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半 真正的朋友是会原谅你的错误的

　　

　　=-=注：这章是上帝视角。第三人称。

　　乡镇，小房间，卧室。

　　江蓠还倒在地上。

　　那是被他的朋友荀或打倒在地留下来的现场。

　　那个英明神武心思缜密聪明机智曾经被别人认为从不会犯错而又温柔正确的江蓠正抚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失神的样子。

　　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别人会朝着他脸打来，还是那么用力。而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朋友，那个经常把那两个字挂在嘴边的脆弱人类。

　　他可能在想——他很明显是不可能发出这么有力的拳头才对。那样的拳头已经不是人类的程度了哦，打到别人都要哭了哦。难道说他什么时候进入了琦玉老师门下？练就了一拳无敌的能力？真的好厉害啊，这么厉害人家怎么爬得起来啊。

　　这时，一个女声冒出来了：“我就说你是个笨蛋，明明知道人类是讨厌听到真话的，还要说出来，真是笨。”

　　那女生虽然说着残酷的话，可马上就冲到江蓠的身边。

　　“还倒在地上？地上不冷吗？是不是真的很痛，要不要煮个鸡蛋来热敷？”

　　她的手就快要触到江蓠，可江蓠却马上站了起来，她只好讪讪缩手，而她的手还没有缩回去，江蓠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嘻嘻笑道：“谢谢你啦，如果能换来你的安抚，就算是受再大的痛苦也值得啦。嘻嘻~”

　　她脸一红，肯定在想：“居然敢这么放肆？这不是找打？”可一见他那样，脸色变了变。神色变得温柔几分。

　　“话说，别人根本不领你的情啊，你还打算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江蓠摇摇头：“不行哦，女生不能说这种很没有品位的话哦。”

　　她脸上又一红，大叫：“还不都是你教的。”忽然间，她想起什么似的——哎，不对啊，现在不对啊，怎么又被他的节奏给带起来了？他老是这样，用别人的事情来掩饰他自己的事情！这样下去，不是又被他带坏了？

　　于是，她把手脱开，板起脸来，真是有模有样。

　　江蓠脸上微微露出惊疑的模样。

　　她却假装没看见，冷声道：“话说回来，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干什么？”江蓠把笑脸一收，“你不知道？”露出十分伤心的表情。那表情，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已经做出了坏事却从没有教过他也没有人来关怀他让他改正的孤单寂寞。

　　她见他这样，那刚才板起的脸就软了：“我知道，我当然都知道，可我实在不想你这么做。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

　　江蓠看着她，那本来像是死人的眼神也泛起光辉。就像是失明的人一下子看见了光辉。

　　她点头道：“你本不必受别人的拳头，也不应该被他怀疑的。你们是朋友！不是么？”

　　江蓠撇嘴：“朋友啊……可朋友也没办法吧，因为我说谎了，当朋友说谎的时候是不是会特别疼痛呢。”

　　那疼痛到底是对友情而言，还是对身体上造成的伤害而言呢？

　　这问题似乎已经不必再问。

　　她见江蓠这样，也叹口气：“是啊，你说谎了。事实上，你一早就知道那个女生是特殊的吧，知道了她的身份。”

　　江蓠点头，竟也不说谎了，道：“也不是一早吧。只是，觉得她肯定不会是个人类。”

　　她说：“因为，这世上绝不会出现那样特殊的人吧。也并不是倾世无双，却独有风情；在事物的了解程度上她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呆子傻子，可她的那眼神却灵动富有感情；她本来健谈也心思细腻丰富可却偏偏和别人远离而不说话；她单纯善良隐藏了所有，却又有反抗命运的叛逆。她……肯定是既期待又孤独。”

　　她的样子好像是那个人的朋友，那人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她会为那个人笑，那个人哭，为那个人所做而感动。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她都能懂得。

　　江蓠听了叹息一声，便道：“是啊。她的确是那个样子的。或许，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间的。”

　　她声音变得艰涩，说：“可是，她偏偏在这里，而且，还被荀或给遇上了。”

　　江蓠又叹了：“是啊。荀或遇上了她。荀或自然不可能不管的。他好好心啊~看见别人那样，就救出了别人。”

　　她却皱了皱眉：“可是，他却完全把自己带进去了，被她所吸引，被自己那好心所蒙骗，已经完全丧失了心智。真是个可气的笨蛋，蠢蛋！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世界上又哪里去找那么离奇的事情，世界上又去哪里找那特别的人？她既然出现在那里，已经和冰雪一族难逃干系，就算她是受害者，也肯定和冰雪一族相关极大，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她本来就是冰雪一族呢？”

　　江蓠正待要说。

　　她却抢先说道：“因为他的确昏了头，乱了心智。因为，他的确很蠢很笨。”

　　但那语气，竟也有些不是在骂别人的。倒像是有些可气！对不争气的友人的生气！

　　江蓠一定是想起那拳头打在脸上的他，因此时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摸到了曾被打过的脸颊：“可不是吗？他的确笨，自我意识强大到无人能敌，以为自己是主角么，什么都能做到，一个人对打五人，单挑王孙权么？见着别人一个人，就立刻认为别人是孤单的；见着别人什么也不会，立刻就心软了；见着别人是柔弱的，就没有了防护，认为别人说的话肯定是对的。那‘笨蛋’的名号真不是白来的啊，总以为自己什么可以呢，和别人一起陷在什么阴谋当中看起来也很开心呢。这样的笨蛋啊……这样的笨蛋……”

　　他说着，她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说：“你却并不讨厌，是吗？”

　　江蓠忽然笑了：“不讨厌么？我啊，可是很讨厌笨蛋的啊。因为，是笨蛋的话，这个世界可能就太无趣了，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是这个样子的呢，什么都不知道。问题就在于荀或并非是笨蛋。这真是最令人讨厌的地方了。而且……”他的声音一断：“不管他是否笨蛋，至少，他很善良，不是吗？虽然荀或他的确对别人抱有好感，也的确会为别人的高兴而高兴忧伤而忧伤，但他想要帮助别人，想要让这个世界更加和平——「这一点」是谁都不能质疑的！他绝不会抱有「帮助了别人、别人就会对我产生好感了吧，我又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或是小弟或是后宫」这种心情而做好事的！”

　　她却冷冷道：“真的是这样么？真的是么。”她强调似的回问。对这个问题，好像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说她好像是知道所以才要不断地确信。忽然她又说：“即便是那样又如何。他这样也未免太过自大了。他以为自己是谁？能做到什么？”

　　“他以为自己是主角哦。他一直都这样认为！因为他想要做的太大了，他自己那心中的情感也太矛盾。”

　　她却笑起来：“是啊，矛盾的小丑，明明没有什么力量，还想学别人去做主角？明明很无能，却要介入那些事情？他不知道把妹神手本身并不简单么。他不知道他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么？他不知道，他和那些主角相比，他只有他一个人么，还是脆弱至极，连一只小鬼都无法对抗的他自己一人。我真是奇怪，那样的人早就该崩溃才对！”

　　“可是，他不会崩溃！因为……”

　　“因为他内心的情感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坚强。也许，他本身的确有些奇怪。但那不过是有些而已。那和他自身并无关系。他是一个人类，一个向来都很普通平凡的人类。而身为一个人类，普通而又平凡的人类的时候，他以那种身份介入我们，自认为自己自大却又认识到自己无能的时候，他虽然害怕也恐惧，虽然无能也担忧，但他却还是撑下来了，还在一直在按照他的路走，并越走越远。而又因为他这样做了，他自身的矛盾越来越激化……他……”

　　他已经说不下去。

　　因为，他发现自己可能也说错了。

　　她已经替江蓠说了出来。

　　“可是，在那越远的路上越走越偏，甚至，偏离他自己所能掌控。即便是那样坚强的他也会崩溃。所以，你错了。”

　　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十分奇妙而微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被笨蛋传染了？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颠三倒四，不复原来模样？”

　　“哎？”江蓠摸头。“原来，我不知道我变得这样了？话说，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们我聪明的印象了？”

　　她噎住。的确没有人特别地说过他有多聪明，思想缜密从没有错误！但是，但是……他肯定不是傻子，他做出这一系列的推论，还让别人打了一拳，绝对不是没有想法的。

　　而她也正是知道这一点的，她才会站在这里。

　　她就像完全想通了一样，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睛，她叹了口气：“你当然没有说过你有多聪明。你给人的印象也像是个懒人，彻底的笨蛋。但是，你总是在思考着的，是吧？”

　　“思考着……”

　　“因为，对于你来说，还有比聪明之类的更重要的事情。因为，你也知道，他虽然坚强，也会崩溃。因为，你们是朋友。所以，你要欺骗他，欺骗他到痛哭流涕。”

　　那是什么道理？

　　哪有欺骗别人还是为了别人好的？

　　以为把别人骗了别人还能好好地说话，在这里啰七八嗦地议论？

　　“不是那样，我不是那样的哦！骗人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感觉到了白雪葵同学的特殊，也明白了她身份不同，不管怎么说，我骗了别人，然后还在这里议论别人的对错，这一切都是事实。而这……可绝不是朋友该做的！”

　　她见江蓠已经要走出去。

　　她拦住了他：“你现在就要出去？”

　　江蓠点头。

　　她说：“好，我和你一起去。”

　　江蓠惊奇地看着她——“你……”

　　“你说那是不对的么。可我还是要说，我要说出来，让你知道，让他也知道！”

　　“知道什么？”江蓠好像已经被她给说懵了。

　　“知道你自己都在干些什么，都干了什么。现在的你已不冷静了！”

　　江蓠猛地回头：“我不冷静？”

　　“是。如果这样的你过去，你也帮不了别人。至少，现在的你是这样。”

　　江蓠忽然笑了：“那我倒要好好听听。”

　　她也笑了。

　　“看吧，你已经变得不冷静了，以前的你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不会停下来。”

　　江蓠一愣：“以前的自己？”

　　“是。虽然你还没有意识到，但最近的你绝不正常。现在，我把一切都说出来吧，让你看看最近的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江蓠也真的停下来了，认真地听她讲。

　　她说：“你已经说过，你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理解了她的不平凡。”

　　江蓠说：“是。”

　　她又说：“而荀或带着那样的人，你肯定十分怀疑他最近又干了什么好事了。”

　　江蓠的眼里仍然不变，他虽然没有说话，却已经是默认。

　　她了然似的，看了江蓠一眼：“你看到这样，当然要立刻验证。摆在面前的疑惑如果不能解决，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江蓠说：“当然难受。”

　　她说：“所以，你就去了。就在触碰到她的时候，你一下子就发现了……发现到极大的不同。也发现了她绝不简单！虽然第一眼就觉得很奇怪就是了。而联系到最近的怪异，你一瞬间应该想到了好多种可能。”

　　江蓠说：“可能？”

　　她点头：“是啊，可能。——她怎么这么冷，竟然能对我造成危害？她已经不是人了吧，她是冰雪一族吗？她是霜降童子吗？她是强有力的选手吗？她是目前不知道的危险？荀或和她在一起。荀或去了哪里？荀或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看荀或傻头傻脑的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他知道她是谁？他认识到她的能力和身份？还是说被骗了？被卷入了怪异？”

　　江蓠说：“我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

　　她说：“你能。是你的话，你当然能想得到。是个正常人都应该考虑这些问题了。荀或不是个正常人这件事，我们先放下。你既然已经想到，也感受到她的不凡，你自然要问，就在荀或说出来之后，你几乎已经能肯定她就是冰雪一族。而且，她一定对荀或有所隐瞒，一定骗了荀或。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大雪，雪之都，冰雪一族，冰洞，白熊，盒子，宝物，失忆少女。一切的偶然看起来是偶然，只要细细思索，本来就是必然。但你绝不会走没有风险的棋路。说不定，你对那个即便是已经大致猜出了她来历的失忆少女也微微有兴趣……”

　　到这里，她忽然一顿，声音有些不同。

　　但很快她就掩饰了过去。

　　“你对能影响到你的失忆少女、她具体的身份产生怀疑，对她的想法产生兴趣！”

　　江蓠只能沉默。

　　她见江蓠沉默，又说：“然后呢，为了验证棋路的安全，每一步都不走错。你马上就开始了验证，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也正是荀或说出的转折点——”

　　“你问了她。直接地问她。”

　　江蓠回答：“的确是那样。可我并不认为我哪里不冷静了。难道我帮不了他就是因为这里开始？”

　　她说：“对。以前的你也会问她，但是，你绝不会留出那么明显的缺口，甚至直接让她改变了行动，让笨蛋都怀疑了你。我真想知道，你以前问别人话的本领到了哪里？而你又到底问了她什么话！”

　　江蓠看着她，她很明显地想要自己说出来。或许，连荀或也想要听到那到底是什么。让白雪产生了明显的变化。不管是行为，还是语言，甚至是心情！

　　江蓠说：“其实，我没问她，我只是和她说‘你……最好不要玩弄那个笨蛋哦。他虽然是笨蛋，可他经不起玩弄啊！’”

　　听到这句话，她差点没吐出口血！

　　她骂道：“你这什么意思啊？明明都是你在玩弄别人啊，你玩弄别人的时候比任何人都high！”

　　江蓠奇道：“玩弄？”

　　她指着他：“你自己都没发现？乱七八糟地说冰雪一族有什么阴谋，院长不管不顾，他们陷入冰雪一族的阴谋当中，危险十足。其实根本不是那个样子，很明显容易攻破的理论啊！只要细想一下或者和院长他们随意通信一下，根本就算不上理论的！”

　　“哎……”

　　忽然她停住了。她说他理解他。可她现在忽然有些懵了，那真是乱七八糟的？那真是没有陷阱的？

　　如果，江蓠那时还是不肯定她的身份……如果直接说本族人是有阴谋的，是坏的，还说出因为她的缘故害了别人，还因为自己的缘故玩弄了别人……那个时候的白雪，她什么也不知道的，单纯的，傻子呆子一般的她会不会感到罪恶，忐忑不安，不忍在那里呢？她会不会想要回去，立刻离开，不带给别人麻烦呢？会不会不想让帮了自己并让自己见识到了外面的人不讨厌自己呢？——话说啊，那个人也是个笨蛋呐，如果真想害人，早就可以把别人冻成了冰块呐！哪里还用得着耍花招呢？远古的冰雪一族的强大可并不是人力这样的东西就可以弥补的啊。

　　联想到她的一切，她的单纯，她不忍心的善良，她的眼里冒出了火光，虽然她对江蓠很特殊，但此刻的她差点要打他！

　　“果然，你虽然已经不冷静了，但还是玩得很high！”

　　“你说出那番话之后，白雪变化了，她已经不可能不变，触及到感情的深处，任何人都会变的。而她的行动完全不同无疑表明了她自己就是冰雪一族。你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你确信了她是冰雪一族！因为你要她走，所以，你必须得先出去！”

　　“等等，我为什么要她走？”

　　“因为，她走了，你就可以继续下一步。”

　　“下一步？”那一副表情正像什么都不知道的。

　　“是。下一步！”

　　她又说：“事实上，你这一次去找荀或，本来就是为了要他小心，小心最近出现的怪异现象，你怕他卷入怪异现象当中，作为朋友的你当然要去提醒一番。那本来就是你最初的目的的。”

　　江蓠却轻轻摇头说：“对于荀或这种缺乏常识和经验的人来说，卷入怪异不是更好？因为危险有机遇所以有奇遇有成长吧。作为朋友应当更喜欢他的成长吧？话说，你为什么转移了话题？”

　　她看着他，已经很无语一般：“你真不冷静了啊，我并没有转移！”

　　“虽然，荀或卷入怪异更好，他能提升更好，但——”转折忽然到来，“在咱们这学校，没有人是不会变的吧。“

　　这样的学校，大部分都是妖怪的学校，价值观也和正常人不同的学校。

　　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会被影响，那简直是奇迹。而荀或，当然不可能是那样的奇迹。只因，荀或是个人。

　　她继续说：“荀或，他原本是怎样的，我虽然不大理解。但因他帮过你，他能帮到你，他虽然是个人类，可是他的志气不低，人格也和常人不同。说起来，明知对方强大，为了心中认为的朋友也敢上前，那是义气；明知道对方强大，心中虽然恐惧，拿着有名的武器，也敢上前，那是勇气；借用别人的能力去查找资料过来帮忙，调查好了帮忙，也不算是盲目行动，那就是智！那个时候的他本来应该是最强的吧，一个人，理智，沉稳，孤独，有耐性。对了，那时的他对我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连常识那样的东西也没有。可是，在这里，他变了，他的内心已经不再和以前相同，他不再冷静，他不再理智，他没有了耐性，产生了独特的感情，被自己刻意的执着牵着，却无能为力，矛盾，自卑，伤感，白露之后，恶鬼之后，一次又一次的，让伤口扩大！尤其是在和她——学生会长；和教导主任；和……院长相遇之后……那种感觉，身为一个人类的话，怎么说也太难以背负！同时，在那难以背负当中，他已经从什么也不懂变成了懂得了——懂得了一点。而这一点，却恰恰是使他内心也变化的元凶。人们都说，一知半解比什么都不知道更可怕或许也是那样的吧。你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即便是撑下了好几场的他说不定也会马上崩溃，作为朋友，你不得不帮他了，你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必须有在意的事情，有的时候，他的那种心理是不能做到什么的，尤其是现在的那个样子！要是他会崩溃的话，必须得在你的手里，那总比真的被欺骗，被其他人崩溃的时候要好！”

　　他默然。不过，眼角却又光辉浮现。

　　“可是……”

　　她说：“这也是你的不冷静，你的错误！你指出了他的错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错在哪里，让他也知道了自己的悲哀，自己的不足，自己的念想过大——这本来也没错——但，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身处在你计划之中的白雪？她又不是白露，她又不是恶鬼，她更不是学生会长，教导主任，院长！她是白雪，她是白雪葵，她是冰雪一族的圣女，她是……真正想要对荀或好的人，真正念想着荀或的人，真正感谢荀或的人。不然她不会因为你说出了那样的话，因为害怕玩弄了荀或，立刻就要走！听到了你的推论，发现冰雪一族过来之后，她马上就消失了！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荀或造成麻烦！现在的我们不也知道了么，那个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想要从雪之都出来吗？”

　　她的声音已经变了。变得悲痛，那像是可怜，又像是同情。更多的却是感动。

　　就算是江蓠，他那面具似的脸，在她的面前也变化了。

　　动容。不忍。悲伤。后悔？

　　或许，前一刻，他还能说自己能帮荀或，可他现在已经明白，让荀或崩溃的人就是他自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即便是以「想要帮别人的」为借口，也改变不了那个事实——荀或因他而崩溃！而让一个人崩溃和让一个人被欺骗是不同的。程度上天差地别。如果，导致因素的还是身为人类常说的朋友之词……说不定会更加有看点。

　　“如果是……之前的你，之前的你……也一定不会伤害女生为前提做那些事！你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更不会刻意地在第二段的推论末尾，暗示荀或，让荀或自己对白雪葵产生怀疑！让荀或自己能逃脱怪异的同时却也伤害了别人！”

　　江蓠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所做的，像是所有被名侦探揭发的罪犯者差点要倒在地上，他喃喃地说着：“是，我没冷静，没冷静。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她看着那个曾经冷静理智的人，眼里流露出悲伤，不知怎的，还有一些酸涩：“就算是为了朋友……你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啊。”做到连自己的心情也掌握不住，甚至用计策，用别人的口去伤害那单纯的女孩子的心情啊！

　　江蓠忽然抬起了头，失声道：“笨蛋，我是为了……因为他帮过……”

　　他忽然住了口，呵呵笑道：“我……真是不冷静啊。”

　　看着那个样子的他，她内心不知怎的，是该笑，还是该哭？因为他帮过……帮过谁呢？

　　江蓠的事情，她的事情，还有荀或……

　　这个……笨蛋！！

　　话说，不也因为他是个笨蛋吗？她才会在这里吗？

　　如果，他只是个冷静，理智，没有感情冲动的死物，他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他也不会是僵尸，那他就将是吸血鬼，是路西菲尔了，不是么？

　　“既然知道了这点，你也该冷静下来了吧，想想，咱们……你对你那朋友，还有白雪葵能做些什么吧？”

　　江蓠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笑了起来：“放心吧，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前些时候，我还不懂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和愤怒。但现在——”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那被朋友打过的脸颊，对于僵尸的他来说虽然并不算什么太大的伤害，却比伤害来得更厉害。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了。现在的我，已经知道了。以前的荀或，或许是他本身的原因，或许是家庭的原因，他一直很孤单，很寂寞，又因为那副外表让人退避三舍，他虽然好心，却不会去做，就算他想，也根本没有值得他那么做的人在。没有人在意。而他自己却想要做。那本来那已经矛盾了。到了这里，更加被扩大了的矛盾让他支持不下去。可是，他还是想要那么做，那是绝不改变的道义——「对」的事情！身为朋友，当知道我三番五次地骗他，他也会生气，他也会愤怒，他也厌烦！更何况，还是让他去伤害了女生？”

　　“那么，你想要说出的话也传达不到，想要帮也帮不了。”

　　江蓠说：“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懂了，现在的我可以了。”

　　她看着江蓠那已经渐渐变化的表情，眼睛也好似散发出了光彩：“那就去把断裂的链接联系起来吧。让他知道你真正想说的话！真话！”

　　“不过，”她脸色忽然一变，“这个时候，那个家伙该不会……”

　　江蓠就像所有改过自新的人一样，恢复了一切的精神。连往日的智慧也随之恢复。他想了一下，摇头说：“不，现在的他不会的，因为，现在他已经深陷矛盾不能自拔！这正是我的错，这个时候，我一定要把真话说给他听！既然他想要做，既然他自己坚定不移，那就一直走下去吧。而我……只是想看着他走下去而已。作为朋友那两个字来说的话……这，也算是我想要表达给他的吧。”

　　她的眼睛终于泛起了异常的光辉：“原来。你的那句话是那个意思啊……”

　　即便是不冷静的他，即便是那样的他，也在为别人考虑着。即便是做错的他，他也会改正。他令她骄傲！他令她自豪！

　　——也许，一个人，的确是什么也做不了的。荀或一个人，他到底是脆弱的。他执意地想要做好事，为什么偏偏自大到仅要自己一人？他以为自己真是什么主角，他以为自己真是救世主？狂人？可以1vs5？对于荀或自己来说，他看到了朋友这两字代表的真正含义么？

　　“既然这样。我该先去等你们吧。”

　　江蓠看着她，眼里的光辉变得异常温柔，那眼光，已经不像是在看着一个人，而是看着比任何宝物都要珍贵的事物。

　　江蓠无语凝噎，点了点头……

　　“那我们到时候再见吧。”

　　她笑着点了点头，“反正不久之后就能见面了，这一次，伤害了白雪葵，要道歉。那个女生，我也好喜欢她的呢。而且，荀或……我也想报答他哦。”

　　说着，那女生的身影开始在动，在地面上舞动着，像是在跳着什么舞蹈，又像是在做着特殊的动作，然后，那身影渐渐的，消失了，融入在空气之中。

　　看着那消失的身影。

　　江蓠的眼神波动着，微微点了点头：“是啊，报答。”也是，身为朋友的鼎力相交。


　　(https://www.tyvxw.cc/ty48430/4807775.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