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变态
在叶孤鸿有限的人生里面，一个问题总是萦绕在他心里，那就是为什么他的姐姐是这样一个女人？
此刻惊鸿脸上带着有些得意的笑，似乎觉得自己完美解决了自己弟弟的形象危机，于她而言，因为和自己的情人产生了矛盾，从此看别的男男女女不顺眼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弟弟无论说什么鬼话都情有可原。
可她没有得到自己弟弟的感谢，甚至在沉默之后弟弟突然伸手拽着她，把她拽到了角落里，她也不反抗，她又何必反抗呢？
两人站定且确定按照这个距离西门吹雪听不到之后，叶孤鸿深吸一口气：“你喜欢西门吹雪吗？”
惊鸿想了想道：“之前没什么感觉，现在倒是挺喜欢的，只不过不是你希望的那种喜欢。”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叶孤鸿大美不解，两个人刚才调情调的多欢啊，怎么他姐姐老是翻脸不认人？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呀？”惊鸿反问，她有时候的确叫人琢磨不透，她又说了一句：“他是个容易让钕人不信的男人。”
这句话似乎别有玄机，叫叶孤鸿听不明白。
这让叶孤鸿不免有些烦躁，他的姐姐总是这样，有时大多数时候表现的傻和单纯，可有时候却又拥有远超世人的理解和智慧，这是她一个人在院子里琢磨出来的智慧。
且这种智慧大多数时候体现在感情以及命运上。
“你知道西门吹雪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吗？像他这样的男人的未来。”惊鸿也会算命，她对于命运有着自己独特的感觉，并且十分相信这种感觉。
叶孤鸿摇了摇头，西门吹雪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他是个剑客，当然是练剑，会娶一个女人为妻，有一天会死，谁也说不准明天发生的事。
“如果他一辈子都没有喜欢上一个人，那么他会活得很平静，如果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惊鸿慢慢的说着，她脸上还带着笑，但联系到她此刻诉说的话题，就显出了一副远高于常人的平淡，她聊的不是她朋友的命运，她聊的是命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是她不会阻止的事。
“他很优秀，大部分人也会喜欢他，他和他喜欢的人，两个人快快乐乐的过个几年日子，或许还会生一两个孩子，然后他就会遇到对手……江湖上总会有一个剑客能与他匹敌，总会有一个人一定要和他打一场，可那时他的剑已经变弱了……”
这是事实，像西门吹雪这种人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剑客，一个和他一样出色的剑客，而面对那样一个对手，西门吹雪必定会认真的拼尽全力的对待。
“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无非就是重新变回一个无情的剑客，为此他要抛弃自己的妻儿，或者更狠更绝一点，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儿。”
她说着，语气中依然没有太多的悲伤，毕竟她并不认识那从不存在的妻儿，她也完全尊重西门吹雪自己的选择，一个为剑入了魔的剑客的选择。
但这并不是会让她高兴的选择。
“如果那时他的对手是叶孤城那样的话，他会赢，但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他是一把剑，他是一把再也没有朋友，再也没有爱人，再也没有亲人的剑，但那样也如了他的愿。”
她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一幅怎样的光景，西门吹雪会成为天下间最厉害的剑客，也会成为天下间最孤独的人。
叶孤鸿整个人紧张起来，他喉咙有些发涩，有些结巴的问：“如果那时他的对手是你呢，如果是你，你能赢吗？”
惊鸿稍稍迟疑，但想到几年之后，她还是有那个自信的点了点头，有情剑一定会胜了无情剑。
叶孤鸿又问“那你赢了之后他会如何？”
“他当然是想死了。”惊鸿回答道，“但我不会杀他，我不止不会杀他，我还要告诉他他失败的原因。”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她一字一句道：“我要告诉他，他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他心中没有情，我要让他怀疑自己的道，我要让他觉得他一无所有，我要让他觉得他为了一场注定的失败，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幸福，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叶孤鸿被吓得后退一步，只要光想想那样的光景，脸就变得煞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折磨他？”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姐姐这个样子，因为他的姐姐总是善良，有点傻天真单纯，有一点不知世的魅力，很难想像她会主动去伤害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她的朋友。
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悠悠道：“因为他所抛弃的正是我所追求的，我愿意为了情放弃一切，他愿意为了剑放弃情……他放弃的又何止是他的妻儿，他放弃的是一切，包括我这个朋友……我既然已经被放弃，总归要让他刻骨铭心。”
放弃一切的西门吹雪，又怎么还能够体会到朋友之间的感情，那时他唯一能体会到的只有剑锋的冰凉，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刻骨铭心的痛苦。
叶孤鸿听到这里就不问了，他不问为什么惊鸿在坚定西门吹雪的未来会是如此的情况下还要和西门吹雪做朋友，不去劝诫西门吹雪改修有情剑道，不去劝西门吹雪不要爱上一个人。
他知道他姐姐异于常人的观念肯定会给他一个特别恐怖的答案。
他跟着惊鸿又回到了后院，又回到了西门吹雪跟前，他看着惊鸿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和西门吹雪说着话，她笑得很开心，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她常常都是这样开心。
西门吹雪也在看着她，没有多看他这个第三人一眼。
一切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太多的分别。
谁能相信此刻这个一身红裙笑得明媚动人，丝毫没有半分阴霾的少女，竟会说出要在未来将自己除了剑一无所有的朋友，狠狠折磨，让他怀疑自己的信念，原因只是因为想让他刻骨铭心。
为什么她不去让陆小凤刻骨铭心？
她连一个朋友放弃友谊都会想让别人刻骨铭心的痛苦，那超过朋友的陆小凤呢？她会想要用什么让陆小凤刻骨铭心的记住自己吗？
她一个人待在那个院子里过了那么多年，就算是青梅竹马，可谁又能真正说得上了解她呢？
而在叶孤鸿思考的时候，另外的两个人却完全没有顾及到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西门吹雪，你有和女人调过情吗？”惊鸿突然问道，她流露出了好奇和几分跃跃欲试，似乎是在说起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西门吹雪缓缓摇了摇头，他没和女人调过情，他也不想和女人调情。
“你也没有啊。”惊鸿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又振作了起来，“好多人都喜欢这么做，要不然我们也试试，看看有没有那么开心。”
她说出这个暧昧的建议时，脸上是一派纯然，绝没有任何□□暗涌，她就像在邀请自己的好朋友玩游戏一样，只是听人说那个游戏有趣，所以想和他玩玩。
“我不想和人调情。”西门吹雪顿了顿，最终还是拒绝了。
“哦，那好吧。”惊鸿可爱的歪了歪头，她很真诚，绝没有故意耍心眼，“既然你不想，那我就去问问别人想不想。”
西门吹雪薄唇紧抿，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庄重，一种叫人有些害怕，情不自禁严肃认真起来的庄重。
惊鸿好像什么都没看出来，或者她看出来了，但她故意不说，她只是笑了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告诉西门吹雪，他可以反悔……
渐渐的，夕阳西下，残阳将几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叶孤鸿有些呆呆的，跟着暂时聊完了的惊鸿去到厢房，他听着惊鸿一句又一句，说起上一次来这里住的情况，说起那位还不知道名字的朋友。
“姐，如果有谁真的让你生气难过了，如果你无法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你会怎么对待那个人。”
叶孤鸿最终还是问出口了，他的神情有些严肃，他是很认真很严肃的在问这个问题的，再怎么说叶孤城也是他堂哥。
惊鸿的话停下来，脸上未显出什么异色，她想了想，似乎想不出来，最后只含糊的回答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报复什么的，我这人一向是喜欢对别人好，不喜欢对别人坏……最多不过是想让喜欢人永远的记住我。”
叶孤鸿并没有松下这一口气，他现在彻底明白他姐姐理解中的自己和实际上的自己是不一样的，说不定她以为自己有多么天生多情，痴情种子，对陆小凤有多么情根深重，不可自拔，实际上呢？
现在最难过的肯定是陆小凤。
“如果叶孤城因为喜欢你做了一件很可怕的，是一件让你绝对无法原谅的事，你要怎么对他？”陆小凤伤不伤心？难不难过也不在叶孤鸿的考虑范围，他只是想确保一下他堂哥的安全而已。
惊鸿本想说叶孤城不会那样做，可又联想到几天前的事情，小脑袋不由得垂了下来，闷声道：“别的事情还好，他要是因为喜欢我真干了什么让我绝对无法原谅的事情……那这便也有我的错了，毕竟他是叶孤城……”
听到这语调，听到这话的叶孤鸿瞬间把之前的细思极恐扔到脑后，既心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叶孤城和他姐姐的确是怎么剪不断也理还乱，他的姐姐还会把叶孤城的错当做自己的错……凭什么呢？
这份心情直到听到惊鸿的后面一段话才被终结。
她说“如果真的是因为我，他要是做错了一件事，一件小事，我就用他的剑在自己脸上划一道，他要是做了一件大事，我就用他的剑往自己胸膛刺一下，他要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让我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我就……把我的人头给他。”
如此一来，想必叶孤城就绝不敢因为喜欢她做任何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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