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汀罗城的晌午,阳光虽有些刺眼,天气却没有多闷热。时不时拂来的一阵小风儿,带着温暖的舒爽。香儿出得县令府门,便叫上一辆马车,往品茗阁快速驶去。
方才,那太守府的公子,跟个孩子似得在正厅闹着要吃包子。明明县令府就有厨房,却点了名要吃品茗阁的茶包!香儿心里越想越觉得憋屈~这活儿要是代玄姐姐做的,那自是不在话下,可这慕容公子摆明了就是要折腾自己!再说那太守大人,看着一副侃然正色,不苟言笑的模样,却把这逆子宠到天上去了!就在一旁由着他任性妄为!
马车在品茗阁门口停了下来,香儿掏出帐房给的银子,便走了进去。
这茶楼进去后,中间是一个院子,四面是待客的围楼。底层没有坐席,专作门面迎客之用。香儿一进院子,就看到一口极为醒目的老井,应是有些年岁了。旁边还立有一奇石,上刻‘醉仙酿‘三字。
见有客来,小童便一脸笑意的迎了过来,“姑娘,您几位?”
“噢……我买点儿茶点就走,不劳烦你招呼了。”香儿赶忙解释。
“噢,那姑娘您楼上请!我带您去给厨房说。”那小童依旧周道的要帮客人引路。
香儿见这小童很是热情,便禁不住好奇的边走边问,“这口井为什么要刻那三个字?”
小童一听,便满脸骄傲。“姑娘,这醉仙酿可是我们茶楼的招牌!就是用这口百年古井里的泉水酿制而成的!别说在南疆有名,就是京城里的王孙公子都慕名来尝。石上那三字,就是昭王殿下亲题的!”
“那你这茶可真是厉害了,王子都跑来喝啊!”香儿顺着小童的意思随口夸赞了句,怎料这小童越说越得瑟了起来。
“不只来喝,还每年都派人来订呢!这每年光送进昭王宫的就有一两百坛!”
这话倒让香儿觉得有点怪怪的,“昭王宫?可这王孙贵族的宅邸不是都叫府吗?”
听她这么问,那小童也是一脸意外,“姑娘不是秦人吧?要不然您居然不知道昭王宫的事儿?”
“啊……对,我是刚来这边投靠亲戚的,还不是太清楚贵国的事儿。”香儿尴尬的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
这小童一听,原来是啥也不懂的外地人,那股子显摆劲儿可就更足了。“我们这儿的昭王,可不是一般的皇子身份!”
香儿点完茶包有些口渴,便要了杯最便宜的茶水坐在一旁的空桌上等包子出炉,小童擦着桌子,继续讲着康王宫的事情。
“这昭王的父亲,是当今秦王,可昭王的母亲,是那西梁的女教皇陛下!”
香儿这刚送进口的茶水,立马喷了出来!“还能这儿样?”
那小童见香儿这般反应,颇有些自鸣得意,仿佛自己是天下之事无所不知的博学之人。
“哎,昭王母亲生下他时,还不是教皇身份。即位后便与秦王不再有私下来往。西梁是教权国度,教皇那是比皇帝还皇帝的人物!他们怎么能让这教皇陛下的独子---未来的教皇承龚人,在别国的宫殿长大呢!所以秦王只好为了邻国和睦,在京康单建一宫,这便是昭王宫了。”
香儿听的云里雾里的。这西梁国崇尚教权,有神殿有大祭司她是知道的,但怎么也无法把一个皇帝和一个教皇想成一对儿!香儿心想,看来这一趟还真是没白跑,故事听得比那说书的都精彩!
香儿正听的起劲儿,忽然被隔壁的喧嚣声打断。原来是雅间的一帮文人墨客在此以文会友,只听得一通溢美的赞誉之辞。
“子昼兄不愧为南疆第一诗人啊!不只诗词让我辈敬仰,连这书法也是苍劲有力,功底深厚啊!”
“那是自然!如今我大秦的诗坛,自当是以北圣南仙为尊!今日有幸得见诗仙墨宝,真是不枉我辈此行啊!”
“见识了子昼兄的文才,真是让在下惭愧不已,哎,原来在下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
这雅间,其实就是被叶冠茂密的高大绿植屏蔽的隔断空间。透过缝隙还是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况。一男子,正在背对着香儿的桌前执笔题字,围观的几人,发出连连赞叹。这些人虽不及提字那位风姿绰绝,却也都衣着华贵,谈吐风流。举止间透着才子之气,想来也非泛泛之辈。然而他们的这些赞叹声,却让香儿听的有些尴尬,‘这马屁拍的也太夸张了吧!’
那位被叫作‘子昼’的公子,在这一片夸赞声中,显得有些许得意,抿了口茶水,“这醉仙酿,果真是名不虚传!”
‘原来是醉仙酿啊!怪不得一个个把马屁拍的那么浮夸!看来是喝高了?!’ 香儿心想,‘作为一个高雅有格调的茶楼,最有名的居然是酒,老板都不惭愧的吗?’
茶包已经出笼,香儿拿着小童包好的一笼茶包,准备下楼。‘这太守府的公子还就跟这包子干上了,走哪儿都要吃……’香儿还有点气闷闷的想。
近距路过那雅间时,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瞄了一眼这幅‘墨宝’。
“处江北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波滔天,尧咨嗟……”
‘这……这不是公无渡河?’香儿心想‘你占了诗仙的名号不说,还盗改了人家李白的词?太过份了!’
‘不对!他……他怎么会知道李白的词!’香儿这方才意识到问题的重点!
认真往那人脸上看去,香儿竟被震惊的张大着嘴巴,两眼瞪得铜铃儿般!
“苏……苏智?”
那几个雅客同时回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香儿完全无视了众人的注视,只傻傻的盯着眼前这‘子昼’公子,又大喊了一遍“苏智!”
“这人干麻的呀?”“怎么?这姑娘难不成认识子昼兄?”众人窃窃私语。
只见子昼公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面露尴尬之色。“姑娘,你认得我?”
“苏智你傻了吗?我是小香啊!谭小香!!”香儿抓着那隔断儿的枝叶,两手激动的摇晃,有点像那狱中抓着牢门喊冤的囚徒。
那公子仍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苏智是什么?姑娘是认错人了吧?在下,恭叔子昼。”
“恭叔……子昼?你不是苏智?可是……可是怎么可能那么像!而且,你还会李白的词!”香儿根本无法相信那公子的答复。
“姑娘,这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古来有之。倘若真如姑娘所说,我与那公子如此相近,在下倒想结识下那位公子。至于这案上之词,不才,乃是在下原作。”
前面几句,到还让香儿觉得有几分道理,然而这李白之词总不会错吧!
“原作?把李白的词改两个字就成你原作了?那我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是我原作你信吗!”
不等子昼公子说话,那几个雅客还有围观过来的茶客们,皆是一片震惊!
“好诗啊!好诗!!” “想不到这位姑娘看似放刁撒泼,却是胸中有墨啊!” “佩服佩服!这文才简直令我等汗颜啊!”
……
又是一片浮夸至极的夸赞,澹台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够了!”香儿怒笑着盯着子昼,“好,那你说,那词中的昆仑山在哪儿啊?”
那围观的茶客有人插嘴道“昆仑山不就在那处江以北,西梁之南喽!”
“还真有?”香儿这真是不知道如何再说了,又气又急的看了看一圈儿众人。
那几个雅客也随即跟风说,“是了是了,去年还和上官兄同游昆仑。” “那昆仑之巅的景色真是绝妙啊!”……
“我……我……”香儿完全不知道如何再拆穿他,反倒自己成了这众矢之的的笑话。“我还有事,不和你们争了!”说罢,便大步跑下阁楼,急急的叫了辆马车,回县令府去。
这一路,心里忿忿难平,自己也开始质疑起来之前的判断 ‘他只是恭叔子昼,不是苏智,苏智才不会这样,不认我,还当众让我难堪。’
这一趟折腾,竟耗了近两个时辰!县令府现在什么情况,香儿也不清楚。下了马车,赶忙小跑着往正院赶去。到得正院,远远的看到下人们正在打扫正厅,原来几位大人已经不在这里了。香儿拉住一位正往外端残茶的婢女问人都去哪了。
“太守大人已经离开回府了,县令大人也去前厅了。”那婢女答到。
香儿满心窃喜,心想,虽然这包子是白买了,但那个太守家公子走了便好!
“正好这公费买的茶包,还可以给玄姐姐吃!”香儿小声嘟囔着,欢快的往西院走去。
推开屋门儿,香儿见玄姐姐没在房间,想来,定是被县令传唤了。今天发生的顶替之事,上官大人肯定要质问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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