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子不语不可能是正常的学校
怪谈：今天没有怪谈，因为今天一个人也没有
九月起初，落叶已经开始落下，然而，不知怎的，天气还如同七八月一样炙热，走在林间小路上我也觉得汗流浃背，热气逼人。
也是啊，现在正是烈日当空的时候，林间小路虽然有树木遮挡阳光，但毕竟有缝隙，透下来的光辉温度也足高。正如那句话吧：星星之火足以燎原。这点火也能把我身上的水全部烤出来吧。
不过，现在我在意的并不是那个，而是……江蓠刚才所说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母亲的名字？
荀子，一听到这个名字，很容易就能想起同名的大家荀子。
可我的母亲也是那个名字！看江蓠那模样，是他早就知道母亲的名字了，而且还认识母亲！
我们一家住在城里，父亲经常在外工作，很少回家，由母亲带大的我对母亲知道得很清楚，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家庭主妇，除开要买些东西以外很少出门，更不可能来这种乡镇，怎么会认识上江蓠这样不正常的人类？难道说母亲也是特殊的，特别的吗？我不相信！因为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如果她有什么秘密在，是不可能不告诉我这个儿子的！
那为什么……？
我看向了江蓠，然而江蓠却是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遮住了自己，在路上慢慢前进着，完全没有看过来。他说过等会儿就告诉我一切，不必多问，等着就行，现在我应该做的事情是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我能想什么？感觉脑子一乱糟乱。只有你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啊，可是一直走出来你也没有告诉我。
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算盘。只能兀自叹气。
那伞很大很黑，完全将江蓠罩在里面，乍看起来煞是滑稽。可我知道，他是个聪明的人，从他说话做事已经看得出来，他做的事情都是有所根据的！我也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跟着走。
走过田径场，尽管是烈阳高照，却有两个少年郎丝毫不畏惧炙热的温度，在足球场上挥洒汗水，一个男的大吼道：“……李岩，你能挡住我这发炙热的球吗？”
另一人也大声回道：“赌上我坚若磐石的称号，我一定会守住这球，来吧，有本事就刺穿我吧！”
那人又吼道：“好吧，坚若磐石，让你看看我炙热的感情吧，喷薄出白色的热情，去吧，刺穿那磐石！”
白色的弧线划过，一道纯白突破了防线，一杆进洞……
呵，这正是所谓的青春吧。
走过实验楼，有不少的人在做实验，无非是些玻璃管，闪闪发光的小刀片，发黑发白的尸体而已……
又经过假山，山泉，池塘……
虽然我认为我已经很了解子不语，但今天在他的带领下转了几处地方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的我并没有完全走遍学校，现在一走之下才发现这学校有多么大。
这学校依山而建，里面假山乱石，翠竹池塘，古木亭榭十分之多，地域又极为辽阔，气势恢宏。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完全走完，这还不包括接近山上的地方和校方规定的禁地啊，但仅仅是这点地方，我都走不动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江蓠，这人却依旧缩在大黑伞下，完全没有和我说话的意图。
我忍不住了，觉得他再不说什么，我脑中会混乱得爆炸，我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道：“江蓠！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听了我的大叫却没有停下来，依旧慢慢踱步，往前去，笑道：“不是说等着么？才这么会儿就等不了了啊。那你已经想清楚前因后果了？看来是不需要我说什么了啊。”
“谁人清楚了，你不是要告诉我吗？为什么现在不说！”我冲上前去，抓住了他。
“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母亲的名字？为什么你想让我当你的朋友？为什么说不想让我死去？！”
我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他闭上了伞，看着我，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
我只觉得时间快要静止了，我知道那答案将会对我的命运产生重大的波折，一时之间，我竟然全身颤抖起来，难以抑制。
他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出我想听到的答案。他道：“只不过，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又来了……我心中一突，急切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连忙道：“别说那么多了，快说！”
他点了点头，道：“荀或，你是怎么看这个学校的？你认为这个学校是什么地方？”
这个学校……
什么地方……
我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吃了一惊，不过我还是细细思考起来。怎么想的？
起初我还以为是哪个人抽风的人建成的玩乐场所，但经过了昨晚的事情，我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学校并不是正常的地方，应该说不是人类应该存在的地方。
“妖怪学院？”
我说了出来。
“为什么呢？”他瞥眼看我，坐在了凉亭的椅子之上。
我走到他的面前，道：“昨天晚上的尸骨群是你们的居住之地，没有头的女人是你们的熟识，就说明了你们的身份不正常，而你们是子不语的学生，说明了这学校也不正常。很有可能就是不正常生物的学校。这是其一。第二点，里面的人都不大正常，在足球场上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射球的人射的球力道十足位置刁钻，守门员隔得很远是不可能接得下来的，但在那个时候守门员的手忽地伸长了，超出了人类所能，违背常理。实验楼里的人研究的东西很奇怪，不是人，不是兽类，倒像是传说中的一些奇怪的东西。第三点，这学校的教学和……”
“这学校地域辽阔，景色恢弘，人数极少却没有被人报道，不为众人所知。矛盾的学校。”他接下了我想说的话。
“是。”我点头。
“那你不怕吗？”他笑道。
我坐了下来，坐在他的旁边，道：“怕。怕得要死。但是……”
“但是？”他眯眼的眼睛变得有些危险了。
“但是，你不会想让我死。因为你说过人类在这里是濒危动物，你说过惺惺相惜，你说过想让我当你的朋友！所以，我猜测你是人类，和我一样的人类！虽然这学院有妖怪，但人类也有不少。你会保护我，不让我死。”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大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我急了：“难道不对吗？快别说那个了，你想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快点说为什么我母亲……”
“你母亲曾经是这个学院的学生！”
什……么？！
“不可能！”我大声道：“如果母亲是特殊的，她不可能不给我说的。她不可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没有难处，比如说难言之隐，不能说出来之类的。”
“难言之隐？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说母亲是这个学院的学生，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吗？”江蓠凝眉，“那我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你想要看的话要费些功夫。”
“带我去！拜托你了。”我诚恳地道。
江蓠又看了我一眼，这一次，他没有绕弯，直接点了点头，道：“好吧，那跟着我来吧，去图书馆，子不语的大图书馆！证据就在那里。”
我看着他起身，跟着他走了起来。
因为江蓠给出的答案，我心中如同潮水翻滚一样波动起来。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最后见母亲的那一天。
那天，我还是六岁，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懂事，一个人在家里面望着天上的大雨，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人孤单，一个人害怕。就在那个时候，门忽然大大打开……父亲抱着一个人回来了——母亲。
那个时候母亲脸色苍白，紧闭双眼，面无人色，明明身上一点伤害也没有。但好像死掉一样。手无力地垂下，任由父亲抱着。
见着母亲的样子，我慌了，急忙奔上前去，正想问什么，母亲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手抓住了我。
她的眼睛张得不大，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气息微弱，但她的手力气很大，大得我的手都痛了，我害怕这样的母亲，想要收手，母亲却紧抓着我，艰难地道：“活下去……”
说完了这三个字，却没有话了。
就像是沉睡一样，任由父亲抱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怕了，好像是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我痛哭大叫，想要叫醒母亲，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唤醒母亲。再也唤不醒。
我昏过去了，父亲也在那天之内不知道把母亲放到哪里去了，只带回来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是满满的白色，细碎的细腻的白色粉末。
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后来我问过父亲，母亲到底是怎么了，母亲去了哪里！
他却不说一句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周，一周之后他又出来了，他只说母亲生病了，然后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还好的是……在最后之前她并不伤心。
平淡的语气，好像只是丢了袜子一样的语气。
从那天开始，我讨厌父亲起来，就是讨厌起他来，三口之家散了。从那以后，父亲常常一个人在外工作对我不管不顾，我常常一个人，不知道是因为母亲的事情打击还是怎么的，我变得孤僻，随着年龄增长，我渐渐懂得了很多的事情，我的脸也变得阴沉起来，眼神更是不知不觉中凶狠。被人恐惧，被人远离。
父亲不知怎的，经常换工作，我们经常搬家。如今，便是搬到了这个乡镇里面，父亲却没有在乡镇里，他仍然在县城里工作，好像是把我丢了一样。
现在知道母亲居然在这里上过学，在这样奇怪的学校里上过学，我的内心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这是谁在开玩笑吗？
这是神的恶意的指引吗？
别弄得好像这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啊。
我甚至怀疑起母亲生病那消失永远不见的谎言！
我说这是妖怪学院，江蓠并没有否定！如果真是这样，母亲也在这里学习过，母亲不告诉我她在这里有过学习经历，就是有苦衷！看父亲的样子……如果他……
我细细想起每一个可能来。手忽然碰到了脖子上的护身符……
我身子一颤，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悔恨，还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激动，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江蓠，这是真的么。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走在我前面，没有回头：“如果你连自己是否处于真实当中都不知道，那你岂不是否认你自己本身？”
我听了，心神一震。
我否定我本身？别开玩笑了啊，我心中可是愤怒啊，如果这是真，这个学校我真的想一把火烧了啊。怎么可能否定？！
最后的样子到底是怎样？
“到了哦。”他说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先别忙，这一切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啊。
我抬起头，看着他指的方向，眼前，有一座黑色巨大的方形建筑物在一片绿色植物的包围之中，如同绿色丛林之中的黑珍珠般明显。完全的立方体，活像魔方。并不像常见的有图书馆和门这种东西。
这就是？！
图书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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