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猜测
皇帝听说路摇来了宫里，便派人请她过去。
路摇出了德懿宫后，跟着小太监一路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里奇花异石，亭台楼阁，石头铺就而成的小路弯弯曲曲。皇帝坐在最大的一处凉亭里，等着路摇。
“路摇参加陛下。”
路摇行了个礼，在皇帝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同太后一样，皇帝也是先和蔼地询问了一番路摇近期的状况，得知她一切都好时点了点头。
皇帝虽然看着和善，语气也温和，但路摇在他面前却不敢怎么造次，恭敬了许多。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皇帝状似无意地问起了她目前在办的那个案子。
路摇心里奇怪，却也是挑能说的简单说了一下。
“陛下放心，就一个小小的盗窃案，我和叶哥联手，刷刷刷几下就解决了。”末了，路摇信心十足地保证着。
皇帝一身明黄衣袍，面容瘦削，一双眼睛锐光十足。此时听到路摇故意夸张的话语，眸子里染了几分笑意，道：“你这丫头，不要给叶侦拖后腿就行了！”
路摇嘟了嘟嘴：“陛下这是不信我呢。”
“信，怎么不信？”皇帝笑道，“那朕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路摇嘻嘻一笑：“您放心，我一抓到那贼子呀，定会立刻禀告您！”
傍晚，夕阳把西边的天空染成了暖橘色，万物渐渐沉静下来。
京城大街上，收工回家的人多了，饭馆酒肆青楼等地却渐渐热闹了起来。
路摇出了皇宫，没有立即回家，反而匆匆去了六扇门。
“小李呢？”
“有没有见到小李？”
路摇抓到人就问，最后终于得知小李去了当铺还没回来。
路摇便在六扇门等着小李回来。
下午和太后聊天时她突然意识到，小李办的这个盗窃案，夜来香晴好姑娘被偷的那个首饰盒中，也有一个所谓的传家玉佩。而小李这段时间忙进忙出，好像没什么进展？
在晴好姑娘的首饰盒被偷之后，没过几天，郭全的一个放着他积蓄和传家玉佩的盒子竟也被偷了。都是什么传家玉佩，难道是巧合？
路摇有一种直觉，晴好姑娘那的玉佩，定然也是一半的，还是上半块，能和郭全那块，拼成一整块。而这玉佩，定然和十五年前的丽贵妃一案有关。
如此想来，是不是那晴好姑娘也和丽贵妃有关？
不过晴好姑娘如今是夜来香的姑娘，也就十六七，十五年前最多还是个小婴儿，怎么可能和丽贵妃扯上关系？
难道说……
路摇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那晴好姑娘是丽贵妃的女儿？
那是个公主？
还是说……
路摇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会是……丽贵妃出轨了吧？
这么想，似乎解释了皇帝瞒下这个案子的原因……
哪个男人希望自己被戴绿帽弄得人尽皆知啊……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脑内正上演着狗血连续剧时，小李回来了。
“路哥，你找我啊？”小李一头汗，一看就是在外面跑了许久。
“来来，小李，坐下说。”路摇坐在一处台阶上，她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出什么事了么？”小李擦了擦额头的汗，坐了下来。
“去当铺有什么收获没？”路摇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
小李重重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道：“你说这也奇怪，贼子偷了一盒首饰，总要去当铺当掉换钱的吧？可这都这么多天了，我和其他几个兄弟，把京城的当铺逛遍了，也没发现晴好姑娘那些首饰。”
“那玉佩呢？”
“玉佩？那玉佩就更奇怪了。据晴好姑娘所说啊，那玉佩，竟只有半块！你说这半块的玉，哪个当铺会收啊？这不果然么，没一家当铺有这样的玉佩。”
路摇急急道：“可是玉佩的上半部分？”
小李一愣：“路哥你怎么知道？”
路摇双手交叉，搁在腿上，把郭全一案告诉了小李。
听完后，小李惊道：“竟然还有这种事？这郭全，他被偷之物中也有半块玉佩？还是下半块？”
路摇严肃地点点头。
“那……”小李顿了一下，道，“那看来这两个案子有联系了，兴许就是同一人偷的。”
路摇不置可否。
小李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喃喃道：“难道这晴好姑娘和郭全是兄妹？不不，年龄差太多，父女？”
“……”
“明天带我去见见那晴好姑娘吧。”路摇道。
“行。”
从六扇门出来后，路摇也没有直接回家，她去了姬娘子的酒肆。
酒肆一如既往地热闹，客人们也大多自觉，该付多少钱就付多少钱。姬娘子依旧坐在柜台旁。
“晚上好啊。”路摇大大咧咧地坐下。
“晚上好。”姬娘子温温婉婉地回应着，轻柔道，“秋露白？”
路摇摇了摇头，道：“今晚不喝酒，是有事想拜托你。”
姬娘子疑惑地“嗯”了一声，尾调上扬，说不出的娇媚诱惑。
路摇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近她，低声问道：“你知道二皇子的生母么？”
“你是说当年的丽贵妃？”这不是秘密。
路摇点了下头，继续道：“据说丽贵妃是因病去世，但我现在怀疑其实另有隐情。最近和丽贵妃有关的一些人相继出现，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你这每天人来人往，三教九流的都有，消息最是灵通，我想请你关注一下这方面的消息。”
“行，没问题。”姬娘子毫不犹豫地应下，“若有丽贵妃相关的信息，我再通知你。”她也不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路摇弯了弯眉目：“谢了。”
“谢什么呀。”姬娘子嗔了她一眼，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丝丝媚意看得路摇一呆。
怎么能有人魅惑得如此自然呢？偏偏还身上自有一股婉约气质。
路摇和姬娘子算是一见如故。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每日在街上乱逛，逛着逛着便逛到了姬娘子的酒肆。
彼时正是姬娘子快关门之时，路摇想家心切，情绪低落，乍一看到酒，二话不说便猛灌了几壶。姬娘子想阻止都来不及。
而这几壶下去，路摇人醉了，情绪也发泄出来了，抱着个空酒壶哭得稀里哗啦。哭完后，她一呕，就吐在了身上，然后往后一仰，睡了过去。
姬娘子无奈，只得把她拖了进来，帮她换了衣服，然后草席一铺，让她就地睡了一觉。幸好当时天热，不至于着凉。
第二日路摇醒后，觉得不仅脑袋疼，还浑身疼，却也想起了自己昨晚上做的混账事，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于是她十分不好意思地跟姬娘子道歉，还打算赔礼。姬娘子什么都没收，只道若以后想找人倾诉，直接来这便是。不过说了几句，路摇便对她有好感，觉得她俩很合得来。
之后路摇往酒肆跑得很勤快，这一来二去，俩人就彻底熟了，成了手帕交。
要路摇说呀，在这京城中，她最信任的不是什么太后娘娘，而是姬娘子。
出了酒肆，路摇便回了家。
“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去夜来香……”
路摇一边喃喃着，一边走进了她家的小院，却被树下那坐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马栎循声望来。
？？？
为什么马栎还在这？
路摇满脑问号，转移了方向，慢慢踱步过去。
虽然月光清亮，但马栎坐在树下，繁茂的枝条遮挡住了射下来的月光，使得马栎的身影仿佛融合在暗夜里，尤其他今日还穿了一身暗色的衣服。
最亮的是他那双眼睛，此时直直地望过来，路摇觉得自己仿佛望进了两颗黑曜石里，流转着璀璨光华。
想着想着，她便问了出来：“你怎么又回来了？”换了身衣，显然是离开又回来。
待她走进了，马栎问道：“晚饭吃了？”
路摇点了点头，离开六扇门前，吃了一些。
“太后召你何事？”路摇坐下后，马栎又问道。
路摇挑了挑眉：“我为何要告诉你？”
马栎移开视线，望向远处，淡淡道：“你不说也没什么，左右是我也不告诉你我知道的一些信息而已。”
路摇眯了眯眼，忽漫开笑意：“马三公子，哎哟，咱们现在不是盟友么，那有什么消息自然是要共享的啦。”
话落，路摇又收了笑，严肃地问道：“你确定我说了你就会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而不是拿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来搪塞我？”
马栎道：“自然。”
路摇盯着他的眼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行，那我就信你了！”
于是她便详细地把今日和太后的聊天内容告诉了他，也告诉了他和皇上说话一事，更是告诉了他夜来香晴好姑娘首饰盒被盗一案，以及她的怀疑猜测。
“好了，这下我可是把什么都告诉了你啊，马三公子。”路摇挑眉笑了笑，“你呢？不会食言吧？”
树荫下，少女含笑的脸带着几分俏皮，几分肆意，几分漫不经心，双眸似黑玉，簇着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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