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煎熬
小玲子躺在病床上，护士怎么也掰不开她的两只手，大海哭着叫她：“妹妹，把手松开，打针，把手松开，松开，呜呜呜。”
大海没能松开小玲子的手，小玲子仍然晕着，文博拉开大海，对护士说：“打别的地方吧。”
护士点点头，苗医生对文博说：“团长，你出去休息一会，我来照顾小玲子，她应该是受到了刺激，不会有事的。”
文博有些疲惫的点点头，大海扶着他，坐到走廊的凳子上。张师长在跟杜医生讲话，见文博出来，他坐到文博的身旁：“文博，燕子已经在手术了，杜医生说医院调派了最好的医生，放心啊。”
文博头靠在墙上痛苦而又无力的摇晃着：“我出去还不到一个小时，一个小时都没到，我的家就毁了。”
大海握着文博的手：“爸爸，我要不出去就好了，妈妈叫我别出去的，我硬要出去。”
文博揽住大海：“怪爸爸，我低估了方虎，纵容了他，爸爸没保护好你们，让你们都受了他的欺负，还把你妈害成这样，怪我，全怪我，我无能，我无能。”文博使劲用后脑勺撞墙，张师长站起身拉住他，老柳双手抱住文博的头，大海吓得大哭：“爸爸，爸爸，你别这样，爸爸，我害怕。”
随行人员上来按住文博，老柳将大海拉到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搂着他，张师长大声呵斥文博：
“像什么样子？当着孩子的面，啊，看你把孩子吓的，不像话，平时那个吊毛样哪去啦？你是无能，软弱无能，家里3个人都需要你照顾，可是你却先发疯，我老头子还在这里站着，你就倒下啦？我对燕子的感情不比你差，我抱过她，背过她，看着她长大的，别以为就你爱她，大海，好样的，别跟你爸爸学，这个时候要冷静，事情来了好处理，脑子糊涂了还处理什么？你们看好他们父子俩。”
张师长走到大厅，门外的眼镜正在打电话，张师长坐到大厅旁的凳子上，疲惫而又神伤的叹了口气，焦秘书从包里拿出茶杯递给张师长，张师长喝了口水，拿下军帽，头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名女兵走进大厅，坐在张师长身边的焦秘书轻轻而又快步的来到女兵面前，跟她说着情况，把她带到小玲子的病房，立刻又返回张师长的身边，张师长惊醒的睁开眼：“有情况吗？”
焦秘书：“照顾小玲子的女兵来了。”
张师长：“几点了？手术怎么样？”
焦秘书：“6点半了，手术还在做。”
张师长：“做了2个半小时。”
焦秘书：“是。”
张师长重重的出了口气：“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焦秘书安慰道：“师长，不会有事的。”
张师长：“文博和孩子怎么样？”
焦秘书：“都有人看着。”
“好。”张师长刚站起来，突然直不起腰，焦秘书立刻扶着他慢慢坐下。
“师长，是不是腰又疼了？”
张师长痛苦的皱着眉头：“急了，急了，歇会就好，你派人买饭吃吧。”
焦秘书：“已经买了，文团长和孩子没吃，师长，我们到餐厅吃点，你胃不好。”
张师长：“我不饿，好，没事了，过去吧。”张师长站起身，他的腰佝偻了许多，焦秘书想扶住他，被他推开。
3个小时过去了，杜医生从手术专用电梯里出来，人们一下睁大了眼睛，杜医生微笑着看着大家：“手术成功，马上下来。”
人们立刻都长长的松了口气，文博摇晃的站起来，两个随行人员忙扶住他。
文博感激的说：“谢谢，谢谢。”
杜医生：“文团长，手术虽然成功，但是还要密切观察，怕她脑子里还会重新出血，所以你爱人还要在重症病房受监护，我们会轮流值班协助看护你爱人，你要多保重，你这种状态下去恐怕你爱人好了你倒下去了，到时候谁照顾谁啊？”
文博：“我没事，谢谢，谢谢。”
电梯门又开了，护士推出军燕，她被剃了光头，戴着蓝色帽子，无知觉的躺在床上，文博和文海冲到床边，文博握着军燕的手：
“老婆，你很漂亮，很漂亮，你刚做完手术，好好睡一会，我在门口等你，醒了叫我啊，记得叫我。”
护士拦住文博，将推车推进一个门，里面的人接过推车，又推进了一个门，文博和大家目送着军燕。
田副师长来了，张师长和他说了一阵话，走到文博面前：“文博，跟我去休息会？”
文博：“不用，”
张师长：“田副师长来陪你，我这个老骨头要休息会了。”
文博忙站起身，张师长按住他，对大海说：“孩子，跟爷爷走。”
大海：“我要陪爸爸，还有妹妹。”
张师长：“他们有人陪，你要休息好，你不能倒下，这个家要靠你啦，走，老柳一块去，照顾大海。”
老柳：“是。”
大海看着文博：“爸爸。”
文博：“跟爷爷去，爸爸在这陪妈妈和妹妹，明天你来换班。”
大海乖巧的点点头：“哦。”
田副师长递给文博一瓶水，文博点点头喝了一口，坐在那，头靠墙闭上了眼睛。田世博坐到文博对面，看着闭着眼睛的文博，他那黑红的面庞已经写满疲惫和彷徨，胡子长出了茬，短袖体能服散发出酸臭，他叹了口气，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他看不清里面的军燕，但是他知道她在里面，他感叹命运的安排，一个刚刚战胜他重点管辖的尖刀旅，一个曾经差点成为相亲对象，他眼前浮现军燕结婚那天的模样。
田世博来到小玲子的病房，小玲子睡着了，他见小玲子手里握着东西，俯身仔细看，看清了是手机，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俯身睡在病床旁的女兵惊醒，看见田世博，站起来敬礼，田世博点点头，走到一边轻声问：
“孩子还好吗？”
女兵：“身体还好，但是可能是受到精神刺激，不说话，不哭，不笑，凡是男的走近她就非常紧张，包括文团长和她哥哥。”
田世博大吃一惊：“这么严重？身体有没有受伤？”
女兵：“检查过了，没有外伤。”
田世博：“对你还好吗？”
女兵：“对女性还好，但是就是不开口。”
田世博：“你去问护士能不能在这加张床？让文团长在这休息一下，我在这里陪孩子。”
女兵：“是，田副师长，你最好不要惊醒她。”
田世博点点头，看着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孩子，他叹了口气，轻轻在屋内踱着步，他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军燕受到如此大的创伤，让这个家里的人都接近在崩溃的边缘。
护士过来加了床，田世博轻轻拍打着文博的肩膀，文博醒了。
“文团长，你女儿身边有张床，你去躺一会吧。”
“啊？哦，哦。”
文博站起身，两个张师长留下的军人跟着站了起来，田世博示意他们坐下。文博从重症病房门中间的玻璃窗往里看了看，田世博递给他一袋蛋糕：
田世博：“没事，有事我会叫你，吃点东西，保持体力，这样才能照顾好你的爱人。”
文博点点头，接过袋子，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袋子里的蛋糕，田世博打开一瓶矿泉水瓶盖，将水递给他，文博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到小玲子的病房看了一眼，对女兵点点头，指了指折叠床，示意女兵在折叠床上休息，然后走出病房，看了看走廊，发现眼镜在另一排的凳子上睡着了，他叹了口气坐下，眼睛看着重症病房的门，田世博发现，文博的目光已经柔和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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