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这是故事之后的故事
这是故事之后的故事。
那丝丝深念,好似道道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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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砍杀声响彻这座城镇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斯奇城木匠家里,女孩躲在桦木衣柜下面的暗洞里,听着外面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孩童的哭声,以及血肉被破开的沉闷声,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无穷无尽地回荡在耳边。
她看不到外面,只能蜷缩在暗洞里拼命抱紧自己,她不知道这里能安全多久,也许下一刻就会被人发现,然后用刀刺穿。外面在杀人,疯狂的杀人。
“小夜,别怕啊,好好待着。”木匠师傅就在上面的衣柜里,带着发抖的声音努力安抚她。沙哑的嗓音反而把恐惧无限的放大,她本来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此刻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回应木匠,可是却连个发音调都那么难。她的指甲深深掐住胳膊上的肉,痛痛觉使她恢复了些神智,发干的嘴唇随着倒吸的凉气微微发颤。
“好……”
话还没说完,房门骤然被踢开!
巨大的声响让她浑身一震,迅速睁大了双目,眼白充斥着红色的血丝,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紧绷了起来,她缓缓松开自己的胳膊,右手一边发抖一边往旁小心的摸索下去,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摸到了坚硬冰冷的物体,她迅速拿起贴在身前。
数个脚步声响起来,在屋内翻来翻去,各种东西碎裂在地,几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们在一点点靠近。
终是一双脚停留在了衣柜前。
她用左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嘴,防止一个不慎发出声音。恐惧,那是极限的恐惧,就连灵魂仿佛都要抽体而出一般。
衣柜门被瞬间打开,来人看着衣柜里一脸惊惧的木匠,仿佛在看一只蝼蚁。木匠使劲往角落里缩着自己,结果却被一把从柜子里拖拽了出来,他看到那人手上的枪,已经夺取了无数人性命的枪口,似乎还是发烫的。
他想要尖叫,可是声音出了喉咙却变成了喑哑的怪声,就像破烂的老风箱里发出的那种陈旧又难听的声音。
“见过这个男人么?”
一张牛皮纸在木匠面前抖开,恐惧让他无法思考,只能拼命摇头。
那人举起枪,一下子就把枪口狠厉地塞进了木匠的嘴里,撕裂了嘴唇的一些边缘,一道血流了下去,剧痛让木匠大声的嚎了起来,坚硬的钢铁抵住他的上颚,“见过么?”
女孩背靠在冰冷的暗洞壁上,凸起的尖锐石块膈得后背生疼,可是她不敢乱动。因为过分害怕产生的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顺着脸颊滑到嘴边,浸润她干涩的嘴角。
“砰。”
子弹从木匠嘴里穿过,破开肉体连带着血和浆体从后脑穿出,就像在脑后绽开一朵血肉的花。生命迹象几乎是在瞬间消失,连一丝挣扎都还没有,皮囊裹着的肉体就已经滑倒在地,浓稠的血液在地上缓慢延伸。
那具年迈的尸体,瞬间的死亡下,肌肉还保持着间接性的神经抽搐。那人再一次举起枪,对着那颗脑颅又扣动了两下扳机。
三声枪响彻底粉碎了女孩的一丝希望,犹如在她心里重重捶了三下,震得肝胆欲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枪,默默把它顺着掌心推进了袖子中,然后紧贴着心口,仿佛这样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背后突然有湿漉漉的感觉,顺着她的脖子,流淌到衣服里,最后滴落到洞底的地面上,她手伸过去一摸,黏糊糊的触感使她不寒而栗,浓重恶心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血,全是血。
可以感觉到整个背部的衣服都已经染上了血,贴合在肌肤上十分难受。
她还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血往她这流得越来越多,这里的地面有这明显的不平,几乎所有鲜血都流到了这边。
这样不行,会被发现不对的!
但是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慢了,衣柜被整个掀开,倒在一边,冷嗖嗖的凉风带着光亮进入暗洞。
拿枪的男人发出冷笑,上前一手直接把她扯了出来,长时间的蜷缩已经让她站立都有点困难,膝盖由于没有支撑的力量,一下子就软了,瘫坐在地上,头发被人用力的扯住,然后拽起她的脑袋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看起来像头领,一声带着戏谑的口哨从他嘴里发出。
他手里拿着的又是那张牛皮纸,上面有一个人的画像,她的目光接触到上面时,瞳孔瞬间缩小。这张脸,恰恰正是她非常熟悉的,眉眼勾勒得极像。
是他……
女孩眼中有极力想掩盖的震惊,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能表现出来,但是她的掩盖才什么程度,这些屠城的人又是什么程度,男人一眼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对。
但是女孩还是沉默着摇头。
男人蹲下身,让视线与她齐平,看着女孩被血污弄脏的脸,就像一片荆棘中的一颗鲜艳的草莓,即便是伤痕累累,还是忍不住想让人去采摘。他靠近她的脸,手腕一用力,迫使她抬头,男人凑到其看起来白皙柔嫩的颈窝处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狂笑。
她听着这笑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颤抖着拼命想推开他,可是头发被扯得生疼,她只要动一下就会带着头皮几乎要被撕裂的感觉,甚至已经有很多头发被扯断。
“你们先走吧,我留下玩玩。”
她目眦欲裂的瞪着他,嘶吼的抵抗声最后只能被他们所有人的笑声淹没。
有人还调侃了几句,“这看起来是个小野猫,吃得消么老大。”
调笑归调笑,他们不会忤逆这个男人的意思,众人纷纷收起枪支退出屋子,最后一个人还给带上了门。
男人这时竟松开扯着她头发的手,她用手撑着起身,踉踉跄跄得往门口一步步退,双手背在身后,从袖子里抽出枪,紧紧握住藏在身后。此刻转身逃出去跑不过,躲不过,只要一开门,这个男人一定会在背后开枪。
木匠的尸体还躺在角落的衣柜前,血从伤口滴落。外面有马鸣声,那些人的确是先走了。
她看着男人不慌不忙的卸下自己的枪支放在木匠的桌子上,似乎对她躲开并不在意,不过倒是有些意外她没有出门就跑。
他慢悠悠放完所有的东西,一步步朝她走进。在他离开那张放枪的桌子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她迅速从身后拿出枪对着他,没有思考没有停滞,回忆着那时的那枪,非常果断的直接扣动扳机。
“砰砰砰!”
自动□□让她不用上膛就能直接开枪,可是对面站着的人并不是什么菜鸟,他侧身又一蹲就直接避过了她毫无准心的三枪,然后迅速上前一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手指一用劲,把她整个手掌直接往后一掰。
“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充斥在整个屋子里,她看着自己异常扭曲的手掌,剧痛割断了她所有的思绪,无尽的痛楚后嗓子只能发出沙哑的哀嚎,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取,身体靠着墙面一点点滑下去,光洁的额头上直接沁出细细的汗珠,手腕骨直接脱开,这种痛不是一个普通女孩所能忍受的。
□□落地,男人扯着她的手臂看了看地上的枪,又是冷笑了一声,一脚将□□踢到远处的血泊里,然后看着因为剧痛一脸惨白的女孩。
“你果然认识他。”男人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拖平到地上,然后直接匍下身,“你要是不说,那让你哭的不止今晚,我有几十个兄弟,后面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她已经脱力瘫软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和紧张之后,神经陷入了疲惫,她现在的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依旧能听到他说话。
依旧是沉默。
男人开始扯她身上的衣服,从领口粗暴的撕开布料,肌肤不曾见光的地方白皙如雪,光滑如玉。男人的□□直接就充斥了大脑,如同一个野兽一样在她颈间啃咬。
脖子上微微的痛楚让她恢复了一点神智,可是右手几乎已经是废了。只能用左手使劲去推,然而她那么点力气毫无作用。
“他不会来救你的,就算等他来了,你早被无数男人碰过了。”男人埋在那娇嫩肌肤前,甚至不愿抬头。
“你……滚开!”完全哑了的嗓子已经染上了哭腔。
她转过头看到左边的桌子下,是木匠惯用的工具盒子,各种各样的工具都放在里面,伸手可以够到。
男人的气息让她觉得十分恶心,但也只能强忍着这种想作呕的感觉,左手拼命伸向那个箱子摸索,手指触碰到一个又一个零部件。
身上继续撕扯她衣服的人已经被欲望吞噬了理智,完全没有再管其他,或者说,他觉得身下这个女孩够不成任何的威胁,只顾着在她脖子和肩上留下一切痕迹。
女孩终是从旁边摸到了一个木柄,她使劲抽出,木柄头上很重,是一把铁锤。
甚至都没有思考,她用尽仅存的力气挥动铁锤抡向男人的头,男人只当是她又用拳头在砸,并没有去管。
铁锤带动的风破开了气流,如一道黑芒闪向那颗头颅!
下一秒。
鲜血瞬间从她身上炸开,手腕甚至能感受到骨头碎裂的震动,腥甜的气味溅到了她的脸上,身上,胳膊上。
男人还没死,但这一下来的不轻,血流了他一脸,他爆出双眼,发狠抬头的动作有些晃悠,显然伤了后脑已经没有了平衡感官。
她惊恐得看着他血淋淋的脸,再度挥起左手!
再抡!再砸!
这一下比刚刚那下力度更重了些,软软的东西从他头颅里流出,浓稠的血喷溅到她眼里,染红了视线里的一切。
男人彻底没有了生息,铁锤从她手里话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用左手推开身上的尸体,恍恍惚惚的爬了起来,从那滩血泊里拾起了她的枪,用衣服干净的地方不断擦拭,又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眼里已经失去了神采,从头到脚全身都是血污,就像一个坏掉的提线木偶一样往外走。
大街上全是尸体,血染红了喷泉。
她闻着满街的腥味,看着遍布的尸首,除她之外再无生者。
站在原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她觉得世界都在旋转,眼前只有血,只有血……
一夜,全城亡。
过度疲劳的身体一软绝倒在地,头发被血粘在了一起,一动就一大块遮下来,身体始终还是支撑不住,她慢慢闭上眼昏死了过去。
缕缕月光照在这座死城之中,更显寂寥。一个人从远处走来,终是停驻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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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可以……带我走。”
“……对不起。”
一年了,那时的他,走的很决绝。
身穿黑色皮甲的女孩坐在巨大的窗台上,看着外面浓墨一般的夜色,黑发束在脑后,手里握着一把小型的枪支。
手指在枪的每一处拂过,它的子弹只剩下一颗了,找不到匹配的。按照会里的人说,这支枪被私人改造过,子弹也是专门的,想要弄到匹配的子弹,就得找到那个人。
大概已经忘了吧。
她右手好了,但是嗓子坏了。
“零。”
房门骤然被打开,她视线往左下一瞥,目光突然变得狠厉,左手从身侧一抹再往门口一挥。寒光直刺,牢牢扎在门框之上,尾部发出颤动。来人是个脸庞略显稚嫩的少年,他着实被惊了一下,对着门框上的匕首咽了口唾沫,“抱歉……忘了敲门。”
她收回视线,继续盯着窗外看。
少年知道她嗓子发声有问题,对她不回应也已经习惯,走近窗台时看到女孩的面容还是愣了下神,他甩了下头,“有任务,会长在暗室等你。”
她点了点头,把枪收进腰后,在玻璃那侧的台面上拿起黑色的面具带上,遮住上半张脸。然后直接站立起身,利落地跳下窗台,与少年擦肩而过径直往门口走。
那时会长说,她很有天赋。
少年看着她已经出门的背影,想起那一年那一日,老会长将全身是血的她带回来,右手腕也被扭断了,足足躺了半个月才醒来。
她的手腕所幸是关节脱开,还能恢复,但嗓子由于惊吓过度出了问题,只能发出很细微的声音。问她叫什么也不说,问她斯奇城的事就只是面无表情。
老会长把她带到了地牢,领到一个牢门前,里面绑着一个人,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屠城的其中之一者,那晚调笑那个头领的人。
一把刀递到她的面前,“杀了他,或者走。”
少年是他们公会这位老会长的随身侍从,他看着这个柔弱如瓷娃娃的女孩,僵硬地接过了那柄刀,一点点走向那个人。被绑着的那个人显然也是回忆起了这个女孩,被封住的嘴里发出挣扎的声音,然而他双腿已经被打断,躲也躲不开。
“人的喉咙是最方便毙命的地方。”会长在她身后慢慢说道。
像是教导又像是怂恿,她表现得就像被蛊惑一样,在那人面前蹲下,把刀架在他温热的喉间,在刀刃的压迫下,动脉的跳动仿佛都能用肉眼可见。
本是慢慢的压迫,下一刻突然猛割下手,滚烫的血飞溅到她眼睛里,让她瑟缩了下。看着地上瞪大双眼不断滚动的人,被封住的嘴里发出古怪的吼声,那时喉咙被割断,想叫叫不出来的样子。
但是没几秒,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逐渐停止。
岁月的记忆犹如昨日,亦恍若隔世。女孩清澈透亮的眼眸已经变得默然,再无光彩。
新的任务,刺杀马罗城来的党政要员。
子夜的旅馆十分安静,明明还有几个窗口亮着灯,但是却没有任何声响,可见隔音效果不错。
窗帘的有两层,但这间房里只拉上了一层,人已入睡,微弱的光能让人大致分辨出房内的东西,这里安静得一根针下落都能听到。银边镶嵌的衣柜门缓缓打开,因为事先动过手脚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夜视能力很强,看了眼床上裹在被子里的人,轻巧地从衣柜里跃出,毫无声响的落地,身形下一秒就已经闪到了床沿。
床上的人侧身躺着,面朝另一边,她缓缓抬起手,五指伸直手腕一震,袖剑从掌心的位置直刺而出,她下手狠厉果断,毫不迟疑地划向要员的脖子。
利刃将要擦到床上这人劲动脉之时,此人却突然朝后抬起了手肘,准确又迅速地打到她的关节处,整条手臂竟猛然生出一阵麻意,一瞬间完全失力。
袖剑直刺的角度直接偏离,割破了被单,如此精准的泄力使她惊愕。
不对,这绝不是什么要员!
意识到的时候,那人双手拖住她手臂往旁一扯,借力翻身而起,手在床头柜边一抹,抓起了什么东西只听到“咔哒”一声,他已起身立于窗前的位置,持枪对着她。
“谁?”
只此一字,冰冷透骨,却如此熟悉。
似曾相识的声音一瞬在她脑海里泛滥开来,仿佛一支利箭破开了深深的记忆封尘,穿透了她整个灵魂直击入心房最柔软的位置。
记忆中那个倒在蓝花楹下的人,满身是血。
是他!
她睁大双眼抬起头,由于过度的震惊完全愣在原地,视线久久停留在他身上,拼命从脑海里翻出那个回忆中的身形。眼里是不敢相信,他和那时一样的语调一样的质问一样的警惕,的确是他……她看不清,但是感觉的到。
手中袖剑逐渐放下,她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却换来对方枪口直接指向了她的脑袋。
她停住了,刹那间喜悦,悲伤,怀念,委屈交织地混在一起,还有那从心口逐渐蔓延开的苦涩。
是说不清,道不尽的那种苦涩。
那么久,那么久,她那么想找他,而如今他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在这马罗城中的旅馆内。窗外运河边有货船经过,微弱的光打过来把他的身影显现了些,就和那时一样,好像没有任何变化。身后一直随身的□□抵着她的腰间,清晰的触感让人突然很难受,她突然好想问问他,你有没有回过斯奇城?
你过得好不好?
……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张开嘴,想发出一些声音,可是话到喉间出来的却只是一些气流,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表情有些微征,下一刻她才意识到,是啊……嗓子坏了。
慢慢又闭上了嘴,鼻子一酸,眼里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了。这一床之隔,却像是隔了远远的彼岸,只能遥望。
他持枪看着床对面这个刺客的反应,眉头皱了皱,戒备之中产生了一分疑惑。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莫名的僵持。
一身黑衣的她举起左手,抚上自己的面具,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面具的时候却顿住了,好像是思考了很久后又逐渐放下。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口哨,是暗号!
双眼眯了眯。
她双手迅速从身侧划过,两把极薄的匕首出现在手中,甩手直接朝前一掷,冲他边侧袭去。他并未躲闪,直接两枪打在尖刃上,恰到好处的冲击力迫使匕首改变了角度,令人惊愕的是这两枪竟然毫无声响。
消声枪!
但在这两把匕首以后,她却是以极好的时差挥剑而至,犹如鬼魅一般毫无声息,直到临近才让人察觉。她自然没有想伤他,只是将其逼离了窗前。
勉强地躲过了他的两枪。
一手扯开窗帘,窗子是开了一扇的,是她方才进来的地方,有一根绳子从顶部垂落在窗外。
按照往常,她能够敏捷地跃出窗口,抓住绳子倒滑而下。今日她却迟疑了,在窗沿停了下来,抓住绳子的那一刹那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忍不住回了头。
借着窗外的光,看清了他的脸,记忆里那模样与此时此刻完全重合,就是她回忆里,梦境里无数次出现的人,较之过去却多了几分肃杀。
本以趋向窗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回缩。
她握着绳子的手竟然抖了起来,感性已经彻底压倒了理性,但随着那枪口指向她的头,银制的子弹迸发而出!
重新的聚焦的目光转瞬被惊恐充斥,一年来严酷的训练迫使她身体比意识更先做出反应,但是如此近的距离实在无法躲闪多少。
子弹穿透皮肉,溅出血花。
她惊惧的目光还未收回,只是最后再望了他一眼。
左肩肩胛骨深处传来的剧痛直达心扉,一股子腥味硬生生从喉间泛出来,后坐力让她被就在窗口的身体直接往外倒去迅速往下坠落,痛楚与伤痛像野兽一样撕扯着她的意识。
前来接应的人站在船的甲板上,一脸不可置信得见她从窗口落下,所幸在最后时分她右手还是抓住了绳子,强拉住了自己坠落的身体,只是这一拉用的力量扯到了肩部肌肉,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来。
落下到甲板的时候,她已经直接瘫坐在上,接应者迅速扶起她带进了船舱,招呼掌舵的人快走。
她明明伤的是肩部,嘴边却不断有血渗出来,说话之时血流得更多,枪伤,而且应该是擦到肺叶了,所以才引发的大出血,她吃力得摇了摇头。
人不对。
“消息有误,会长立马让我过来……果然。”接应者迅速打开医药箱给她用力扎住肩部,暂时性抑制住血,她做事一向利落,可还是落得这幅样子,“楼上是高手?”
残月如钩。
她盯着船舱的窗口没反应,只是透过玻璃看着移动的一栋栋楼,明明已经过了旅馆的位置,还是望着,仿佛能透过这些看到什么。慢慢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淌下,掩盖在面具之后,没有人会看到。
夺目的红在黑色的皮甲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在一点点印染浸透着白色的绷带,伤不致命,却痛心。
这一年多来的桩桩件件伤与痛,由他而起由他而生,是该恨他还是怨他?还是想他念他?
她从未想过,再一次的相遇,会是这样。
但是……多想让他再抱抱她,好好的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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