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浴室戏码

　　柯以然心不在焉的洗漱着，掬起一捧冷水，浇在脸上，想要清醒一点，却还是提不起精神来，胸口闷闷的，整个人都有些晕眩，抬头的一瞬间，忽然觉得镜子里面的自己有些陌生，那张熟悉的面孔，分明就是自己，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越看得久越觉得变了模样。着了魔一般的伸出手，一点一点触摸着自己的五官，眼睛，鼻子，眉毛，嘴唇，只见镜子里面那个人也跟着一寸一寸轻轻抚摸着，心里既放松又莫名的挣扎着，想道：这就是自己啊。

　　突然，镜子里面的那张脸，募然，露出一个透着几分诡谲的笑来。

　　柯以然僵住了，她自己是没有笑的。

　　那张脸的主人似乎越来越开心了，笑容灿烂，但是眼睛里却含着几分哀怨，渐渐有些不怎么在乎的漠然，然后则是暗藏着的一点儿怨恨，再最后，变成了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恐惧。

　　快走，快走，快点走。

　　心里一个声音焦急的喊着，但是柯以然脚下面就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挪不开步子。

　　她终于发现了有哪里不对。那镜子里面的人是她，但是五官正在慢慢变化，眉毛淡淡的，眼睛小小圆圆，马上，马上就可以看见全貌的时候，镜子“喀拉”一声破碎了，冰凉的玻璃碎片似乎飞溅开了，有些擦伤了她的皮肤，针尖扎上那样小小细细的痛感，那张脸从里面突兀而出，直直飞向了她，柯以然被定在原地，只能紧紧盯着那脸上一双怨恨无比的眼睛，眼睁睁看着那张脸薄膜一样的附在了她的脸上，凉丝丝的，又有点儿像是粘稠的糖浆，一股子腥甜味道，争先恐后的渗透着她的每一个毛孔。

　　她，似乎不是她了。

　　“啊......”

　　尖叫声终于突破了喉咙。

　　水已经凉了，漫到脖颈的位置，让人呼吸不畅，柯以然大喘着粗气，睁开眼睛，半坐起来，浴缸里的水因为她大幅度的动作溢了出来，拍打着地面。抹了把脸，柯以然想起来，之前觉得有点累，太乏了，所以古墨出去后，她就决定泡个澡。

　　卫生间里大亮的暖灯照的她眉心紧紧的疼，扭头，那边洗漱台大大的镜子还好端端的在墙上，但是她分不清楚刚才到底是现实或者梦境，也不敢去看镜子里面自己的脸，那种合为一体的感觉太......恶心了，本能的站起身，想要赶快离开这儿。

　　两手扶着浴缸边缘，匆匆忙忙站起身，听到外面古墨略露急色的声音，“柯以然，你怎么了？”

　　古墨正在外面看看书，是几本他从沈睿那里带来的古籍，里面有些对治好柯以然眼睛有帮助的方法，忽然就听见卫生间里传来的一声尖叫，心里一惊，赶紧跑过去看，已经快到了门口，又无可奈何的停住，对着大开着的门高声问了一句。柯以然有嘱咐他，暂时不要去卫生间，她在洗澡，而且，不习惯关门，→→。

　　柯以然光着脚跨出去，踏在湿冷的地板上，左手从挂钩上取下浴巾，一句“没事”还没说出口，便“哐啷”一声摔倒在地，响声干脆。地板上本来就被她弄伤了水，再加上还有些没冲干净的沐浴露泡泡，便打了滑。

　　听见里面又传出什么碰撞声音，像是摔倒了，古墨又气又急，乱抓了抓头发，已经走到了门口，“喂，柯以然，你到底怎么了？再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柯以然眼泪汪汪的躺在地板上面，只觉得这下可不仅是闪到了腰，胳膊大腿的也疼得厉害，没断吧没断吧......好半天才能张开口说话：“古北？”声音惨兮兮的，还带了丝哭腔。

　　古墨被那虚弱的声音吓到了，也不在顾忌什么，大步走了进去，入眼便是一双细长白嫩的腿，光裸着的女孩身体上只搭着一条几乎遮不了多少的浴巾，一脸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默默骂了一声，眼神移开，又按了按额角，几分怒气，“你在搞什么？”走过去将人靠着他的肩膀慢慢扶起来，女孩刚沐浴完后的淡淡兰花香气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渗透进心里，触手肌肤柔滑又细腻，让人不想松开，指腹几乎感觉不到的摩挲了两下，有些心神不定，直到听到柯以然疼的“嘶嘶”的吸气声音才醒神，几分自嘲的暗暗想道：难道真像沈睿说的，他是太长时间身边没人了，所以对着一个小姑娘想入非非？

　　没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至少他现在是想入非非，或者，心猿意马，更贴切些。

　　看来，得柯以然眼睛的事情结束，他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手上动作更低柔小心了些，快手从架子上取了睡袍给柯以然披上，将她整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点肌肤都不露，才绕过其腿弯，将人轻巧的横抱起来，“疼得厉害？”柯以然点点头，又摇摇头，很混乱的样子，古墨叹气，“整天想什么呢？洗澡都能洗成这样，真是服了你了。”柯以然窝在他怀里，十分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难道她想这样么，不是个意外么，而且，疼的还是她，古墨竟然这么幸灾乐祸，真不是个好人，不知不觉，还哭出了声。

　　“你哭什么？别哭了，还起劲了。”古墨一个头两个大，他最烦女人哭了，有些慌的道。

　　柯以然抹了两把眼泪，索性狠狠大哭起来，就像是有多伤心一样。

　　哎哟，真是，就算女人真的是水做的，也禁不住这么哭吧，古墨表示叹为观止，“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说了啊，你别哭了，哭着就不好看了啊，你去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多难看啊。”柯以然闻言瞪了他一眼，虽然这个瞪杀伤力基本没有，哭的脸通红的样子反倒惹人有些怜爱，继续眼泪不止，你才难看，你全家都难看，她才不想照镜子。

　　将人放在床上，四不像衔着纸巾盒子踢踏着步子跑过来献殷勤，听着古墨说话一边默默道所以这样劝人你是注定要孤独终老么，一边朝着古墨扬了扬脑袋，“嗷嗷嗷。”

　　抽了两张纸巾，古墨坐在床边，尽量放轻力道给柯以然擦了擦眼泪，说话简直不能再温声细语，“别哭了啊，是不是哪儿摔疼了，让我看看严不严重。”他发誓，自他二度为人以来，从来没对什么人这么耐心过，不过，想他当初还没死的时候，也没这么劝过人啊。有谁这样哭哭嚷嚷的吵吵，早被他丢出去了西山采矿东边挖煤了好么，这个人还这么不知道珍惜。

　　柯以然抽泣抽泣着，拍开古墨的手，小声道：“浑身都疼。”摔得她都已经快散架了好么。

　　古墨将睡袍下摆掀开一点儿，大概是摔倒的时候膝盖磕到了哪儿，已经肿了起来，破了点皮，大腿边缘处也有几块明显的淤青，还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伤到，一手托着她的脚，一手扶着她的腿弯动了动，问道：“哪个地方感觉最疼，坐起来我看看。”这些伤都不碍事，只是刚撞到所以现在比较疼，并没有伤到筋骨，休息一天就好了。

　　“你别动我，都疼。”柯以然咧了咧嘴角，慢慢坐起身来，牵扯到背脊，一僵，然后又撑着，慢慢坐好，默默想着：她屁股最疼，真想去看看有没有摔成四瓣。手掌压到过长的袖口，衣领被拉开一点，露出一点儿肩膀，柯以然扭了扭酸麻无比的手肘，将睡袍拉好，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她刚才摔倒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有穿，是的，什么都没有穿，还有一条遮挡面十分有限的浴巾这件事情她应该觉得高兴么。

　　她是半裸的。

　　半裸的。

　　裸的。

　　的。

　　脸唰的一下涨成猪肝色。

　　柯以然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心情该如何形容，看着古墨的眼神复杂极了。

　　“我没穿衣服。”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在心里想了一下就好了啊，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说出来，自己羞辱自己的感觉真是酷毙了，啊哦。

　　古墨愣了两秒，看着面前女孩眼泪还没干呆呆看着她的样子，心情也很复杂。

　　半晌才回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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