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晚安 小瞎子
高清明匆匆忙忙从楼上赶下来，担心道：“你们都没事吧。”又恨恨道：“真想揍他个二五八万的，那可是我新进的设备，还不到两个月，又报废了。”
万齐按按后肩，看着那栋几乎已经是全部坍塌扼居民楼，安慰他，“光荣而伟大，我为建设做贡献，这下，政府连拆迁队的施工费都省了，只用小工就好了。”
惊魂未定的摇了摇头，那根树枝是谁丢过来的，总不能是这只猫吧......但是那颗人头的确是因为看见了这只黑猫才飞走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乱，算了，想不清楚就不想了。柯以然接过高清明递来的纸巾，将手擦拭干净，站起身，又了蹲下去，试探性的食指拨了拨黑猫的垂耳朵，毛茸茸的触感很舒服，黑猫眯起眸子轻轻晃了晃头，眨巴眨巴眼睛，憨态可掬，好像，猫也不是那么令她难以接受了，至少现在，就有种想要抱回去养着的冲动，黑猫温顺蹭了蹭她的手心，尾巴翘着扫了扫柯以然的手臂，作天真无邪状，似乎很赞同她的想法，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望着她，看得柯以然心里直发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只猫满眼都写的是快点带我回家吧快点带我回家吧，魔障了。
本来只是想着，却无意识开了口，对着黑猫冷静摆手道：“让我想一会儿。”
高清明、林秉年和万齐本来目光正盯着那只黑猫，神色间几分诡异，听了柯以然的话俱都表情木然：“......”
一人一猫俱严肃沉思着。
过了两分钟，柯以然将这个想法收了起来，先不说这只猫或许是有主人的，她自己现在还在旅馆里住着，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还带只猫回去，自己都喂不饱了，总不能让猫也跟着一起挨饿，况且，王姐那边恐怕也说不通......
那两个小鬼一路护着那个全身都被布料缠绕着的人，在房户破墙之间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纪白手掌盖住左边眼睛，蹙眉回忆了下，转身朝着林秉年他们走去。
他把那怪人的状态想的简单了些，本来还想一举打尽的，结果失手了，不过，那怪人也受了些伤，短时间之内恐怕是不能出来害人了。奇怪的是那两个小鬼，应该是那怪人养的，本来，如果那怪人今夜没有什么行动，他们想要捕捉到气息是不容易的，但是那两个小鬼为什么没有服从主人的命令，单独行动，而且，一出手，便对上了柯以然，招式很狠，一副完全要将万齐撇开的架势。
见几人都怔怔站着，纪白眉梢扬了扬，道：“都回去吧，我在那家伙身上留了点东西，等到他气息涌动程度变大的时候，我这边会有反应，到时候就可以按线追踪。”
没有人理他。
柯以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然后对着黑猫一本正经道：“现在还不行。”黑猫瞬间垮下脸，撇开头，爪子摸摸耳朵，眼神很伤感，柯以然抬头看了看林秉年，问道:“我可以把这只猫先放在你们那里么？”林秉年还没说话，万齐和高清明首先跳起来炸了毛，“不可以，不能，完全不能。”柯以然奇怪，“你们认识它么？”万齐和高清明又齐刷刷跳起来炸了毛，“不认识，不可能，完全不认识。”柯以然表情平静，默默看着他们：“......”
林秉年打破僵局，开了口，“为什么不把它带回去，我们办公室那边晚上没人，主要怕它乱跑。”
柯以然摸了摸黑猫的背脊，“我住在旅馆里，不太方便，而且...”语气顿了顿，还是坦诚道：“我没有多余的钱养它。”
林秉年看着她一会儿，忽然转了话题道：“有兴趣加入我们么？”
黑猫和柯以然同时扭头，看他。
“这个案子很麻烦，需要你帮助的地方还有很多，如果不介意，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同事关系，我会付你薪资。而且，我手头还有其他几家案子，我想或许你可以帮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当然，这全部看你意愿，在解决完这件案子之后，你先在组里待一段时间，熟悉熟悉，如果实在觉得适应不了，再自行离开。”
原来，她的能力还是可以这么用的，见鬼=赚钱=养活自己=养活这只猫？
穷到叮当响的柯以然忽然觉得林秉年同志就是她灰暗的人生里那丝希望的曙光，就差没有感激涕零，满怀热情地问：“那我可以预领这个月的薪酬么？”
林秉年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表情，告诫自己要温和一些，“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柯以然隔着口罩，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叫我阿然好了。”又接着道：“现在立刻马上？预支。”
“可以。”
五人一猫回到了专案组，柯以然同学开开心心的预领了这件案子的工资，欢欢喜喜的安抚了一下黑猫，然后回旅馆去了。
剩下几人大眼瞪小眼，嘉元一看见黑猫，首先紧紧关上了自己实验室的大门，背靠着冰柜戒备道：“它怎么会到这里来”
纪白耸耸肩，摊手道：“那你问它好了，又会撒娇又会求包养的宝贝儿小宠物猫咪。”
黑猫蹲坐在桌子上，一改先前在柯以然面前的乖巧可爱，毛毛的爪子里尖利的指甲冰凉闪亮，蔑视的瞧了几人一眼，低低叫了一声，优雅的迈着步子，轻车熟路的从窗户上跳了出去，身体灵活，几跃便不见了。
在那边时间耽搁的不是太长，回去的时候正在七点多一点，柯以然匆匆忙忙端着水盆和小水桶往洗漱室里赶，去的时候眼睛看东西已经是若隐若现了，只急急的开了水，打算接满，然后带回房间去，免得待会完全看不见了，出什么岔子。
水刚接满，关了水龙头，一转身便撞上了人，偏偏眼睛这个时候看不清晰，模模糊糊见到几个人影，忙连声道歉，其中一个被溅出来的水花沾湿了鞋边，连连骂了几句难听的脏话，那人吊儿郎当的靠着水池，和身后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笑了，“哎哟，刚刚还没看清楚，这不是上次那个么，诶，强子，这可是上次那个说你偷了人家东西的小姑娘。”
柯以然往后退了两步，不回话，心里只道：冤家路窄。
三子还是老样子，一头五颜六色的长毛邋遢又脏兮兮的，他们刚刚看见柯以然就认出来了，故意的，上次在柯以然那跌了面子，总想着要找回来。
强子扯扯嘴角，站出来，“诶，还真是，不过，老子的鞋子被弄湿了，你说怎么办吧。”说着往前伸了伸被水沾到了一丁点鞋边的鞋子，柯以然继续道歉道:“实在对不起，刚才没有注意到。”心里却是有点儿不舒服，直觉地想着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有人在接水，这么大的洗漱室，多少个水龙头，你偏偏要站我后边，神经。
强子不愿意了，“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老子鞋都湿了，你一句对不起就把它给变干了啊。”说着将柯以然手里的水盆一把夺下，丢进了水池里，哐啷几声大响吓得水房里其余几人都快步跑了出去，毕竟闲事莫管，免得自己遭殃。
那是她花了八块五买的水盆，很贵的。真肉疼，柯以然有些烦躁，将小水桶慢慢放到地面上，耐着性子小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看出来了，反正就是一伙没事找事的流氓，如果不是现在看不太清楚，真想，不那么斯文一点儿，捏了捏拳头，学习能力超强的柯某人低气压想道：揍他个二五八万的。但是，现在最好赶紧小事化了，万一被几人看出来她看不见，恐怕事情才更麻烦。
三子脚尖踹了踹地面上的水桶，答非所问道：“哟，还穿成这样，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啊，不如，咱们扒下来，看一看？”和其余几人相视一笑，柯以然按了按眼角，告诫自己要冷静，“你们别乱来，外面很多人的，闹出什么事情来，让王姐知道了，大家都不好过。”强子一步步近前，“那个老婆子有事出去了，再说，能有什么事情，悄悄的，别指望什么，外面人是挺多的，可是你瞧瞧待会会不会有人进来。”
在那只手搭上肩膀的同时，心里一阵恶心，柯以然一把扭住强子胳膊，手指捏住骨节处，将人推了出去，洗漱间地板上有水，滑的男人一个趔趄，胳膊肘钻心的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敬酒不吃吃罚酒，哥几个，还不上，干嘛呢？”三子扶起强子也围上去。
柯以然腰部抵着水池，听着几人的响动。
忽然，那个叫被叫做三子的男人一阵惨叫，接着便是肉体碰撞到地面的声音。
有人来了？
强子被大力掼在侧面的墙壁上，后脑勺一阵猛疼，直着嗓子叫道：“靠，你他妈谁啊你。”抵住他的拳头力道瞬然大了些，肩胛骨细微响了响，骨头断了，挣扎着看了看面前忽然出现的男人，灰色驼绒大衣，气度自然雍容，明明手上动作如此暴戾，却是一点情绪都不显露，嘴角斜挑分明噙着点笑，眼睛里面是漫不经心的疏淡，甚至有些漠然冷意，心里一抖，噤了声。
男人看着他，将人松开，语气低然，“滚。”
强子沿着墙壁滑落在地面上，看了看地面上歪七八竖哀哀叫唤的伙计们，心里知道不是对手，赶紧爬起来，连叫疼都不敢，和三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柯以然侧脸，看着来人的方向，“谢谢你。”
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不过，一时间也没想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古墨并不意外，他故意把自己的声线压低了，他们相处时间不久，柯以然想必很难听出来，就算有点印象，也应该不能确定。而且，现在这一幕证明了他的猜想，柯以然在这个时间点，眼睛是看不见的。
“不用谢。”帮柯以然把水盆接上水，又把水桶也提着，看着柯以然迷迷蒙蒙思考的模样，心情无比畅然，嘴角弧度大大的，可惜柯以然看不见，面不改色撒谎道：“我也是住在这里的，顺便送你回去。”
柯以然急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刚刚就已经很感谢你了。”
小瞎子，还不领情，他可是难得当好人......不过，有戒心，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
古墨兀自提着水桶往前走，道：“不麻烦，我房间离你房间不远，走吧。”
柯以然搓搓手，撇嘴，对于这人的帮忙很感谢，但是对于这人无意间流露的□□主义也略微不爽。
将人送到门口，柯以然提着水桶进去，又将水盆接过，“麻烦你了。”
是挺麻烦，古墨心里道，嘴上却说：“不麻烦，互相帮个忙么，小事情，好了，你进去吧，我走了。”
“噢”了一声，柯以然关了门，进去，真是越听越觉得熟悉，到底是在哪儿呢
这地方不能住了，门外，古墨斜倚着墙壁，思考了两分钟，直起身，额前一缕头发撩在眉上，映衬着偏深的眼眸有些暗昧，偏头轻声道：“嗯，晚安，小瞎子。”
楼道里脚步轻缓。
渐至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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