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顿感人生艰难

　　下定决心向着美好生活努力狂奔的柯以然同学立刻被现实绊了个跟头，摔得鼻青脸肿不能自拔。

　　顿感人生艰难。

　　福万家超市。

　　她保持着那个略微仰头望着超市大门的姿势呆呆在那里蹲守了半个小时，终于下定决心，保持着向前一小步向后一大步的步伐，退离了。

　　里面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隔着玻璃门，来来往往摩肩擦踵，大人小孩，拥抱依偎着的小情侣，十分热闹。大大小小的购物篮子和购物车，一排一排花花绿绿的陈列柜简直看花了眼，让人跃跃欲试又惴惴不安，以往有限的几次逛商场经历是和安固林给她请的专护们一起的，现在一个人，难免有些害怕，要是这么直接进去，会有人问她什么吗？万一钱没有带够怎么办？拍了拍脸，柯以然缩了缩脖子，将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嘴巴，她还是在附近随便找个小商店买点东西填填肚子就好，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超市里休息区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顶着一头比鸡窝还乱的头发，嘴巴鼓鼓囊囊地吸溜着泡面，目光炯炯，却是瞅着另一边，那个疑似危险对象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帽衫性别不明人士。看着那人一下向前走两步，一下又向后退两步，终是瑟缩着移步离开，喝了口汤，暗自失落道：真是的，还以为是要打劫呢，害他兴奋了好半天......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有地方展示的感觉实在难过又苦逼啊。不过，在这边呆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队长会不会是想错了？其实凶手并不在这片区域。摇了摇脑袋，将剩下的泡面汤喝了个干干净净，起身去别的地方慢慢转悠去了。

　　找了很久，商店没有找到，却在朝阳旅馆右边巷子的位置找到一家小餐馆，也是收获。店面旧旧的，招牌都没有，里面桌椅虽然破了些，倒是还擦的挺干净，大约四五张方桌子，稀稀拉拉坐了两三个人。想了想，吃东西的欲望压过了其它，柯以然舔了舔唇，还没走进去，厨房里面便出来了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四十几岁的年龄，鬓边已经有了些白头发，腰上系着一条沾了油污的围裙，看见她，麻利的将一张空桌子擦了擦，倒了一杯茶，笑着热情招呼道：“来，姑娘，坐里面来，外面天气冷的很，喝杯茶暖一暖。”说起话来，口音有点重，不太像是本地人，临桌两个人闻言随意抬头看了看柯以然，又自己吃自己的了。

　　被女人的热情有点惊到，柯以然走过去，坐下，觉得嗓子忽然发干，低低咳了咳，缓过来，低声道：“谢谢。”女人搓了搓手，接着问道：“是要吃点什么？”柯以然瞅了瞅其它几人吃的东西，也不好意思问有些什么，思考两秒，指了指前面一个男人的碗，慢慢道：“嗯，那我就要那个？”好好的一个称述句，硬是被她说出了一种疑惑的语气，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自在的看了看女人，可是她也不知道该要别的什么。

　　那女人倒是没说什么，看了看那男人的碗，笑道：“成，等一会儿就好，辣糊糊汤么，快的很。”说着便又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辣糊糊汤？

　　端上来以后，柯以然试了试，吃着黏黏的，倒也还好，有点像面疙瘩，里面加了些青菜，土豆，豆腐皮一类的，热气腾腾的，本来还没觉得特别饿，结果吃了一会儿，却是越吃越饿，肚子空落落的像个无底洞，也难怪，从那天离开安源到现在，就只在路上啃了几片干面包，不一会儿一碗就被吃完了，可她肚子却是一点感觉都无，要不要再来一碗？

　　但是她的钱不多，得省着用，心思不自觉飘到别的地方去，早上给老板娘交了五十的水电费，还买了洗漱用具，花了大概三十，加上那一百五的定金，只剩下五百八十二块二毛，最后还得给补齐房钱的另外一百，也就是说真正能用的只有四百五十二块两毛，不知道能撑多久，摸了摸肚子，算了，忍一忍吧，等到晚上实在饿极了的时候再来吃，说不准可以撑到明天下午去，免得吃饱了这顿就没下顿了，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来放在桌上，刚刚她看见那个男人给了这么多。

　　正要起身，桌子上又放了一个碗，还是刚刚的辣糊糊汤，柯以然疑惑抬头，那个女人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周围挤出些深深的皱纹来，“看你好像还没吃好，再吃一点吧。”柯以然咽了咽口水，将碗推开，有点窘迫道：“这样不好，我改天再来吃。”囊中羞涩这种事情总是不太好意思说的，话毕便要走。

　　女人也有点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让她坐下，道：“别紧张，这一碗是我请你吃的，我也住在朝阳旅馆的，一年多了，昨晚刚巧碰见你在登记。”见柯以然似乎正在回忆，接着道：“我在楼道最里边的洗浴室里，你没瞧见。”说着将碗往柯以然面前推了推，道：“谁没个不好过的时候，大家以后是要常见面的，看你年龄小，住在那里肯定也是有什么难处，我也没什么帮得上的，这碗辣糊糊汤就请你喝了，往后没事了就在我那去串串门，我住在104的。”见柯以然放松下来，只是看着她有点犹豫，女人喝了口水，道：“我女儿要是现在还在的话，就二十六岁了，她和你现在一般大的时候就到了C城来打工，后来就再没有回去过，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爹死的早，就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我在家里等不住，就把老房子卖了，来这边找她，托人找了很久，后来托了很多人，才知道她早在死在了一场车祸里...反正再回去老家也什么都没有了，就在这边呆下来了，开个小店谋营生。”柯以然戳着碗里糊糊汤，她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女人也不介意，眼神中几分温柔几分怀念地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去收拾旁边桌子上的碗筷去了。

　　她应该很爱她的女儿吧，那种神色里蕴含的慈爱毫无遮掩。

　　柯以然一点一点吃着。

　　从有记忆开始，安家大宅院永远阴森古怪的气氛，压抑的她连稍微大点儿生气说话都不敢，对了，她离开的事情，不知道大奶奶知道了没有，是会暴怒生气还是无所谓呢？或许会有一点儿伤心吧，毕竟很小的时候大奶奶还抱过她给她买过糖人吃，虽然跪在安家祠堂里一整夜是常事。

　　被人爱着，是怎么样的感觉？很温暖吧。她有没有被爱过呢？或许时间太久远，因为她实在不记得了。不过倒也不觉得有多难过，能够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没有负担，也什么都不用去管。

　　吃完第二碗，柯以然将围巾围好，朝外走了两步，又折回去，看着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身影，沉默两秒，走过去，隔着布帘道：“谢谢，我走了，再见。”

　　女人探出个头来，笑容亲切，“去吧去吧，下次再来。”

　　今天的太阳很好，柯以然踢着地面上的小石子，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思考着，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钱。

　　有什么活是她能干的呢？可以赚钱。

　　想了一会儿，靠着那个大柳树，有些泄气，她能干什么呢？就连去个人多的地方都会害怕。这么这么没用，烦死了，揉了揉脸，柯以然闷闷地漫无目的走着。


　　(https://www.tyvxw.cc/ty48553/4638620.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