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二次

　　

　　第二次见到门上那个瞪大着眼睛的狮眼铜环，心里倒没有什么害怕或者觉得特别诡异的感觉了。拉住铜环扣了扣门，就如上次那般，大门“吱呀”一声自己就打开了一条缝。胆子真的是练出来的，柯以然朝着那双狮眼点了点头，像是打招呼一般的，挥了挥爪子，低声说道：“嗯，那我进去了。”自言自语的模样被外人看见，一定会以为是个神经病。

　　说着便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又将门轻轻地拉上，不管是什么，轻拿轻放总是对的咯。

　　院子里还是一样，阴森森的，没有人气。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熟悉的小猫叫声，抬头去看，果然，小黑猫翘着尾巴歇在梧桐树靠下的一根粗枝上，绿莹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正瞅着她看，柯以然过去，伸出手，指尖虚虚搭在那根树枝上，黑猫会意，一步一步走着，步伐优雅，然后跳了过来，软软的肉垫压在她手臂上，感觉很舒服，细细长长的毛毛擦过她的皮肤，略微刺刺痒痒的，黑猫颠着爪子几步爬到她肩膀上，蹲着，毛绒绒的小脑袋不停的蹭着她的脸颊，柯以然笑着用手将它托住，放在臂弯里，揉了几揉，小黑猫舒服的在她臂弯里打了个滚儿。

　　其实柯以然是不太懂，为什么这只黑猫好像很喜欢她，她从小似乎没什么动物缘的，现在倒是奇怪，先是来了一只羊驼四不像，然后又出现一只有点儿小粘人的黑猫。想到这里，柯以然心情低落了一瞬，四不像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摊上这样一只如此有脾气有性格会玩失踪还是带着罐头玩失踪的家伙，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在外面也不知道它过的会不会好，好吃懒做，死爱干净，只会斜着眼睛挑衅的疑似羊驼生物，会有人愿意收养它吗？那几罐水果罐头能撑多久啊，以它的超大胃口一定两顿就没了。

　　越想越惆怅，算了，在外面呆几天应该就会回来了。柯以然低头，和黑猫对视两秒，用手指挠了挠黑猫的耳朵，道：“好像重了，是我的错觉吗？”黑猫仰着脖子，试图避开她的手指，有些不满地喵喵叫了两声。所以说，习惯也是可以改变的，柯以然继续恶趣味的拨弄着黑猫薄而软的耳朵，她以前不怎么喜欢猫这种生物，但是现在，至少可以接受抱住它这样的动作了，并且，竟然觉得还不错。

　　就那样站在院子里和猫玩了一会儿，听见有水流的声音，抬头，正对的大门侧面，慕琛正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的洒水壶，半弯着腰，给那些墙壁两侧放着的盆栽浇水，不时还将那些盆栽的枝叶检查一下，专心致志中又显露着几分随意，看得人心神一动，这座斑驳老旧的房子虽然显得阴暗又腐朽，连一米阳光都显得奢侈，点寸花草树木都流转着时间冲击的痕迹，但是真正走进来，却会让人觉得平静，什么都不用去考虑的平静。不用像在古墨家里那样，做贼似的汲取着小心翼翼的甜蜜，像是偷来的安稳生活，时刻忐忑不能心安，畏畏缩缩，既要担心会被父亲发现行踪，又要猜测揣摩着古墨的心思想法，好像真的有了牵挂，明明那个人和她之间一清二楚，可她却不由自主变得贪心，想要更多更多更多一些，那种，身不由己的渴望挣脱，却又舍不得的感觉，能干净斩断就好了，就好。

　　就那样看着，目光渐渐放空，又聚拢，柯以然心里原本的郁结忽然就消散了很多，清晨，如果不是看见了卫生间门上贴着的便签纸，她很可能又将要来这里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但也让她无比清醒的认识到一个问题，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事情越来越恶化，莫名其妙的朝着不可挽回的地步发展而去，她得好好考虑了。

　　正处在沉思之中，忽然感觉到一束目光的注视，于是回望过去，慕琛看着她抱住黑猫的样子，似乎微微笑了一下，虽然那笑意转瞬即逝，快的柯以然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

　　怀里一直很安分的小猫崽子忽然挣扎起来，用毛毛的胖嘟嘟的爪子拨开柯以然放在它耳朵上的手，跳到地面上去，尾巴一甩一甩的奔到右边唯一能晒到一点太阳的草坪上去，两只前爪垫着下巴，眯着眼睛窝在那里。

　　“你不喜欢猫吗？”

　　一句话问完，慕琛转过身去，又继续闲散自在的浇花。

　　迟疑了一瞬，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柯以然眉毛扭了扭，窝在草坪上的黑猫闻言扭过小脑袋，像是听懂了一般，眨巴着绿眼睛看着她。

　　尽管有些犹豫，但柯以然还是实话实说了，“算不上喜欢，不过也不讨厌。”话一说完，就见黑猫恹恹的耷拉着耳朵，在草坪上滚了一滚，撇过脸去，不动了，像是受到了很大打击的样子，可怜兮兮的。

　　顿时让人觉得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一样，柯以然走过去，蹲下身体，将黑猫放在手心，又加了一句，“不过，我挺喜欢你的，不知道为什么。”说完，揉了揉黑猫软绵绵的肚子，仍由它四只小爪子在空中无力的乱弹着，笑了笑，又将黑猫放在草坪上，低嗤一声，“自己玩去，还真是小气。”

　　慕琛闻言，浇花的手顿住，保持着那个姿势停滞了一会儿，像是没有了兴致，将洒水壶放在了栏杆上。

　　柯以然半蹲在草坪上，并没有在意慕琛的反应，兀自等了一会儿，才撑着膝盖动作迟缓的站起身，看了看剩下几盆还没有浇过水的盆栽，走过去，将喷水壶拿起来，一盆一盆仔细的浇，语气轻慢地问道：“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呢？”

　　“什么？”慕琛像是很惊讶于她的问题，反问。

　　“我说，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柯以然浇完最后一盆花，转身，盯着他，表情很认真，身“第一次，在那边的旧楼里被那个降头师纠缠，你救了我，然后答应帮助勘破那宗案子，高清明还有林秉年他们的意思我不是不明白，至少，你以前从来不管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还有这次向葵的事情，你不想让我进去那个超市，是因为你知道那个超市并不普通，可是后来你又让我进去了，虽然我并不知道理由，但是，这前前后后的所有，总得有个原因吧，不要告诉我，仅仅是因为心情好，所以愿意管这个闲事。”她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惊异于自己的改变，但她就是想将全部的疑问和盘托出，她需要一个解释，不想再活的那样糊涂不清自欺欺人了。

　　面对男人的沉默，柯以然不管不顾，在忽而拂过的深冷风声里，声音淡漠，一字一字的继续说出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次你提的条件......”

　　梧桐树上的几片叶子，随着这风悠悠飘落下来，自慕琛略长的额发上滑过，再点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然后掉落，划破空气的声音那么低，那么小，分明不可闻，却又似乎清晰的回响在他们两个人的心上。

　　“我很好奇，我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交换的。”

　　的确是好奇呢。

　　她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交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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