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劝服
仙乐飘飘，云雾袅袅，花神宫里的仙子们舞姿婆沙，身姿婀娜。丝竹管弦停了，仙乐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小花仙齐齐欠身鞠躬，款款退了场。
临皋瞄了眼坐在谢子贤一旁的汐若，面上厚厚的脂粉也无法掩盖她惨白的面色、憔悴的眼神。看来，天后和皓磊把她折磨的够呛。皓磊那厮就坐在谢子贤旁边，一旁是他的太子妃绮露娘娘，真是怪了，她明明和漪霜生了一样美丽的面容，怎么她就看起来这么阴毒呢？
煦尧说的没错，歌舞表演完了，天帝就开始讲话了，无非是先感谢一下祖神恩德，赞美一下各位神君功德，才有今日苍生安定的盛世，诸如此类，听得她昏昏欲睡。
“……今日，各位神君、仙友有幸汇聚一堂，本君借此机会要宣布一件事：北海龙王公子，谢子贤神君已经与本君与天后爱女，天界水神汐若定下姻缘……”
听到这里，临皋终于打起精神，紧紧盯住汐若。她到底要怎么从皓磊和天后眼皮子底下，把这么大一个活人带走？
“父亲，”天帝话音落下，旋身坐下，煦尧便从座上站起，拱手行礼，道：“孩儿有一要事要向您禀报。”
“今日是汐若订婚盛宴，有什么事过了今日再说。”天帝挥挥手，旋身坐下。
“孩儿要说的这件事，关乎汐若妹妹，关乎她的夫婿，北海龙王大公子，谢子贤神君。”煦尧语气坚定，不卑不亢，“还请诸位神君，给我一个机会。”
“事关谢子贤夫婿？”天帝抬眼看着谢子贤，后者正凝视煦尧，没什么反应。
“是。一年多以前，我在人间遇到了一条金鳞鲤鱼，诸位知道，我素爱吃鱼，本想把这条鱼煮了还祭一祭五脏庙，可是，这条鱼他会说话。他说……他本是一条蛟龙，可是，被人迫害不得已才逃去人间……”说着，凝视着谢子贤，后者面色仍然镇定，不过膝上紧握的拳头已经出卖了他，煦尧顿了顿，接续道：“在我幼时，我的父君经常教导我，要善待苍生万物。我怜悯这条蛟龙，便为他寻医问药治好了他身上的毒，但是这条蛟龙至今无家可归，前几日，我听说他的兄长要与我妹妹联姻，所以，我想今日这条蛟龙终于就要与他的家人团聚了，于是就带他一起来了这宴会。”说着，抬掌请出了他身旁站的仙婢。
那仙婢站在大殿中央，摇身一变，变成了一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高座上的老龙王定睛一看，白胡须抖了抖，嘴巴张张合合半晌，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子昂……”
“父亲。”谢子昂道。
天帝看着这一幕，颇为不解，道：“这位是……？”
“父君，这位就是我所说的那条蛟龙，北海龙王小公子，金鳞蛟龙，谢子昂仙君。”煦尧道。
“谢伯啊，这可是你的儿子？”天帝对老龙王道。
“是是是……一年多前，我这小儿子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说着，老龙王就湿了眼。
天帝拈须瞧着谢子昂，道：“你刚才说，他被人迫害，又说他，无家可归？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谢子昂，你受了伤为何不回家疗伤？”
高台上谢子贤紧紧抿着嘴巴，目光死死盯着谢子昂。
只见谢子昂双膝跪地，缓缓开口道：“因为迫害我的人正是我的兄长，北海龙宫大公子，谢子贤。”
话音一落，在场的神仙炸了锅，交头接耳，低语阵阵，有人信有人猜忌。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高台之上少了一个人。就连天后和太子，都盯着大殿中的一幕一时缓不过来神，二人隔空交换了个眼神，再回神时，谢子贤身边“汐若”老老实实坐着，面色怔然，没什么反应。
“你要带我去哪？”汐若被她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刚刚这个仙婢递给她一张字条，上面说玄燏要见她，于是她趁乱时跑了出来，可这仙婢拉着她走了这么久，并不像是去天牢的路。
临皋走在前面，尽量避开有守卫的路，她用果子变得汐若不牢靠，只要有人问话就露馅，她现在只能尽快找个地方和她说话。
“你是……临皋仙君！？”临皋拉着她躲在一个废弃的灶房里就变回了原样。
“是我。”临皋抿嘴道。
“你骗我！？”
“你别着急。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
临皋点头，“你也听到了，谢子贤谋害龙王子嗣，你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吗？”
“我……”汐若面色苍白，樱唇颤了颤，抬目厉声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谢子贤这些年一直倾慕我……”
“他娶你是为了他的龙王之位！你心里明明知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汐若垂目，睫扇轻颤，“那又如何？”
“你根本不爱他不是吗？要不然你不会看到字条就跟我出来。”
汐若噤声，垂首沉默片刻，突然道：“是化烟让你来的？”
“我……你如何知道化烟？”临皋刚想说不是，脑子突然转了个弯，汐若明显是在试探她，厉声反击回去：“化烟已经死了这么久，你怎么会这么说？”
汐若犹疑地打量了她半晌，道：“我要回去了，谢子贤还在等我。”言罢，转身就走。
“谢子昂已经带了人证和物证来证明谢子贤多次谋害龙王子嗣、谋夺龙王之位，你回去了，不就成天界笑话了？”临皋急忙道。
汐若冷笑一声，转身厉声道：“天界笑话！？这么多年，我早就是天界笑话了！灭了赤炎山，苦恋玄燏，现在再来一个谢子贤，你认为我会害怕吗？！”
“赤焰山明明不是你熄灭的，你为什么要背这个罪名？”
汐若面色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重要吗？还有苦恋玄燏，我从没觉得这个是笑话。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错，他不回应你，也没有什么错，我反而很欣赏你，敢于去追求他。”临皋正色道。
汐若抿了抿嘴唇，面色缓了下来，道：“谢子贤真的谋害龙王子嗣？”
“证据确凿。”
“……那你带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救你。”
“救我？如何救我？带我远走高飞，远离天界么？我是水神，怎么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玄燏被捕，天后一定会为了颜面，急于让你嫁出去，这次没了谢子贤，马上就会有下一个谢子贤，下一个人是好是坏先不论，你必然不爱这些人，嫁给不爱的人，你愿意吗？”
汐若冷笑，低头哀声道：“我嫁给谁不是嫁？反正我爱的人怎样都不会爱我……”
“所以，你既要为太子顶罪一辈子，又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汐若神君，你为何要这样委屈自己？”
“姨母养我长大，我当然要回报她。”
“你姨母也养自己的儿子长大，为什么太子不能自己承担自己的罪过？再说，太子也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为什么不能娶一个不爱的人，来回报他的母亲？”
汐若垂首，说不出反驳的话。
临皋见状，接着道：“我真的不明白，你不恨皓磊吗？你替他顶了罪，他竟然不感激你，居然要除掉玄燏……”
听到这里，汐若猛然抬头，惊疑道：“你知道了什么？”
“玄燏这次被捕，难道不是皓磊揭发的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重要吗？你为皓磊顶罪，皓磊不感激也就罢了，他居然完全不顾及你的感受要除掉你心爱之人，哦，玄燏堕魔是事实，暂且不算他恶劣，可他还要把你强行嫁给一个恶棍，汐若，你真的要用这种方式报答天后的养育之恩么？”
汐若垂目，吞咽下心中酸涩之感，轻声道：“我没得选……”
“你有得选。”
汐若抬头，泪珠盈睫，期待得看着她：“什么？”
“说出一切。说出太子做的事，所有的事。”
汐若苦笑，道：“你不明白，太子身后有天后，天后身后有整个凤氏一族……”
“可你身后有我，有煦尧神君，最重要的是，有天帝，还有这天界所有的神仙，他们一旦知道了真相，你认为太子和天后还能这样呼风唤雨吗？”
“就算我说出一切，那我成了什么？你这是要我恩将仇报，天后视我如己出，就连……我不跟你说这些了，我要回去了。”说着慌忙地摇摇头，起身又要离开。
“天后替你历天劫是为了好让你飞升下神，早早承接水神之位，不过是为了巩固手中的权力而已！你为什么就是看不明白？天后做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掌握你，用恩情捆绑你，好让你可以为她做事！”
汐若眼角的泪水泉水般奔涌出来，面带泪水惊恐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汐若，你心里其实一清二楚，你不过是天后手中的一颗棋子，有用的时候可以为她的宝贝儿子顶罪，没用的时候，你就是一颗弃子，她说把你嫁出去就嫁出去了……包括你和玄燏的婚事……不过是她揽权的方式罢了……”
汐若一边听她说着，泪水就湿了面容，扶着墙角跌坐下去，哽咽道：“……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说出来！”这么些年了，她自恃是天后养女、太子的妹妹，以身份高傲地活着，为了太子顶罪？好！因为天后养育她，她要报恩；嫁给谢子贤？好！因为玄燏和她的事太有损仙家颜面，她苦恋玄燏，都是她的错，才让太子蒙羞。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为别人顶罪，爱不爱谢子贤……她自以为自己很高贵、骄傲，可是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只可怜虫罢了。
汐若的泪水染湿了衣襟，双眼通红，本来就很憔悴，现在更加惹人怜惜，临皋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下来，道：“汐若，你已经为了天后和太子做了太多了……我不是让你恩将仇报，只是你仔细想一想，天后除了养育你以外，对你做的哪一件事是真的为你好的？替你历天劫？你真的从中受益了吗？替太子顶罪，是为了保护太子的颜面；嫁给谢子贤，不过是为了摆脱玄燏给他们带来的恶劣影响……就连玄燏，他从魔界飞升上神，按理说你和他本可以结亲了，可是天后还不是忌惮他堕魔，不敢再提这件事吗？”
汐若目光呆滞，缓缓道：“是我，是我害玄燏哥哥成这个样子的……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堕魔……”
临皋听到这里，目色一变，她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你想说什么？”
汐若垂首沉默了一会儿，咽下一口气，抬头问道：“……你们想我要做什么？”
(https://www.tyvxw.cc/ty48729/2054732.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