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过往的岁月是青春的证明，就像一条河流，左岸是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值得把握的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隐隐的伤痛。而记忆是一个人完整的证明。我不是完整的，带着四分五裂的记忆，不知道还该面临什么磨难，迷茫且无奈着。
——滕思音
一、
房间的单人床靠近窗，窗外是喧嚣的城市。天空蒙蒙亮，还闪耀着几颗来不及落下的星，我期盼的秋雨未到，让心里有了落差。
我穿好衣服后，想到了一个目标，也许这个目标可以帮我摆脱现在内心的痛苦。背后的年君旭抓住我的手腕，几乎将我的手腕骨都捏碎了，“你想去干什么？”
“年君旭，我恨你。”
“……对不起。”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向着外面奔去，他追了出来。路灯还亮着，我笔直的朝前冲去，就朝着车的主干道冲去，他才知道我竟然有这样的打算。他拼尽全力追上我，拽住我的手，将我往回拖，我拼命挣扎，往前踉跄了好几步。他死也不放手。我狠狠咬着他的手，他痛极了也不放。不过区区几秒钟的事情，洪亮的车喇叭声贯彻耳朵，雪亮的车灯光刺眼，根本睁不开眼睛。情急之下，我的念头里居然是不想和他一起死。我用力将他推开，那股力道超出了我原本的力量。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司机极力避开。他的手肘在地上擦伤了，顾不上疼痛，回头去寻找那个影子。司机已经下车来，淡定的打电话报警。
我印象中有过这样一个梦境，梦里是三个小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三人被挷架了，原来两个小男孩中有一个是年家的人。年长的男孩为了救自己的弟弟妹妹牺牲了自己。得救后，小女孩放不下哥哥的死从而迁恨跟她一起活下来的那个男孩。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小女孩差点被酗酒的男人强暴。送到医院后，小女孩再次见到她哥哥，他的右手手背上的十字伤疤令她心疼。只是后来，就剩下一个声音在脑海沉浮：忘记那些不幸，你才会幸福，你哥哥也会幸福。
我惊醒过来。不错，那是我五岁的记忆，我的记忆回来了？我没有感觉开心或者难过，反而空空的，可悲到无从下手。医生已经帮我处理完伤口，还不忘嘱托一些事情。旁边的司机一直在打电话，听着口气，应该是打给他的雇主。好一会才说完这个电话。
“小姐，撞到你，我感到非常抱歉。虽然不是重伤，但我家小姐说会赔偿你的，她等一下就过来，请你务必稍等片刻。”
“你家小姐？”
“是的。我是乔家的第九任司机，你可以叫我小九。我这次是接到小姐的命令才从A城过来的，因为开了一整夜的车了，才犯下这个错。所以请你原谅。”
“他呢？”
“他？”司机有点糊涂，想了一下，“哦，那位年先生已经没有大碍。他家人趁你还昏迷的时候带他走了。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家人还要我把这个交给你。”他递过一张支票，五千万。我知道这张支票的意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到底是年家，财大气粗。我将支票对折，再对折，然后撕开，往窗外一扔，雪白的纸片随风飘扬。
“护士！护士！你知道有个叫小九的司机在哪吗？他前两个小时才送来一名交通事故的伤者。”
“我家小姐来了。小姐，我在这里。”小九把床帘拉开，上前去对乔雅招招手，乔雅走了过来。
我一直坚信可以在某年某月某日再见那 个令我挂念的女孩，如今她就出现在我眼前，心底平静了八年的湖面被搅动，死了的湖水似乎又活了过来。
“阿离。”
二、
客厅的气氛十分冷场，一位年老的爷爷正坐在沙发上，对面沙发上坐的是年君旭，旁边恭恭敬敬站着的是沐泽、巫晓、向宇三人。
“爷爷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话是这样问，但年君旭心里早已有了答案，盯着沐泽的眼神似乎要将他万箭穿心。沐泽急忙澄清：“不是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医院。”
“你别赖沐泽。我刚下飞机，就看到你的手机GPS定位在医院，这才匆忙赶去的。你真是想吓死爷爷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车祸？”
“你定位了我的手机？从我来到这个城市开始，你一直在监视我的去向？”年君旭努力压抑住怒气，将手机掏出来，对面的老人表示默认。年君旭用力一砸，手机四分五裂的在地上乱窜，还警告说：“以后你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了。”
“你以为砸了手机我就没办法了是吗？”
“爷爷，如果你真想做一件事，我哪里阻止得了。”
“你知道就好。事情已经办妥，为什么不回家？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爷爷莫非忘了，这里也曾是我家。”
“你姓年不姓滕！以后不准再跟滕家人有来往！尤其是那个丫头。”他的这句话让年君旭不禁担心，可绝不会想多，他去过医院也就意味着他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只不过给了她一张支票，其他的我什么也没做。”
“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阻止我了是吗？”
“我们年家绝对不会承认她，我也绝对不会接受她，你这是何苦呢？其中的原因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他慢慢的说起了一些陈年往事，“我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你父亲，你父母在你出生后在参与救灾的时候意外身亡。我的另一个儿子，就是你的伯父，他的死即使不是滕家造成的，滕家也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我绝对不能原谅一个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就算你只把她当妹妹也不行。”
“伯父的死是意外造成的。如果真想追究谁对谁错，那么又是谁害她失去了哥哥？爷爷，思音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以前的恩怨是不是可以放下？我可以放弃在年家的一切作为代价。”
“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吗？难不成为了那丫头，你还要跟我断绝关系？”
“是。”
“你……”
“啊，爷爷。爷爷。”众人上前去扶住他，年老的人都是经不住打击的，也许稍有不慎就会出什么意外。
有句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正应验在我身上。木华、路恩、欧阳熠、妙音得知我在医院，都不约而同地赶来医院。乔雅将我调往VIP病房，病房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就连荆生也来了。乔雅见到妙音后脑袋瓜没转过来，“不是，你也叫滕妙音？那我上次见到的那个是谁啊？”
“有些事情的真相我们要去调查才会知道，思音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查清楚。”听木华的话似乎有线索了。
我点点头，并无高兴的因子，我想要见的人未来。舒亦明，你是否真的与我有血缘关系？若是，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回家看看吗？若不是，我想听听你手背十字伤疤背后的故事。
三、
木华帮乔雅安排住处，乔雅觉得可以暂住在他的别墅，毕竟是商业联姻，样子是一定要做的，不然让那些股东大会上的老家伙们看到，又不知道会起什么疑心。一到木华的别墅，乔雅算是长见识了，没见过有哪个大少爷可以做到这般清心寡欲的，连个女仆都没有，就不提下人了，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厨师。
“欧阳木华，你不需要下人的吗？至少要个管家吧？”乔雅的话踩到木华的禁区，木华沉默了好久。每个人都有一个禁区，有的甚至在那立一块牌子：此处禁地。
“我说错话了？”乔雅问一旁的路恩，路恩作了“嘘，别说话”的动作，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些事我一会再告诉你。”
“小姐，我来了。”小九的喊声传遍了整栋别墅，见到其人，仔细一看觉得他与阿布有些相似，不仅年龄相仿，而且性格与阿布不谋而合。木华允许小九同住，方便照顾乔雅的生活起居。
第二天，木华一睁眼，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眼前的房间还是自己原来的房间？一夜之间，窗帘换成了蓝色细花印，青花瓷变成了水晶玻璃，还插上鲜艳的剑兰，传统型的水晶灯过渡到西欧的华丽的水晶吊灯，地上白色的毛毯染变成青色，整体一个色彩鲜明的对比，就差把白色墙壁刷上别的颜色了。这是谁干的？魔法师？木华闭上眼，再睁开，没有变化，这是怎么回事？他移步到换衣房，打开门，惊呆了。他的衣服焕然一新，五颜六色的，都能赶上时装女王的衣橱了。这也是魔法师干的？这魔法师跟他有仇？木华一脸疑惑，听到楼下有声响，是厨房。他朝厨房的方向下去，看到餐桌上的早餐，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弄的早餐？吐司上的鸡蛋成心形，一旁的熊胆粥上把葱花洒成心状，有必要吗？到底是谁这么大整蛊？又是魔法师？
“早上好！木华少爷。”小九突然冒出来，是吓到木华，而后一想，这个魔法师难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刚叫我什么？”
“木华少爷啊。我家小姐说了，你在欧阳家这么委屈，那还当什么欧阳少爷，干脆叫木华少爷，好听又亲切。”真的是乔雅的作风。
“这个早餐是你弄的？”
“是的，木华少爷。因为我家小姐说了，你失去了比亲人还亲的阿布管家，你现在一定需要别人的关爱，所以我弄了这个爱心早餐，给你满满的爱。”
木华挑了一下眉毛，神情夹有一丝不爽，“我的房间……”
“那也是我的杰作，木华少爷。我家小姐说了，你的房间色彩太单调，长久下去一定会影响你的心情。所以我给你换了点暖色调，让你暖暖的，贴心。还有剑兰，那是有幸福安康寓意的花哦。”
“那我换衣房……”
“也是我，木华少爷。我家小姐说了，你的衣服成天不是黑色就是白色，搞得好像天天去办葬礼似的，要不就是去参与那些打打杀杀，影响不好。再说了，你长得如此帅气，应该多穿一些别的颜色的衣服，不辜负好时光。”
木华彻底无语，顿时的疲劳感从全身各个部位涌上来，这是招谁惹谁了？居然跟这样一个极品住在同一屋檐下。“小九啊，我是让你来伺候你家小姐的，不是让你来管我的。”
“我知道啊。但是我家小姐说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让我从今天起担任你的管家，好好负责你的日常生活。”
这更是让木华接受不起，于是有气无力的发问，“你家小姐还真是大善人啊！那她还说了什么？”
小九摇摇头，“但是我知道小姐已经去接思音小姐出院了，她让思音小姐跟她一起在你这里住几天。”
“思音来这住？”
“对啊。虽然思音小姐没有跟我家小姐说她出车祸的原因，但我知道哦。因为车祸的时候思音小姐跟一个姓年的男人在一起。”
“年君旭！”
“我家小姐都不认识，木华少爷居然认识？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还有一个姓年的老爷爷，很大方的给思音小姐一张五千万的支票呢，但是思音小姐潇洒的把支票给撕了。”
木华不再回应，小九识趣的闭上嘴巴。
本以为可以瞒住所有人，可终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埋葬不了的禁忌关系，就像一颗□□，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爆炸，小心翼翼的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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