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死而复生

　　柯以然回想着那日她和安宝珠之间的特殊仪式，道：“您为什么这么迫切，想要知道那个山室的位置。它和我母亲又有什么关系？”

　　低头看着茶杯里沉淀在底部的碧绿叶片，安固华一早就想好了说辞，既然要来，自然要做好完全的准备，话里便是真假参半了，“山室有个秘密，一个除了你大奶奶还有阿奇嫂意外，不为其他人知道的秘密。”见柯以然神色隐动，接着道：“那里藏着一种奇术，延年益寿，死而复生。当然，这只是听说，里面一定不止如此。”

　　“死而复生、死而复生。”咀嚼着这个词，柯以然几根手指抵住额头，扭头笑出了声，“二叔，这您也信。”

　　听出柯以然话里的微讽，安固华也不生气，只一颗一颗拨过腕上系着的佛珠，语气缓慢，“我原不信，可是后来也慢慢信了，或许真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吧。不过，别人也许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是以然你，不该这么觉得才对呀。”柯以然敛了笑容，望着他，“什么？”安固华一字一字说的分明，“正是因为后来知道了以然能通鬼灵，所以二叔才会渐渐相信这些并不符合事态常理的事情，再说了，管它是真是假，前去探一探不就分明了么。你说呢？”

　　“死而复生，那二叔想要让谁复生？”柯以然瞧着那一颗颗剔透的佛珠，问道。

　　“柯柔。”安固华话里的温情毫不掩饰，就连表情都是温柔沉溺的，尽管这个男人已经上了年纪，额角的纹路零星的白发完全遮掩不住，但是提起这个名字，神情瞬然便软化下来，不难想到那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之重。

　　柯以然这下是真的有点诧异了，话说的磕盼，“会什么会是......二叔，她是我母亲。”言下之意，柯柔，该是他的大嫂才对。

　　安固华闻言，看她的一眼充满鄙夷，这比从他们在安家大宅相见之后露出的任何一点儿情绪都要真实，是丝毫不在意她的反应，张了张唇，正要说话，忽然咳嗽了起来，身体颤抖不已，忙拿过手帕掩住唇，单手撑住桌子平静了好一会儿。闭了闭眼睛，情绪像是有些激动，开口道：“为什么不会？安家这样的地方，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阿柔是钱婆妹妹的女儿，嫁给的却是钱婆的亲生儿子，难道这就不惊世骇俗么。”虽然上次柯柔的信中，从她叫钱婆大姨，隐约猜到了这一点，但是柯以然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是什么没弄清楚误会了，或者说是她潜意识里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现下被安固华□□裸的摆在桌面上，心里忍不住惊骇。

　　“不过，这倒也不算什么。毕竟，若是世世代代都这样，大概所有人就都会习惯了吧。怎么样，想想他们，再想想我，是不是觉得其实他们才是一群心理扭曲的变态。”安固华不无嘲讽的继续说着，心里深觉痛快。自小生活在那个封闭又沉闷的大院，作为老太爷的私生子，他仰人鼻息，他得学会察言观色，那段时间，过的简直太难了，随便一个下人都敢欺负到他头上来，姓钱的那个老太婆除了给他一口饭吃，还给了他什么，只是漫无止境的眼眉神色间轻蔑的羞辱。除了柯柔，只有她真正的将他当做安家的一份子，她给了他活到今天的动力，哪怕只是在苟延残喘着。

　　“世代。”柯以然手指攥的紧紧的，“大爷爷他和大奶奶是一脉。”

　　“对，老太爷的父亲和钱婆的母亲是兄妹，时代变了，人的心也会跟着变化，老太爷不能违背祖训，逆了心意和钱婆成了婚，但心总在外面，于是，就有了我。”安固华不无恶意，却也像是在陈诉一个事实，“安家和钱家本就是一脉，为了守住山室的秘密，世代联姻，从未变过，那是祖训。所以，从往至今，全是近亲结合。而且，只有安家每一代的传承人才会知道那个山室内到底有什么，父祖只会告诉他一人。”

　　难怪安固华会让那人夜里来探，问她山室的位置，不过，大奶奶的确没有告诉她，不过，也是了，纯粹的说，她并不算是安家的血脉。安固华提到的山室的秘密她信，但是那个所谓的死而复生她只当听听就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让安钱两辈一直这样违背伦理的纠缠下去，柯以然忽然想到了鬼宗，安固华话里并没有提到鬼宗，他是不知道，还是可以避开了这一块呢？

　　“那句‘你害死了她’还记得吗？”安固华忽然变了话头。

　　柯以然点头，“是二叔做的吧。”

　　安固华颌首默认，“你母亲知道了山室的秘密，也知道了安钱两家的秘密，但是那时候她已经生下了你，因为担心你会奔赴那样的命运，所以想要带走你。结果，就是那样了，她被囚禁了起来，直到最后，死的时候你应该还有印象。不过她被囚禁的时候你记事还不太清楚，钱婆怕你要妈妈，便找人对你的记忆动了点手脚，随即便是柯柔嫁给你父亲。”

　　说到这里，安固华停顿了下，神色莫名，像是不太想说下去的样子。

　　柯以然疑惑，“既然安钱两家世代结亲，为什么父亲会娶我母亲？完颜君。”

　　安固华缓了神色，默然几秒，一句话带了过去，“这点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想那一定和山室有关系。”

　　柯以然心里含糊，觉得不太对劲，她有感觉，事情的突破口就在这里。

　　为免柯以然追根究底，安固华接着往下说，转移话题，“不同于钱婆和老太爷，柯柔是真心喜欢你父亲的，可惜，她喜欢错了人。安固林从知道起便不愿背上这样的家族命运，早在外面有了女人，那个时候多早，你母亲还在，柯柔也还没有嫁过去。”说到这里，安固华细细观察着柯以然的神色，“其实如果像钱婆那样还算好，至少她对老太爷是没有感情的，自然也就没有期望。可是阿柔不一样，她太喜欢安固林了，喜欢到什么都可以忍受，甚至允许安固林和那个女人在外面生了孩子，两处分居，她也太善良，一直为你母亲的死感到内疚自责，每每看见你，心里更是惶然，长久以往，心中郁结，终于承受不住，割腕自杀了。”

　　果然。

　　那次随古墨去取镇魂珠之时，在那女尸的棺材底出现的幻觉，都是真的。

　　见柯以然陷入了沉思，安固华轻咳两声，感慨道：“其实也是我想的不对，做的不妥，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但是这么多年了，我心里始终觉得憋闷，便把火都发在了你身上。若不是安家、你父亲和钱婆，阿柔，你母亲，那么多的事情怎么会发生。”

　　太明显了。

　　柯以然没有说话，不管这些事情几成真几成假，她算是听出来了，安固华在刻意引导她，引导她，安固林和大奶奶做了很多对不起她和她母亲的事情，对她隐瞒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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