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对不起

　　“谢谢。”

　　柯以然站在路灯下，侧头朝着慕琛挥了挥手，四不像不在，时间又有些晚了，于是她就诚恳地邀请慕琛出门转一转当然重点是顺便把她送回来，她可不想一个人回来这边，本来还以为要斗智斗勇的劝说一阵子，没想到慕琛一点异议都没有，她自然乐得捡便宜。

　　一直窝在柯以然怀里睡觉的小黑猫睁开眼睛，用爪子挠挠额头翘起来的小毛毛，又挠了挠她的下巴，然后跃到地面上，爬到慕琛肩膀上去了，“嗯，我走了，明天有了消息之后通知我。”慕琛一直站在马路边缘处，将黑猫放在他左手小臂上，嘱咐两句，便离开了。

　　明天她会去专案组让高清明帮忙查一查向葵的家庭情况，然后看看能不能根据那些资料找到向葵的身体。

　　看着慕琛的身影已经渐渐看不见了，柯以然才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在包里翻找着，也不知道她又把钥匙放到哪里去了，忽然听到“咔吧”一声，像是枯枝树叶被踩踏的响动，而且，还挺近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看体型，应该是什么小宠物一类的，碰到了花盆。被这么一吓，手里刚找到的钥匙便掉到了地面上。身后路灯的亮光高又远，薄薄暗暗的，自上而下地流洒开，地面上映照出的各种各样的影子，房屋的，还有那些花花草草的，除却沉默着在这夜的静谧无声里，不时晃动几下，似乎都被这灯光融的活过来了似的。

　　柯以然很慢地蹲下身体，拾起那串钥匙，眼神在右侧的地板上停住，那里落了一层淡淡的烟灰，看来有人来过，起身后又在四周又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烟头什么的，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

　　会来找她而且还知道她住处的人不多，其实很容易去排除推算，毕竟掰着手指头数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专案组那边的可能性不大，慕琛一直和她在一起，新认识的那个医生并不知道她的住处，古墨还没有回来，那么，似乎就只剩下沈睿了。嗯，应该就是沈睿了，理由也说得通，上次她和古墨说了那个小孩的事情，可能古墨是让沈睿过来看一下。

　　将钥匙□□锁孔，还没有转。

　　“咔吧。”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柯以然没有回头，略微侧身，单臂紧紧贴在门扇上，另一只手还捏着钥匙，目光移开，依然是那个第一次发出声音时被什么撞到的花盆，不同的是，这次那花盆已经碎裂成了几块，亮白色瓷片被灯光镀上一层闪滑的釉，在青色的草坪上格外显眼。

　　“谁？”

　　距离大概六七米远。

　　柯以然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如果冲出来个什么，她是去拼一把的机会大还是打开锁冲到屋子里面的可能性大。

　　“噗噗......”

　　剧烈运动后急促的喘息声音，或者是鼻子里面呼哧呼哧喷气的声音。

　　很快。

　　柯以然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仔细是个什么东西。

　　只隐约看见，有弯弯的半长的角，不是很大，体型和狗比较接近。

　　迅速从包里取出那把断刺，抵在面前，右手还在扭着钥匙。

　　“吱呀......”大门被打开，同时柯以然半个身体退在门内，那怪东西已经扑了过来，还没触到那把短刺，在刚刚进入大门前的范围时候，尖声叫一声，便被狠狠的弹开了，这座房子是古墨设了术法的，一般阴物是不能接近的，只见它整个身体都重重地摔在了后面的一棵树上，凄厉的仰头哀嚎几声，挣扎两下，一见失利，也不多做纠缠，用那长角在虚空之中莫名其妙地顶了顶，然后抬头，朝着柯以然的方向，停住一会儿，即使那东西将自己的身体陷在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柯以然也能感觉到那种恶狠狠似乎要将人生吃入腹的阴戾注视，那怪东西又嚎了一声，随即便掉头跑掉了。

　　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眼熟。

　　柯以然将门仔细关好，所有灯都开的大亮，一个人靠在落地窗边，努力的回忆着。

　　对了，是那份报纸上。

　　还是六七月份的时候，市里出了几起猛兽伤人事件，报纸上配了很多视频截图，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她看这一只的时候，也没有看的仔细，就这样，感觉还是极其相像的，想必不会错。不过，它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了，最近好像没有出什么影响恶劣的伤人事件，上次那几起事件也不知道解决了没有，正好，明天去了专案组，可以问问。

　　定了主意，柯以然便上楼去了，洗漱、上床，将笔记本拿出来，把今天的事情全部记下来，正要合上的时候，忽然又皱着眉愣住，重新打开，在第一页最醒目的位置添上了自己的名字：柯以然。盯着那个自己的名字看了许久，本来就放松不下的心绷得更紧，长叹一口气，下床，放回原地藏好，又把便签纸仔细贴在床头，确定没什么遗漏了，这才睡下。

　　好像当人老了之后，会有可能患上一种叫做阿兹海默症的病，柯以然想，她这样是不是提前很多年患上了。

　　可能是夜里十一点。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柯以然还是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虽然就算她睁着眼睛也看不见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喂。”

　　古墨听着她明显不清醒状态的含糊声音，先前听到她和慕琛在一起时心里突起的不舒服感觉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低声问道：“已经睡着了？”

　　柯以然懵懵然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反应思考了两秒，是古墨，伸手摸索到旁边的大小靠垫，一个一个放在自己的腰后面，坐起身来，好像这样说话就能显得有底气一点。不过，古墨竟然还会打电话过来，这实在是个意外，她还以为大家马上就要就此别过各走各道了呢。现在想想，好像两次摩擦之后，都是古墨先给她打的电话，她似乎是有点太不经考虑了，后面得注意。

　　不过，这是大家还能一起愉快滴玩耍的意思么。

　　嘴唇干干的，想扯个笑容出来，都觉得疼，又收住，“嗯，睡着了，不过，现在又醒了。”算了，没关系，人在没睡醒的时候总是会说这种没逻辑又废话的话的，柯以然决定大度原谅一时脑残的自己。

　　“事情解决了吗？我今天让沈睿去找你了，不过他说你不在家。”一席话说得慢腾腾的，古墨自己是别有意味，但在柯以然那里，听着，是什么都听不出来的，于是实诚道：“嗯，我早上就出去了，晚上八点多才回来，时间可能错开了，所以没见到。事情，正在处理，可能不会很麻烦，你别担心。”听慕琛的口气，应该是不会很麻烦吧。

　　“这样，你一个人不行，还是去找沈睿帮衬着你，免得出什么意外。”古墨坐在一间茶室里，盘腿坐着，问的循循渐进，不急不缓。

　　柯以然一边想着要怎么说一边小心斟酌着用词，这次坚决不能冲动，再吵架，必须将任何一个可能引起吵架的火药因子都提前抛得远远的，“没有，我不是一个人。那个，早两天碰见慕琛，就是那个降头师，你还有印象么？是他在帮我，林头儿他们那边也答应帮我。”

　　“这样，那也好。”男人语气淡淡的。

　　柯以然当机，该怎么回答，哈哈，呵呵，嗯，是还好......真是要死。

　　正尴尬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时，男人又开口了，“我会提前回来，在你开学之前。”

　　啊，呃，嗷嗷嗷嗷。

　　“这样，那也好。”干巴巴的柯式回答，显得急促又紧张。

　　电话那边古墨却是忽然勾起了唇角，他只是想从柯以然这里亲口知道她是跟着慕琛一起回来的事实，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只要柯以然没有隐瞒他什么，他就会觉得轻松。

　　“晚安。”

　　那么，晚安，小瞎子。

　　拇指已经移到了挂机键上，电话那头忽然被叫停，“等等。”

　　“上次，我有点冲动了，对不起。”女孩的声音融在电流里透着些拘谨和不自在。

　　古墨将手机再次移到耳边，嗓音低醇，胜酒更浓的醉人，回荡在茶室里，“我也一样，是我话说的太重，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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