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中秋
“啊——”一个着急的年轻声音传来，“我的书——”
路摇往后退了几步，堪堪稳住身体后，定睛看去——
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背着一个包袱，手上拿着一叠书，此时被这么一撞，最上面的两本书飞了出去。
路摇忙追过去，捡了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走到他面前，歉意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儿吧？”
“没事。”书生摇了摇头，看向路摇手上的书，“我的书……”
“对对，你的书，给你给你。”路摇把这两本书放到他抱着的一叠书上面，道，“幸好没摔坏啊，哈哈。”
“谢谢你啊，姑……姑娘。”书生看着她，似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路摇穿了一身嫩黄女装，虽不繁琐，但也是简单耐看，柔美可人。
“没事儿，是我撞了你嘛。”路摇笑道，“你是来参加科举的么？”
刚刚相撞，碰到他时，路摇读到了他内心——【我的书啊——可千万别摔坏了——今年考不中明年还要再来呢……】
书生点了点头：“小生正是来参加科举的。”
“那祝你金榜题名喽！”
“谢姑娘吉言。”
路摇很快把这个小插曲忘掉了脑后。接下来几天，依旧皇宫、六扇门两头跑，倒是比平时忙了不少。
这一日，风和日丽，三年一届的科举正式开始。
科举由礼部尚书吴思义负责，封闭式地连考三天，三天后比出前三名，进入大殿，由皇上进行最后的殿试，由此决出状元、榜眼和探花。
路摇进入皇宫前，也随大流地去考试地围观了一番。
人山人海的，甚是热闹。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考试啊。路摇在心里感慨道，这场景，和公务员考试何其相似啊。岗位就那么几个，招的人也有限，但大家都挤破了脑袋也想挤进来。
这时候路摇突然庆幸，幸好自己不用经历这些……
路摇刚想推开人群出去，就听到一个似乎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姑娘？”
嗯？
路摇转过头去，发现是前些天在街上撞上的那书生。
“你还没进去啊？”路摇笑了笑。
“正准备进去。”书生也笑了笑，“姑娘是路过？”
“嗯，顺路，来看看。”路摇道，“你快进去吧，加油哦！”
“好。”
三天之后，科举结束。
再三天之后，以礼部尚书为首的几位大臣经过阅卷，选出了三人，送入了皇宫。
又三日后，皇上召三人入宫殿试，一上午之后，终于定下了三人的名次——状元章叶维，榜眼胡福幸，探花贾三山。
这日，路摇和皇后也把庆和殿布置得差不多了，只待中秋到来了。
中秋前一天，路摇照例到庆和殿查看。
虽然路摇算是有太后娘娘撑腰，但一旦犯下什么大错，恐怕也会被皇帝严惩，甚至是没命。
中秋佳宴，届时不仅太后和皇上在场，还有一众朝中大臣和其家属，可容不得她出半点差错。
于是越是临近中秋，路摇越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皇后倒是让她放宽心，皇上英明神武，天承国上下太平，不至于发生什么大事。
第二日傍晚，中秋之夜。
路摇是跟着葛万洪及各查案组的组长一起进的宫。本来按路摇的官职来说，是没有资格进入皇宫参加宴会的，但路摇毕竟身份特殊，皇上特要求她一定要来。
于是路摇在六扇门众多男人的一致要求下，百般无奈地花了大笔银子买了件精美的衣裳，又梳了发髻，涂了胭脂，沾了口脂。总之，是花心思地打扮了一番。
庆和殿门口，迎宾的宫女太监乍见到一帮气势汹汹的大老爷们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一妙龄女子走来，纷纷揉了揉双眼——这领头的他们认识，六扇门的老大葛万洪嘛。旁边其他几个男的也认识，都是熟面孔嘛，每年都来参加的。可是中间这女子是谁？
六扇门有女子么？
不不，今年夏天开始，六扇门还真多了个女捕快……
难道这是……
众太监宫女的视线锁在了路摇身上，直直地看着她走近。
路摇来宫里次数不少，尤其这大半个月几乎每日都来，庆和殿的宫女太监对她还挺熟悉。
这看上去……这张脸，真是路摇路大人？
路摇见他们傻愣愣的模样，当下就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于是笑道：“怎么，昨日才见的，今日就不认得我了？”
啊，真是路摇路大人！
宫女太监们忙行了个礼：“见过诸位大人。”
路摇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去。
进门后，还要穿过一个花廊再到庆和殿大厅。
花廊也是路摇和皇后这些时日布置起来的。
秋季是桂花的季节，于是这一条花廊，便以桂花为主，配以海棠、木槿等植物。
一路过去，花香四溢，姹紫嫣红，好不赏心悦目。
刚走了几步，路摇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正向大殿走去。
“咦，这人有点眼熟啊。”路摇喃喃道。
元何看了她一眼，道：“你认识？这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新科状元？
闻言，路摇顿时惊异地又看了那背影几眼，自己好像就认识一个参加科举的书生……
这么厉害啊？
殿内，各大臣及其家属已基本入座，他们六扇门算来得晚的。
新科状元入了翰林院，修书撰史。路摇看到他入了翰林院的席位。
许是路摇一行人的气场不太一样，刚一入殿，殿内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有些本来没注意的，也在旁人的提示下看过来。
——这粉衣翩翩的姑娘是谁？
——京城除了各府小姐外，何时多了这么一位明眸皓齿、身段柔美的姑娘？
——六扇门的？
——天呐，不会是那个路摇吧？
路摇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太子已经到了，就坐于右侧席面的首座。二皇子也到了，就坐于左侧席面的首座。太子下方，是一位稍年幼些的少年，大约十三四岁，坐姿挺拔，面容清秀。二皇子下方，则是一个少女，宫服华丽，面容俏丽，眼珠子偷偷瞟着一个方向。
唔，路摇余光瞥了瞥，发现那边是将军府、工部尚书府、户部尚书府和兵部尚书府的席面。
这少年和少女，面容相像，定是三皇子赵子宴和公主赵子妍了。
三皇子和公主是双胞胎，为月贵妃所生。
那显然，这公主是在看马栎喽。
路摇突然觉得头疼了，她几乎快忘了太后的嘱托，也快忘了对马栎应下的事。
这公主喜欢马栎啊，还一副非君不嫁的心思，如今这大庭广众之下还偷瞟！她这该是帮太后呢，还是帮马栎呢……
或者，帮她自己？
路摇跟着葛万洪他们走到六扇门的席面上，目不斜视地坐下。
聚集在路摇身上的视线还未退散，路摇假装不知，专心地打量着自己眼前的席面。
他们人多，共分到了四张桌子，每张桌前坐俩人。路摇和葛万洪坐一处。
桌子上摆着一个茶色的束口罐，罐里插着鲜花，粉色紫色白色绿色，相互辉映，格外好看。桌上还摆着三叠精致的糕点，桂花糕、芙蓉糕、翠玉糕，不仅色泽诱人，闻起来更是口水都快要下来了。
路摇忍住动手去拿的冲动，干脆直直盯起了桌上的花。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以皇上为首，太后和皇后各坐于皇上两侧，月贵妃则坐于皇后下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
接着，皇上含笑而又充满威严地说了一番国家领导人般的讲话，路摇听得是昏昏欲睡，肚子越发地饿。
是不是每个领导都喜欢长篇大论侃侃而谈啊……
终于，皇上讲完了，宣布中秋宴会正式开始了。
歌舞班子婀娜着身子，一摇一摆地在殿中摇曳起来。
一时间，曲子缭绕，舞姿曼妙。
一盆盆佳肴不断地上来，路摇就着清酒吃着美味，觉得终于畅快了。
透过飘舞的裙衫，路摇突然对上了马栎的目光，他举起酒杯，遥遥对她敬了一敬。
唇角上扬，路摇笑了笑，垂下眸子，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马栎和路摇的动作很小，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
不过，也有那么几个人注意到了。比如太子，比如二皇子，比如公主，比如吴婉婉，再比如新科状元章叶维……几人眸中神色各异。
歌舞不停，上上下下其乐融融。
不过这乐融融的场景，却被一个急匆匆的人影打断。
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到殿前，快速对太监总管常公公附耳了几句。常公公一听，脸色倏地一变，忙去禀告了皇上。
皇上听了，也是脸色一变，眸中颜色瞬间深了。他偏过头，对常公公说了几句。常公公立刻跑到路摇他们的席面，小声对葛万洪说了几句。
路摇离得近，听到了几个词，什么“尸体”、“女子”……
葛万洪瞬时抬起头，朝上方的皇上点了下头。然后，他招来元何，告诉他有命案发生，让他回六扇门处理。
路摇听了，主动请缨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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