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杀意

来国公府已经七天了，行珩每日练功不辍，十分刻苦，引得行二时常在世子跟前夸奖。

        世子便赏赐了好些东西来，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玉扇吊坠，模样可爱通透，行珩十分喜欢，便从师父送的东西里翻出一条细金链子，把玉扇穿进去编了个扣，戴在脖子上。

        这是世子爷送她的呢！行珩开心地想。

        于是每日更加努力了一些，就连行一这样不苟言笑的，都夸了一句，“不错。”

        如此三个月便过去了，行珩的武艺大涨，与行二行一两人一同交手，竟也能打个十几回合。

        “天才啊天才！”行二把珍贵的小徒弟抱起来，兴奋地转圈，行珩被他感染，难得也笑得天真。

        “虽有天赋，但还是要勤加苦练，如今你的短板是力大有余，轻巧不足。我等时常要潜伏于暗处伺机行事，你洞察时机之智也还很欠缺。”这三个月下来，行二慈爱而有趣，像个顽童，而行一更像严父，他总是很严格但又很耐心地教导她。

        这三月来很多时候行珩都想告诉师父师伯自己被曾被喂服丹药的事，但她总害怕世子会把她赶出去，所以都没敢说出口。

        “徒儿，如今时机已到，接下来你就要进行一些实际的任务了，你师叔行五会带着你，你一切听他指挥便是。”行二按住她的肩头，严肃地说道。

        “行五，阿珩就交给你了。”行二抬头对着天空说道。

        行珩疑惑地四处张望，这校场里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啊？

        突然耳边风声大起，行珩警觉地转头。便看到一个朱褐色的瘦小身影从校场角落里高约数丈的哨塔之中飞身跃出，好像一只苍鹰一般滑翔过来，片刻稳稳便落在他几人面前。

        好厉害的轻功！行珩惊叹。

        “阿珩见过师叔。”行珩赶忙拱手行礼。

        这行五身量不高，体格瘦弱，生的十分平凡，加之神情木然，让行珩想起刘家村里一位日子过的十分不顺的表叔——这正是能够大隐隐于市的面相啊。

        师叔叫行五，不知是不是还有师叔行三行四呢？行珩在心里悄悄琢磨。

        行五受了她的礼，又同行一两人见礼。

        三个长辈便走在前，行珩在后，几人往世子书房而去。

        世子的身子不适合练武，他也并不想承蒙祖荫，之后势必要下场参加科举的。

        因而除了处理府内外各种事宜，他每日还要读书学习。

        文墨出来回话说让几人稍候，世子还在与夫子请教课业。

        世子的夫子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儒欧阳宇，五年前世子去庙中礼佛之时，他偶然听到世子与禅师论辩佛法，童音传出，所思所言竟十分有领悟，待进到禅房一看，这小童生的也着实俊秀可爱，这样沉稳聪颖，那禅师同他说得津津有味，对他也是十分赞赏。

        后来镇国公叶鸿礼亲自上门请求欧阳宇给自己嫡子启蒙，欧阳宇便欣然应允。

        书房外，几人避到了偏房等待。

        行珩耳力超群，哪怕隔了些距离，也大致能听清世子和夫子的声音。

        他们说的内容，她听不懂，只是世子清亮又略有一些低沉的少年音色听起来十分悦耳，那些之乎者也从他口中说出来，也不再枯燥了。

        “师父，夫子要走了。”行珩说道，侧着耳朵，“公子送他出来了，咱们可以过去了。”

        “老五，怎么样，你这师侄还不错吧？这耳力可不在你之下呢！”行二得意地看着行五。

        行五也是十分寡言之人，只点点头。

        “可他力气却大得很呢，实在是全才！”行二又补充道。

        行珩看师叔平稳的表情略有裂开的势头，赶忙拉住自己酷爱炫耀徒弟的师父，“师父咱们走吧，别叫公子等我们。”

        正好文墨来通报了，几人便向世子书房走去。

        书房里世子正好洗完了手，接过文墨呈来的布巾擦手。

        世子今天穿了一身月白绣了银灰竹叶的袍子，显出几分空灵出尘之感，这清冷配上他艳丽的眉眼，有一种奇异的美。

        行珩看了他一眼便迅速垂下头，立在一边。

        “那翼王最近时常出入一处别苑，行迹有些可疑，不知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人，守卫十分严密，属下守了半月都没寻到空子。”行五禀报道。

        吴江是翼王的封地，他也是离京最近的一个王爷。

        如今太子平庸，翼王隐隐有取而代之之势，乃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去年玉光教那事，派出的官兵无一生还，道士和被卖去的孩子也尽数丧命，这本是他失察导致，反倒最后还让今上记了他一大功。”叶祾倬道，轻笑，“实在是个聪明人。”

        听到道士孩子，行珩想起来了……原来当时厮杀的人马是翼王的人，官兵，还有玉光教的人啊，那这样说来，那晚上最后杀光了所有人的，就是翼王的人马了。

        公子为何会追查此事？行珩想，不知公子是否查出了自己是那场杀戮的幸存者？

        行珩感到手心冒汗，她不知自己该不该说出来。

        “据我所知，玉光教那事，被抓去的孩子实际活了两个，那别苑里，恐怕就关着一个，或者，两个？”叶祾倬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当晚发生了什么，这些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翼王的人或者这两个孩子才知道了。”

        听到这儿，行珩头皮发麻，扑通一声跪下，以额头触地，咬牙颤声说道：“公子，属下有事禀报，属下有罪。”

        书房里，诡异地安静了。

        行珩知道，自己赌错了，她应该第一天时就坦白身世来历，把自己所知说出来的！

        是啊，公子怎么可能会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身边呢？

        “是吗？”叶祾倬的声音冷淡无波。

        “公子，阿珩他……”行二想要替行珩辩解，被行一按住，低斥，“别忘了你的身份！”

        行二便噤了声。

        “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有些价值，你这条命还留得，若是没有，凭你欺瞒身份入府，便可将你当场格杀。”

        方才还悦耳动听的少年音色，此时却让行珩如坠冰窟。

        公子这话，杀意毕露，行珩害怕又伤心，恐怕她说出一切，公子也会杀了她吧……

        “属下……属下正是逃脱的两个孩子之一……”行珩缓缓开口道，声音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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