89.团年饭

　　乔夏回乔家小院就必须经过村里唯一一家小卖铺，过年这几天，那里天天热闹得紧，现在已经迟暮，铺子里还围着一群人，聚了几桌打牌打麻将，边上的人就站着看，铺子外面坐着一群唠嗑的妇女。

　　所以提着大包小包袋子经过的乔夏立马被瞧见了。

　　“这不是乔夏吗？咋提这么多东西？”

　　“哎呦，瞧这模样长得愈来愈俊俏，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七嘴八舌的谈论声，乔夏也听见了，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了。

　　看着乔夏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这孩子肯定有出息啊！乔致友有这么好的女儿，真是烧高香了，又不用操心，还不用花钱。”

　　推开门时，一室的冷清，因为力道太大，门板上的灰尘扑的就掉了下来，呛在鼻子里一阵刺激，乔夏偏过脑袋咳了好几下，满屋的霉气熏得她鼻尖都咳红了。

　　乔夏回来的时候，被不少人看见，在乔二爷那边准备年夜饭的乔致伦自然得到了风声。

　　乔二爷家离乔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在乔夏收拾被褥的时候，乔致伦就过来了。

　　“夏夏，回来啦！”

　　屋里的灯还算亮，视线清晰，乔致伦站在一边打量这个将近半年没见的侄女，长相愈发显眼精致，她身上穿了一家现下大多人还穿不起的羽绒服，同这家灰蒙暗沉的屋子格格不入，比许多城里人还气质出众。

　　四处打量的视线扫到桌上摆放的一大堆东西，明显是买来送人的，瞳孔微缩，有的东西还不便宜，就是他都不舍得买，盯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移开了目光，心里酸涩不堪，看来这个侄女没有他照样过得很好，心头也诧异，她哪里来的钱。

　　乔夏转过身，淡淡笑道，“嗯，二叔，毕竟过年了，肯定要回家。”

　　乔致伦倒没有想到乔夏会给他好脸色，毕竟之前有大半年的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很平淡，是很难得能够看见乔夏给他一个笑脸。

　　瞥见乔致伦怔愣的神色，乔夏微垂了眉梢，弯曲的睫毛遮住了其中的深色，在没有触及到她底线的情况下，她也乐意保持这种面上的亲戚关系，但是再多就没有了。

　　“今年在你二爷爷家团年，就今天晚上，你大伯二姑三伯他们都回来了，一起过去吃饭吧！”乔夏态度好，乔致伦面上也更加慈爱了。

　　乔夏倒是忘了这茬，以前爷爷在的时候，也是两家人聚在一起团年，年轻人过年在的话，人多也热闹，年轻人不回来，就两家老人聚在一起做伴儿，不至于大过年的冷冷清清的，今年你来我家，明年你家操办，一年轮一回。

　　本来去年应该他们家，但是去年过年她爷爷才去世，直到过年的时候家里还是乌烟瘴气的，乔致伦一直到过年都没有提这个事，所以去年是各家过各家的。

　　至于今年，乔致伦应该是不大乐意去二爷爷家过年的，但是拗不过老一辈的强力要求，二爷爷话也说得硬。

　　二爷爷说，今年我们家掏钱置办年货，往年的时候，你们父亲在的时候都是一起过的，这你们父亲才去世，难道就不愿意认我们这些穷亲戚？去年也是看你们家里一团糟，我也不好舔着脸上来问你们要年夜饭吃。今年轮到我们了，自然不能推了，该是一起团年，就一起团年，一家人就应该一家人的样子。

　　乔致伦是被说得既没有脸面也不好拒绝，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二爷爷没少磋磨乔致伦，不是让他在镇上带东西，就是喊过去干活儿，这不乔夏刚回来的时候，他就在那边准备年夜饭，现在甄丽红还在那边烧柴火。

　　乔致伦后来抱怨了好久，说二爷爷一家面子里子都要了，自己一家倒成了理亏占便宜的，哪回给他们带东西给过钱啊。

　　抱怨归抱怨，日子还是要过的，这就是现实。

　　乔夏想了想这些猫腻，觉得跟自己关系不大，没什么让她忧愁的，拿了两袋在镇上买的年礼，提着跟乔致伦出门了，乔致伦却多看了两眼乔夏手中红色的袋子，包装精致，里面的东西自然也不便宜，只是面上隐隐含了忿色，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乔二奶奶眼神不好使，但是摸好东西的手感还是很好的，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皱纹纵横的脸上的笑意愈深，嘴都快咧到腮边上了。

　　“夏夏，就来吃个年夜饭，提啥东西啊，瞧瞧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手里放东西的动作不停，放在桌子的最里边，生怕掉了，最后的一句话又是高兴又是感叹，听在乔致伦耳里，脸立马就黑了。

　　烧火的甄丽红脸色也不好，鼓着眼珠子瞪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的乔夏，待看清那一身明显价钱不便宜的羽绒服时，瞳孔猛地一缩，只觉得窝在灶房的小板凳上，浑身的不舒服，臊得慌。

　　乔二奶奶这话只差没明说了，不就是他们一家没有拿东西，这个乔夏也真是的，就来吃个年夜饭，学大人送礼，还穿的这么光鲜亮丽，穷显摆什么，侧眼瞄了一下愈长愈漂亮的乔夏，眼里鄙夷一闪而过，还不知道买那些东西的钱是怎么来的。

　　但是心里就是不舒服，那钱也不应该这么花啊，买什么羽绒服，给这两个老不死的买什么年礼，这不是浪费钱吗，今年她的小浩都没有买新衣服。

　　乔夏笑了笑，嘴里自然应着不客气，“二奶奶，这是应该的嘛。”

　　虽然这两个老人有些贪小便宜，也市侩，但对她倒是有那么点情谊，至少前世没有对她落井下石，每次她回老家，人家都热饭好菜招待，同面慈心善的乔致伦一家比起来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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