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
俯仰之间,恍若隔世。
小香睁眼时,双目还有刺痛的感觉,全身摊软的横在温暖的被褥里。
“我还活着……刚才那是梦?”
她只觉得身体像注了麻醉剂一样无力,努力挣扎了几下,却还是动弹不得。虚弱的身子经这番小小的折腾后,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很快便再度陷入昏睡。
再次拥有意识时,已值破晓时分。混身的疼痛齐齐发难!脖子,肩膀,腰胯,腿脚……无一处不是骨折般的钻心蚀骨!小香被疼痛折磨的连呼吸都倍受压迫,她努力的大口喘着气,强行振作了下精神。将力气集中至手臂,才得以艰难的撑起点身体。待身子缓慢的调了个舒服点的角度,能稍稍平稳的倚靠住床头,她便睁大眼睛开始四处窥探。
漆黑的夜幕,闻不得一丝虫鸟的啼鸣,甚至也没有半分风吹草动的声响。月光透过一扇未经掩实的窗子撒进一丝朦胧,尽是雾霭婆娑的诡异。环视周遭,除了窗口那微微月色 ,已再无可辨的视线。
但小香明确意识到,这既不是苏宅也不是船舱。
肢体的剧痛加之身心的彷徨,令她盖着被子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虽然很想喊出点什么,可是喉咙像灌了辣椒水一样的灼痛!
慢慢的,眼睛似乎适应了这黑暗,甚至能借着那点窗前明月光看清身边:简易的木板床,身下铺着几层旧被褥,盖在身上的这床尚新。难怪这一身的疼痛,原来胳膊,腰上,腿上……都缠着纱布,小腿上还固定着木板!
“我这是怎么了?”
没有苏智没有梁妍,也没有那些一同遇难的人……不安的恐惧,甚至比身体带来的痛意更甚。
天,一点点亮了起来。这几小时的惴惴不安,辗转反侧,几近让她崩溃。
门外模糊的传来一些动静,是女人悄声谈话的声音。这倒让小香忐忑之余有了一丝期待。那年轻女人的声音很温和,而另一个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苍哑,像是年迈的老人。
小香顾不得疼痛,强撑着身子侧卧起,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可就在努力往窗边挪动,想听得更清楚些时……
“哐”的一声!跌落床下。
这一下,把小香摔懵了!很快,那撕裂般的痛苦传来,席卷了每一寸关节,全身骨骼像断了的锁链般支离破碎!
门打开了,进来的果然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虽然她们的打扮很是怪异,但小香完全顾不得注意这些,蜷在地上啊啊的哑叫着。年轻女人一见这场景,赶紧扔下手中的竹篮子!跑过来扶起她,大娘也赶忙打着下手,还不住的提醒:
“轻点……” “小心点……”
小香被两人合力重新扶到床上,疼的嘶哑呢喃,紧闭着双眼。那大娘不住的叹气:“哎,这姑娘可遭了罪了!”
年轻女人安慰她:“婆婆别急,您先照看着她点儿,我再去请东郭大夫过来看看!”
太阳的初升,退却了夜时的凄寒。待小香再睁开眼时,看到床边已是有三个人:大娘,年轻女人,还一个五十有余,蓄着胡须的男人。
显然刚才又昏厥了过去。眼前这个正给自己把着脉的男人,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那个东郭大夫。他不只蓄着花白的胡须,居然还束着发髻!小香这才看清楚,不只大夫的装束奇怪,大娘和年轻女人的装束也不是普通人的模样!她们绾着长发,插着发簪,年轻女人的粗布衣服有点像曲裾。
这太不可思议了!小香诧异到竟不知如何开口,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些奇装异服的人,这是又一个梦?
东郭大夫重绑了腿上的木板,收拾着药箱,对年轻女人交待着:
“还好还好,骨头没再错位。还按之前的方子养着就行。头上和胳膊上的药也勤擦着,免得留疤。这得调养个把月才能下床,别让她再这么不老实了,再摔,这胳膊腿儿的可就真没救喽!”
大夫说着,往门外走去,年轻女人去将大夫送出门去。重新换完药的小香也疼的没那么厉害了,这些感觉让她清醒的意识到:这不是梦!
“大娘,您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来这儿的吗?”小香忍着喉咙的火辣发出沙哑的声音。
“哎,他们把你送来时都以为没救了!”大娘说道。
‘怎么每次一醒,听到的都是丧命话。’小香在心里寻思着。
年轻女人回来了,还端了碗白粥塞到小香手里,然后坐到床边轻声说:
“姑娘,你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先喝了这碗粥,听我给你说。”说着,往小香的嘴边轻推了下粥碗。
“你叫我凤儿姐就成,这个大娘是我婆婆,我夫家姓尉迟,在镇子的矿场做工。那天在河边打水时发现了你。你伤的不轻,我们小镇上没有医馆,只有大夫,就只好把你带回家里来照料了。看你这穿着打扮,家也不像本地的。东郭大夫是我们镇上的老大夫了,他给你开了方子让养个把月再下床,那你就安心先在这儿养好伤再回家吧。”
“河边?我不是落海了么,难道被冲到这边来了?”小香嘟囔着看向年轻女人,“凤……凤儿姐,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其实这里也没名字,在这儿住的都是家里做矿工的,外面管我们这儿叫矿坑小镇。”
“矿坑小镇?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那挨着什么大城市?”小香期待的看着凤儿。
“我们镇子靠边境,挨不着大城,附近也都是些零散的镇子。要说最近的大城,当然是汀罗了,我们南疆最繁华的城。”
汀罗?南疆?凤儿的回话里,每个单词都那么陌生……
“那这里有机场或者车站吗?”小香总算抓住关键点,只要有交通就一切好说!
凤儿先是愣了一下,马上一副领会的样子: “养鸡场咱们镇子上就有!马车站那得去隔壁塘步镇坐。”说完,接过小香手中的空碗放到一旁的案几上。而小香被腾出的双手,却原样的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瞪的提溜圆:
“养……养鸡场?马……马车站?”
这些话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可是从凤儿姐朴实的样子上,完全看不出有恶搞的态度啊!世界变了还是我摔傻了?怎么一会儿被海盗绑架,一会儿又被带到古代?小香心里琢磨着,甚至莫名想到一本书《天才在左 疯子在右》。难道是脑子摔坏了,钻进一个精神世界?到底哪个是真的……庄公梦蝶,还是蝶梦庄公?
连地名都对不上号,这要如何沟通得明白!谭小香越分析越绝望,竟一时急的哭了起来:
“凤儿姐,你就当我是个空降的小白……啊不!初生的婴儿。我猜我是摔傻了,失忆了……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打哪儿来的,你们的话我也听不懂……你先仔细给我缕缕这是什么国家,这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小香边央求着,边真情实感的啜泣起来。
凤儿一看,她这不是装傻,是真傻了!只好不厌其烦的一点点讲给她听。
“这是大秦帝国。大秦以焰海为界,分为焰北和南疆,你现在所在的是南疆的通洲。看你这身儿打扮也不是我们大秦人,估计你是沿着处子江被冲过来的!处子江是我们的母亲河,纵贯焰北南疆,连接两地的水路运输。所以你应该是从沿江一带落的难。”
然而谭小香听完这些,却只有更迷茫!心中激起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想:会不会是个闭塞的岛国?像不与外界交流的原始部落那样,活在自族的世界里;又或者,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这是重生?再不成,难道是……传说中的穿越?
大秦是知道的,可历史书上从来没说过分什么焰北南疆啊!还有那母亲河怎么成处子江了?不是黄河么!所以这不是秦始皇的那个大秦?
“凤儿姐!快告诉我你们的最高领导人叫什么?”小香迫不及待的求证!
“大秦现在的皇帝是宣帝——秦颂。”
不对!这皇帝不是历史上的秦皇,所以这个大秦帝国果然和历史中的完全不同。只是重名吗?小香完全理不出个头绪,只得继续装失忆求凤儿多讲些大秦的事。
大秦的都城,自古以来便在焰北的京康城。而南疆在古时候,曾是犯人发配流放的蛮荒之地。后来随着焰北的人口过于兴旺,越来越多的穷人被迫移居到南疆。再后来,南北通商,才有了南疆的发展壮大。经过数百年的繁衍生息,南疆之地越来越富庶,也崛起了像汀罗这种堪比都城的繁华大城。
而这个小小的矿坑镇,住的都是家里有矿场做工的人家,所以邻里间都相互照应着,很好说话。唯一不能招惹的就是那矿老大盆成。平日里在镇子上嚣张跋扈惯了,看谁家添了新东西,看上眼儿的便要抢了去,简直就是这镇子上的土皇帝!
第二日的天气微微转暖,可小香还是无法把这个寒冷的气候,和大娘所说的正处夏季联系起来。
凤儿姐给小香换完了药,收拾了碗筷和药包,正欲搀着婆婆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
“姑娘,昨个儿来不及问你名字,既然你在我们这儿住着,总得有个称呼才好。”
“谭小香”这话倒是答的干脆!这是来这儿以后,小香唯一还能确定的东西。
“你姓谭?”凤儿问这话时,和大娘的表情分明是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诧!
姓谭有什么值得意外的……还能犯法?小香一脸懵的看着二人,都说不出话来。
凤儿收了收因太过意外而皱起的眉头,
“姑娘,不管你真姓谭还是假姓谭,出去了可别这么说!要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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