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到达最终试验地点的时候，贝奇已经清爽的洗了个澡，换了件新的和服，还把鞋子换成了移动起来更方便的一齿屐。她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机会再用漂移板了。
面对小杰他们几个疑惑的目光，贝奇十分坦然：“你们也可以去审查委员会经营的商店购买哦，还可以指定款式，不过价钱嘛……”这都是实话，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包括现在他们停留的，这个作为比试场地的旅馆，也是猎人协会经营下的一部分。就算是世界上福利待遇最好的机构，也要养家糊口啊。
……
……
等到尼特罗公布了最终试验的规则，贝奇才真正明白他所说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小杰、半藏、奇犽和３０１号在Ａ组，酷拉皮卡、西索、雷欧力、爆库尔在Ｂ组。第一场，小杰对半藏；第二场，酷拉皮卡对西索；第三场，奇犽对３０１号；第四场，雷欧力对爆库尔。然后，第五场，由第一场败者对第三场败者；第六场，同上；第七场，第五场和第六场败者比试。最后，前面比试全部失败的那个人，和贝奇比试。除去最终失败的人，全员合格。
也就是说，除了贝奇，所有人都有至少四次的机会获得猎人资格。
但对贝奇来说重点不在这里。
尼特罗刚刚说过了，在考试结束前，任何考生都不可以离开比赛场地，否则取消资格；擅自出手插入他人战斗，被插手的考生取消资格。也就是说，他真正提出的条件，是让贝奇看完整场试验。包括小杰对半藏和奇犽对３０１号。那个色老头，果然什么都知道。贝奇感到很疲惫。
她之所以无法忍受之前在飞行船上的那场抢球游戏，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和被尼特罗耍逗的小杰和奇犽一样，根本无力逃脱尼特罗的掌控。而且，虽然她本身耐力极佳，但耐心很差……小杰对上半藏，结果显而易见，他会被虐得很惨烈。单方面虐打，这是贝奇最难以忍受的画面。
让奇犽对上３０１号，就算原本３０１号并不打算在试验中动手，他散发出的杀气，也必然影响到奇犽，奇犽也必定会暴走。已经了解了奇犽实力，并且亲身经历过一次的贝奇，没有打算更没有能力拦下这次将要暴走的奇犽。
而只有一次比试机会这件事，对贝奇来说，是最无所谓的。如果没有人故意认输，连续失败两次的考生，无论是自身能力还是那时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不足为虑。而且尼特罗还强调过，在战斗中让对手丧命的考生立刻失去资格，其余考生全部无条件通过试验。最后一个比试的她，毫无风险。
那个色老头还是很疼爱她的，但贝奇依旧脸色难看。
奇犽看了看身旁贝奇苍白中带着铁青的脸，开口问尼特罗：“能把你这样安排的理由告诉我们吗？”
尼特罗“哼哼”两声，然后摇头晃脑的对奇犽大喊：“不行！！！”
“为什么？！”奇犽被他吼得炸毛。
“没关系，我接受，我会遵照试验规则的。”贝奇一语双关，止住了他们的争论。
尼特罗看向她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笑意。
“没事的，奇犽谢谢你。”贝奇很诚恳的向奇犽道谢。
“切～我又不是因为你，我只是好奇罢了……”奇犽枕着双臂别过头去。
贝奇看着他臭屁的后脑勺，额角爆出一个十字。拽什么拽，这个臭小子……
……
……
终于，贝奇浑身汗湿的熬过了第一场比试。
看着小杰在昏迷的状态下，被判定胜出后抬下去，她有点后悔衣服换的太早了……
“喂，你没事吧？”奇犽盯着她直打量。
贝奇不想理他，她觉得继续和奇犽交谈只会增加自己的罪恶感。
这就像是你明知道前面有一个火坑，却还要看着身边的人往下跳。虽然在贱阱塔里贝奇也设计过雷欧力一次，但她最后还是阻止了。可这次完全不同，３０１号不是只会杀人放火的囚犯，他是会用念的顶尖杀手。贝奇无法阻止，也没能力去阻止。如果她说出来，事情只会变得更糟。这个考场，甚至可能变成修罗场。
贝奇不认为她打乱了３０１号的计划后，会被轻易放过。那个带着试探的维护，不足以成为她的护身符。而一旦３０１动手，西索就会成为下一个加入战斗的“多米诺骨牌”。而这里还有萨茨、门淇、普哈拉、理伯和曾经站在念能力顶点……现在好像也依旧在那个位置上的尼特罗。
那场面……
所以除去贝奇的自我保护的私心，她也什么都不会说。
最后，贝奇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场，西索认输。
贝奇听见他对酷拉皮卡说“蜘蛛”。那个变ｔａｉ应该是幻影旅团的人……不过，这和她没关系，离开这里以后，她还有太多事要做。
第三场，奇犽对３０１号。
贝奇闭了闭眼，该来的总是要来。
贝奇全程平静的目睹了３０１号的变身，他果然是奇犽的家人，奇犽叫他大哥。就算被威胁要杀了小杰，３０１号只是伸出手，奇犽就不能动作。
贝奇不知道应该为了她猜中了全部而高兴，还是为了奇犽无力摆脱３０１的控制而叹息。
第四场，雷欧力对战爆库尔。
让贝奇意外，但却又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奇犽杀了爆库尔，自己离开了试验会场。没有人追上去，考官们围观、其余考生还在惊讶中、她和３０１都不会去追。
贝奇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场戏终于落下帷幕。却又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发堵。
她突然觉得，要是小杰在这里就好了。
等等！贝奇惊慌的抬头看向尼特罗。
老人对着她温和的笑，眼里写满了睿智。
原来，连这都在他的算计中……
奇犽的离开是谁也无法阻拦的，如果小杰在，状况会比贝奇告知奇犽３０１号的意图还糟糕。小杰甚至可能被３０１号杀死，即使３０１号再三强调他之前只是开玩笑，但那杀气是不能作假的。但小杰不在的话，他不仅没危险，醒来之后得知真相的他，必然会去找３０１号理论，甚至……去揍敌客家，想要带走奇犽。而贝奇就可以跟着小杰和必定也会一同前往的酷拉皮卡、雷欧力，一起去揍敌客家。这正是贝奇想要的，合理、不显得突兀的机会……
那个色老头……永远都接受她任何方式的无理取闹，甚至还会帮她铺路……
贝奇感到十分羞愧，可她又没办法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么，恭喜各位考生通过本次试验。”尼特罗看着贝奇的眼睛缓缓说道。
……
……
第二天，讲习课上酷拉皮卡和雷欧力两人，一直就奇犽杀人这一行为是否是被３０１号暗示或指示进行议论。
３０１号……哦，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原名，叫做伊路米揍敌客。他沉默不语，或者说是无动于衷，大概他是觉得这些都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拿到了“工作需要”的猎人执照了。
贝奇也不讲话。她只是单纯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奇犽杀人这一行为是出于他的自我意识。当时的情况和在贱阱塔里完全不同。这一次奇犽是主动攻击，而且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可贝奇又不能去拆酷拉皮卡和雷欧力的台，所以她只好沉默。
然后，昏睡了一天还打着石膏吊着一只手臂的小杰冲了进来，把伊路米的手臂捏断了。
小杰大概是气疯了，那伊路米呢？他的手臂怎么可能会被不会念的小杰折断……
小杰对伊路米说：“你去向奇犽道歉。”
他说：“你这个人，根本没有当哥哥的资格。”
他说：“人跟人要成为朋友，也不需要任何资格。”
他说：“你不肯道歉也无所谓，只要带我去奇犽他所在的地方就行了。”
他说：“我要把奇犽带回来。”
至此，贝奇全部的目标都正式铺垫完成，但是她一点也不开心。
最后，尼特罗以没有证据，驳回了酷拉皮卡和雷欧力的再议请求。
第２８７期猎人试验，正式结束。合格者敲定为７人：贝奇、小杰、酷拉皮卡、雷欧力、西索、半藏、伊路米。
豆面人开始讲解贝奇听了无数遍的猎人执照的用途。
……
……
听完讲习，小杰在阶梯会议室外的回廊上，再一次叫住了伊路米。
“请你告诉我，奇犽现在人哪里？”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坚定。
“你真的想带他回来？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吧。”
“谁会死心啊！奇犽他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后面那几位也是一样的吗？”伊路米把目光从小杰身上移开，看向跟在后面的贝奇、酷拉皮卡和雷欧力。
“那还用说。”雷欧力回答。
“那好吧，反正就算我告诉你们在哪里，你们也到不了。我想小奇应该已经回到家里了。”
听伊路米说“小奇”时，贝奇哆嗦了一下。
“家里？”小杰有些不解。
“枯枯戮山，我们一族的居住之地，就在那座山的山顶。”
“我知道了。”小杰说，然后和酷拉皮卡还有雷欧力转身离开。
贝奇站着没动，伊路米就歪了歪头问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贝奇看着他空洞的眼说。谢谢他，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在贱阱塔底帮她挡住了西索。
伊路米眨眨眼，迈步向她走来，贝奇愣住了。伊路米站到她面前抬起手，像是在最终试验里对奇犽又像是刚刚的讲习中对小杰那样。
贝奇眼里有些茫然，但是她没躲闪。
她没躲，伊路米却收回了手，看了她一会，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在看不见伊路米的身影后，她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又想起一个问题，伊路米惯用钉子，他应该是具现化系或者操作系的。按照他的性格推论，操作系的可能性更高。然后……她刚刚差点被他碰到了！
贝奇的背心一下子全是冷汗。就算是不直接接触，只要用“发”，他也能做到在她身上留下什么标记！她必须马上去找尼特罗。
掠过去查找资料的小杰三人，贝奇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尼特罗所在的房间跑去。希望他还没离开。
贝奇觉得，被别人控制或者监控，是比死还可怕的事……她不要变成奇犽那样……绝对不要……
“艾萨克！艾萨克！”贝奇颤抖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她边跑边喊着色老头的名字。
“哎？贝奇，怎么了？”突然，从身后传来了门淇的声音。
贝奇松了口气，但还是难掩焦虑的问：“艾萨克还在吗？”
“唔……会长的话，刚刚就离开了，怎么了？”门淇想了想才说。
贝奇变得更苍白，她问：“宾斯先生也走了吗？”
“嗯！那两个人，不是一直都一起行动吗？”门淇点头。
贝奇僵硬的点了点头，向门淇道谢，然后失魂落魄的走了。
门淇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孩子怎么了……”
贝奇很想对门淇说：门淇你帮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用凝。
她也差点说出口了，好在被西索连续惊吓过，还看完了这期猎人比试的她，比以前更理智了，忍耐力也更强了，她最终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她还是做到了遵守约定。
回去找小杰他们的路上，贝奇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贝奇。你已经是猎人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学会念。到时候就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好了。没事的，伊路米刚刚并没有碰到你。没事的，伊路米并没有在你身上留下印记的必要。
虽然这些都毫无根据，但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贝奇回到庭院，站在回廊里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
原来，自由就是这样，虽然没有了限制，但阻碍却依旧存在，并且充满了危险。
原来，离开了艾萨克和猎人协会的她，真的是一无是处，弱不禁风。
一直以来，她都跟在艾萨克身边。她生命中大部分的时间，好像都是在飞行船上度过的。每当降落，艾萨克要去处理事情，那段时间就会成为她“脱离掌控的机会”。但每一次，她都会乖乖在艾萨克返回前，先一步回去。参加猎人试验的这次出走，基本是在艾萨克的默许下才能达成的，毕竟参加猎人试验必须要先提交申请表。
现在，才是贝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离开艾萨克和猎人协会的庇护。
自由才开始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发现，一切原来都如此艰险。以前自以为是的斗智斗勇，不过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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