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金教授的市场营销又变成了推背图讲解课。
时未初一进教室就引起了一阵骚动，这就是美女的效应，时未初未施脂粉，气质明朗又淡然，五官不明艳，却格外干净好看，更不用说那双灵动的眼睛。
常思远坐到时未初的身边，都不自觉挺起来胸膛。
‘晚上我申请带你和安老师去个好地方吃饭，一是散散心，二是感谢你们上次的帮忙，方便吗？’常思远无心听课递给时未初自己的笔记本。
时未初把微信二维码打开，示意常思远扫。
‘上课要认真听讲，常同学。您不是个好学生啊。’
‘我的确不是好学生，你呢？’
‘我妈妈从小教导我要和好学生玩，你不是好学生，我不能和你玩的。’
‘但吃饭可是正经事儿，不是玩。我带你们去的地方你们绝对会喜欢，而且我保证你们吃完一定回味无穷。’
‘你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等我下课看看一安的状态，今天带她出去逛逛也好。’
放学后，常思远把车从地库开到瞻远楼楼下等时未初和一安。
一安跟在时未初旁边，状态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这就是一安厉害的地方，不论发生多么糟糕的事或者没希望的事，她都能从中看到好的一面，迅速恢复元气。
一安看到常思远还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好几年都没像中午那样哭成狗了 。
常思远笑着给时未初和一安拉开后车门。
“谢谢两位赏光，你俩应该没有晚上不吃饭的习惯吧？今天去的地方，你俩可一定要敞开了吃。”常思远边开车边找看起来有点拘谨的一安搭话。
“我都会吃，但初神有时候会不吃。”一安答道。
“初神？哪个神？神仙，神秘？还是神话？”常思远满是好奇的问，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时未初。
“常思远，你别因为有点儿喜欢我把我想得太美好，我的那个神呐，是神经病的神。”时未初的一句大实话，换来车内几秒种的绝对安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时未初干脆躺下，枕在一安的腿上，无比深情的尬起歌来。
对常思远来说，是出乎意料的好听，瞬间就被带入了歌曲的情境。对于知道剧情发展的一安来说，没有感觉。
时未初学唱歌的时候，声乐老师这样评价过她的嗓音：低音区和中音区质感非常好，润而醇厚，属于难得的自带情感型嗓音。但高音区需要通过后天技巧弥补加强。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突然翻高的八度九度十度配上时未初撕心裂肺，硬挤上去的嚎叫，让凝神细听的常思远瞬间打了个寒噤，一安早有准备，利落的捂耳朵。
“你别吓人，好好唱！”一安实在忍不住伸手捂时未初的嘴。
时未初安安静静让一安捂住，伸手迅不及防的勾住了一安的胸衣带子，又迅速松开。“啊！！！！”一安喊得更大声。
不等一安报复，时未初迅速起身，笑嘻嘻的给一安用手势表示暂停，说：“稍等，我要问常思远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开车的观众朋友您好，现在要对您做一个采访，请您认真回答。”时未初一本正经拿起手机举在手里当话筒问常思远：“刚刚的演出，您觉得我和身边的这位一安女士谁嚎得更好听？”
“我想想，嗯，一个更有气势，一个更有穿透力，不分伯仲！”常思远也算是放开了，终于跟上了时未初的节奏。
“时未初，你转移得了话题，转移不了我的疼，我要弹你！”一安扑了上来。
“慢点慢点，不用激动，我让你弹，你刚刚说话好有水平啊！你自己发现没？”时未初架住了一安的手。
“什么话？我要弹你！”一安不甘心的挣扎。
“别激动，说了让你弹。来来来，请你疼我。”时未初主动靠近把肩头送到一安手边。
一安毫不手软，“啪”一声清响，时未初面无表情淡定的给一安说：“再来一次。”
一安摇摇头表示不敢。
“常思远，你弹过吗？想不想弹？特别好玩儿。”时未初语气特别温柔的转头问常思远。
“没弹过，可以试试。”常思远索性完全放开了，笑着从后视镜里看时未初的反应。
时未初满脸笑容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棒，就得这样，永远保持好奇心，勇于尝试。我马上从淘宝上买两件弹性好的送你，每当夜深人静无聊时，你都可以穿着它弹着玩儿。当然，你想白天上班穿，我也不反对的啊。”
时未初兴致勃勃的打开手机淘宝，“我目测一下，嗯，估计你要穿110B，你喜欢蕾丝吗？最喜欢什么颜色？你不说话，我就帮你选了。不怕啊，穿多了你以后自己就会挑了。这家好哎，同城包邮，明天就能到。”
一安看着常思远内伤的表情，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拍着大腿疯狂大笑起来。
在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中，一安完全回到了中二少女的常态，常思远今天也没有觉得北京是首堵，等红灯的时间都异常有意思。
把车停进主路边的停车位，常思远带着时未初和一安往一条胡同里走去，约百米后转进一条更小的胡同，不远处入眼一个月季花与狗尾巴草繁茂共生的小花坛，当夏好天时，坛里花红草绿争艳得毫无顾忌，在单色调的小胡同中显得格外鲜活好看，旁边一扇昏黄色老木门，也让人觉得无比合眼。
一安委实喜欢，不禁出声感叹：“在这样的地方，开一个小私房菜馆，每天做饭给爱的人吃，就是我的终极梦想。”
“那等会儿让常思远帮你搭线找老板问问，看这儿缺不缺服务员，你先锻炼锻炼上菜打下手的能力。”时未初半认真半玩笑的给一安建议。
常思远忍着笑引时未初和一安进门，介绍到：“这里我轻易不带人来的，绝对的好地方，饭菜包你们满意。”
院子不大，一棵造型奇特的粗壮老李树倚在墙边，像迎客松一般伸出一只树干，低眉顺目的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枝上青果硕硕，但树巅儿上光照最充足的几个李子，已然泛红。
树冠下约十尺见方的地方，用青石板铺就，一桌四椅加一张贵妃凉榻，摆得不甚规整，却别有意趣。
接向门廊的窄径边，花环翠绕。
几藤白木香好像怀着满腹缱绻深意，攀上廊檐，垂成一帘花簇锦屏。园内众草木皆傍地而生，独独一及人高栀子花别居瓦盆中，在中庭盛放，与廊下秋千好像在默然对望，花虽盛却自带清凉之意，应该是主人的挚爱。
院内草木芊芊，生意盎然，带着一股肆意生长之势，未见过分精心雕琢的事物，气韵中就自有了一份得天独厚的坦然。入眼多见白绿二色，又多了几分淡然自守的卓识。
房舍与人，多是相称。时未初和一安不觉对小院的主人生出了几分期待。
“呀，小远你们到了啊，欢迎欢迎，饿了没？菜快做好了，马上就给你们端过来。小远快招呼你朋友坐！”虽然已经明显上了年纪，但一张鹅蛋脸还是白净的，笑眼弯弯，柔和丰润的鼻唇，规规整整别在耳后的短发，是有福之人，但明显与院内的气韵不是十分搭调，时未初暗忖这应该不是这里的主人。
“这是满姨。满姨，这是安老师，这是初老师。”
“满姨，您好，叫我小初就好了。”
“满姨好，您叫我一安就好了。
满姨看着时未初和一安，满脸是笑，“小初，一安，你们别拘束，满姨去给你们拿好吃的。”
时未初和一安连连道谢。
“别客气，小远也好久没带朋友回来了，我高兴着呢。小远，快带着小初一安落座。”满姨轻轻推常思远。
满姨刚走，一安忙问常思远：“常同学，你别告诉我这里是你家啊？不是带我们去私房菜馆吗？“
“我可一直只说了要带你们去个好地方，没说是私房菜馆啊。”常思远边说边带着两人落座。“但是不管怎样两位女士应该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吧？”
“我天，常思远，这真是你家啊？”一安是又惊讶又好奇。
时未初抬头看着李树，不说话也不提问，常思远摸不准她在想什么，忍不住解释：“这是我姐夫的老家，但我姐姐姐夫两个人常年在国外，现在只有方适生和满姨平时住在这里。满姨呢，一直在我家帮忙带着我姐和我长大，后来我姐有孩子了又跟过来帮我姐带孩子，我们都把她当亲姨。这儿大部分时间都是满姨在帮忙打理。”
常思远边解释边看时未初的反应。
一个人对自己在意，时未初当然是能感受到的。时未初笑指着李树问常思远：“这里真的挺好的，我在想，现在才五月末，这棵李树就挂果了，可真早。这李子应该很甜吧？”
“对，大多数都挺甜的，可能背阴面的李子偶尔会有几个是泛酸苦的。”
“嗯，这个院子风水很好，地里出的瓜果应该都是养人的。诶，对了，满姨做饭是不是超级好吃？”时未初一脸期待。
“特别好吃，在我家排第二，我爸和我姐是第一。满姨的厨艺都是跟我爸我姐这么多年磨练出来的，但我爸很久不给我做饭了，我姐也不做饭给我吃，所以我只能上满姨这里来找找安慰。”常思远为了调节气氛，故意说得可怜兮兮的。
“那你爸和你姐谁做饭更好吃？”“你家就你不会做饭吗？”时未初和一安同时问。
“谁做饭更好吃这个问题，有点难，我要好好想想，回味回味再回答。至于我会不会做饭这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我不会。我的厨艺天赋随我妈，一进厨房就容易引起灾难，所以我基本不下厨，就算勉强做熟了，我自己也难以下咽。”常思远笑着答道。
三人聊着天，气氛变得越发轻松起来，天光此时已经慢慢变暗，常思远起身把廊下的点点夜灯打开。
暖暖碎光混着凉风和花香，随心轻舞摇曳，人不自觉就想跟着晃荡起来。
时未初伸着懒腰说：“这儿的主人是个妙人，设计得真好，听这风吹叶鸣！惬意啊！”
常思远还没接上话，满姨就端着盘子过来了；“来，大家先吃点水果。”
雪白梨块切成骰子大小拌着捣烂的黄熟香橙肉兼鲜核桃肉和薄荷叶，颜色本已经是极为好看，让人不禁食指大动。天青釉色果盘莹润光洁，又把盘中餐衬得多了几分风雅。
“唔，好吃，满姨，果盘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吃法，里面是不是加了一点点盐和醋？还有冻草莓碎？口感特别清爽。”一安对食物比一般人更敏感一些。
“一安好厉害，基本都吃出来了，不过这里面还有一样关键的小配料。你再吃吃，看能不能吃出来。”满姨喜悦堆上满脸，但还是不忘卖个小关子。
“满姨，这个是你最新研究的？好吃好吃！别保留秘诀，一安想开菜馆，她喜欢做饭，你教教她，好东西要发扬光大！”常思远瞬间又想起了之前时未初问的问题，谁做饭更好吃。“唉，满姨，你觉得我爸和我姐谁做饭更好吃？”
“谁做饭更好吃啊？要是拿你爸和你姐比的话，分不出高低。但小远，其实你家做饭更好吃的人做的饭你还没吃过。”满姨神情中带上了满满的骄傲。
正沉浸在美味中的三个人同时惊讶的抬起头。
“谁？”常思远更是一脸问号。
“你说呢，家里还有谁。这个果盘就是他今年自己看着书做出来的，这果盘还有个名字，叫橙生玉。呀，我都聊忘了，蒸锅肯定好了，一安，小初我们马上开饭啊，等会儿咱们边吃边聊。走，小远，快帮我端菜去。”满姨转身就快步走向厨房，常思远放下手中的勺子也赶紧跟过去。
“小初，一安，快趁热开吃，看我今天发挥的怎么样。”满姨招呼大家动筷子。
“我马上回来。”常思远起身急匆匆的走进屋内。
清雅幽静的琴声响起，《良宵引》。
“哇，音响效果好好。”一安赞叹道。
常思远回到座位：“小初下次来可以带上古琴，让我们听一次现场版的。”
“呀，小初会弹古琴啊？我喜欢听古琴的声音，还挺想学的，但就怕年龄大了学不会。”
“满姨，学琴不怕年龄大，只怕不认真，您只要想学我一定能把您教好。”时未初满脸俏皮的边吃边应到。“天啦，这炖豆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豆腐！对了，满姨，您刚刚说做饭最好吃的人，是谁啊？您做饭就这么好吃了，这个人该有多厉害啊，他收不收徒弟？”时未初一脸八卦的看着满姨追问。
常思远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做饭更好吃的人，你和一安都认识。”
“我们认识？”一安使劲满脑子搜索。
“方适生？”时未初轻轻的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询问的看着满姨。
“方适生？他看着一点也不像会做饭的样子啊！”一安重复方适生的名字，还是很惊讶的。
“你们认识适生啊？也对，他老跟着小远到处跑，其实适生也没正经做过饭，就是每次看到什么书上写了有什么菜，他就会半玩半试的进厨房倒腾一下，但这孩子随手弄出的东西就好吃，而且是真的比他妈和外公做的都好吃。那个橙生玉果盘就是他教我的，然后他第一次做完自己尝过后，又特意拿干莲子心磨成末洒在里面，誒，果然味道更好。”满姨提到方适生，话匣子停都停不住。
“满姨，你去照镜子看看你提到方适生那个臭小子的表情，你现在是不是只爱适生不爱我了？”常思远和方适生两人关系表面上看是舅甥，实际上没什么长幼之分，平时斗嘴较劲都成习惯了，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常思远听方适生的。
“胡说，我不爱你，我还给你做饭啊！还有，适生那么乖，怎么就是臭小子了！”满姨嗔道，伸手敲常思远的头。
会做饭这天赋不错，八字肯定带天厨星，嗯，如果说方适生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或者说设计者就是他，那之前的评价不仅不过份，反而有些不够了。时未初忍不住想起方适生的脸。
一安忙向满姨请教关于做橙生玉的步骤，两个喜欢钻研做饭的人在一起，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
佳肴，微光，花香，清风，明月，人悦，气和。的确是好风水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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