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往想作死的人都会变得很糟糕

　　

　　怪谈：传言，在那漆黑的夜间，有一处地方人人都不愿接近，即便是胆大的人也是一样，那里，有无数的断碑，黑白的照片，呜呜的风响。

　　导演啊，你是不是又拿错剧本了，现在不是要去别人的家里面吗？别人是大小姐啊，怎么出现了这幅情况？你在开玩笑，还是在设障眼法？

　　我放眼四望，四下一片安静，坟墓，全是坟墓，不同式样的，有西方的十字架型的墓碑，也有方形圆形的墓碑，有的甚至只有矮小落寞的土包。看那些墓碑新旧不同，有的已经断裂倒下，被风雨淋湿长满青苔，有的却是刚刚建造。本来现在已经是深夜，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在昏黄的星光下却是如此清楚，坟墓的一边还长着长相奇特张牙舞爪的怪树，都干枯了，像死人的手一样从泥土里面伸出来寻求这夜晚的生机。

　　我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说要我加入倩女幽魂的片场？很抱歉，虽然对那个我也很感兴趣，但你突然拿出来是要吓谁啊。你以为我真那么胆小？

　　也不知道是因为和司机大叔的赌还是因为想告诉离离川事情，我壮了壮胆子，阔步走上前去，四下张望，不久便看到前面有昏黄的灯光在。

　　嘿，那不是有一座大宅子吗？古老的房子，和古代的院子一样的耶，你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居住的啊，那不是离离川他们的房子是谁的？

　　咔嚓，咔嚓，我迈着大步追上前去，隐隐约约间确实看到了三个影子在摇晃，我就说吧，他们果然是往那个方向去的。我加快了速度追上前去。

　　刚开始的时候路还比较狭窄，脚下全是碎石，身边一米多远是各种奇怪的枯树坟墓，乍看起来倒是有些阴森可怖，但走了不到两三分钟，路就渐渐变得宽阔，树木也变成了有些年头的老树，还是一年四季常青的那种，垂枝绿叶，香气怡人。

　　虽然开始还有些怕人，但她家里还是很正常的嘛，马上就变成了正常的了，我心里叹道。又走了一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耀眼的黄色光辉映入眼中。

　　眼前，是一座大宅子，墙壁还保持着古代的样子，院墙纯白，黑瓦低缀，路很宽阔平坦，地板都别有心裁的是鹅卵石的。

　　我知道他们刚才去的方向，便没有仔细看这座宅子的形状，直接往那个地方去了，毕竟，在这种大宅子里面走很容易迷路的，我更不敢随便乱逛。

　　转过几个拐角，眼前一片明亮，那里是宅子旁边建起来的一座楼房，有点类似于湘西的吊脚楼，属于两层结构，第一层显然的大堂，第二层想来应该是阁楼，在那建筑物面前却是一个古朴的院子，一方池塘，一棵古树，那池塘虽不大，但水映明月，别有一番风味，那树木绝对有些年头，树皮发黑，树木的枝桠很是繁多，气生根扭起来像中国结一样纠结。

　　我正准备冲过去，然而，脚步却生生凝住了。

　　前面有些奇怪，那大堂有些奇怪。

　　大堂之上，灯火通明，一群长相各异的人为两排分坐左右两边，面色都有些奇怪。

　　他们一群人，长相各异，这点也就算了，但他们有很多的人都不像是人类的样子，有的人头颅足有脸盘大小，有的人皮包骨头和干柴没有差别，有的人穿着大黑的袍子只有眼睛处冒着绿光，还有的人屁股后面居然有蓬松的毛发？

　　看着这些人我当时就笑了，喂，你们这些家伙，都是一大把年级的人了，年过半百的人有，苍白头发的人也有，怎么一个个都为老不尊跑到人家这里来cosplay？真是节操掉了一大把！给未成年人造成了不好的榜样啊，我好像突然之间懂得了教育的危机。

　　不过，要真是这样，我早就冲上去了，如果这是cosplay的聚会，绝不会是这群人这么怪异，也肯定不会是他们那份神色。

　　他们一个个打扮虽然怪异，但脸色都严肃得要命，每个人都像戴着面具一样，绝不是群聚cospaly的玩乐脸色。

　　我看了看，在那大堂的末尾，有一个位置是独特的，那里不是平平的地板，有一个坐垫和黑色案板，像是为什么大人物准备一样，底下的这些人都是他的臣子！

　　看来，司机大叔让我来看这些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不过我可不怕，这些变态的大叔大妈老头cosplay可吓不倒我！我隐藏在古树的后面盯紧了大堂，正如大叔说过的一样，观望情况再说。

　　我还以为大堂上的人都是变态，不过，片刻之后我发现了，在大堂的末尾前面还是有几个正常点的家伙，比如说坐在右边的路西菲尔、塞恩，斜躺在左，打瞌睡的一个长相平凡，衣服肮脏有很多皱褶，头发还蓬乱得跟鸡窝一样的懒人……呃，错了，是男人。

　　看这架势……

　　我点了点头，这群奇怪的家伙，离组……看来所谓的离组是一个很奇葩的黑道，所有的人都是变态，当然除了路西菲尔、塞恩、懒人以外！他们现在正在等所谓的离老出场吧。离老，听这名字就是一个老头儿，还是离离川的爷爷。要说起来……能够统领一班变态的老头多半也不正常，是个老年痴呆，而离离川那个大小姐居然还要照顾他，真是善良的好人！

　　司机大叔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并不吓人嘛。虽然我有点惊奇，但也只是惊奇的地步。

　　嘛，看着他们的阵仗，我对于离离川的爷爷也有点感兴趣，这些变态到底想做什么？不会是要组建什么人妖俱乐部吧？有很多变态的大人都喜欢这重口味的。

　　正想象间，咔哒一声声响，大堂上的人全部站了起来，脚步微微靠拢，和军队一样，居然是一致的整齐！连躺着睡觉的那个懒人都立了起来，背脊挺立，站得直直的，脸色也不再是刚才那懒懒的模样。

　　我一惊，差点喊出来。喂，这什么……你们要拜皇帝吗？为什么一个个都紧张都不得了，像是什么大人物出现一样，你们对于一个老年痴呆很憧憬吗？你们这些人到底还正常吗？

　　“离老！”

　　众人弯腰大喊，整齐的声音传来犹如巨木撞钟，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只见离离川扶着一个老人走了出来。

　　看着那两人出来，我嘿地一声，惊呆了。

　　离离川早已换了衣服，穿着和漫画里面很像的红白巫女服。她人本来就可爱，穿上这身简直就是可爱地爆表！莲步轻移，幽香轻转，一出来便震惊了所有的人。

　　不过那些人并没有像各种小说那样被内心里面黑暗的野兽所征服化作怪兽，他们的背都成九十度弯曲，表现出十足的尊敬，仿佛只要没人发话，他们便不会伸直身子。真是十足的奴性啊，都什么时代了，看来这些人不仅是变态还是抖M！

　　本来这是很好笑的事情，但我可笑不出来。离离川扶着的老人穿着黑色的大袍子，一看那布料和裁剪就不简单，他的身份一定高贵。他身高很高，据肉眼估计早已超过一般人类，有两米多。当然他不止是空有的高而已，他人虽然苍老，眉毛发白，头顶光亮，但他身体健硕和传言的比利大叔没有区别，两只手更像是蒲扇般巨大，看起来只要给他捏一下就能死掉。

　　我看得清楚，他的手上，手臂有大口子，虽然已经很老了，但看着也知道当初伤口的严重。亏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呢。我不禁慨叹。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能喷火一样，精光四射，给他看一眼就能看死人的那种！我看了一眼就急忙避开了他的视线，生怕被他发现。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尊敬他，连打瞌睡懒人在他出现的时候就立了起来，没有一丝打晃出神。

　　这人足有统领这些人的气势，即便是在军队里面，这样的人也不是简单的角色。而且，那眼睛，绝对不是老年痴呆精神不正常的人能有的眼睛！

　　“坐下吧。”离老发话，声音竟然比刚才众人所喊的声音更大，我虽然在远处，听了也是心中颤动不停……这人，不普通！而且，绝对正常！

　　所有的人依言坐下，人人背脊挺立，神色严肃，手安静地放在身子两旁，比那些在军训的人还端正，就说那个懒人都认真地不得了。这点让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认真看黑板的事情。一样的啊，在那老人的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小孩子，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当离离川那种端庄大小姐的爷爷！

　　所有的人都坐好之后，离老才坐下，离离川则陪在她的旁边，静静站着。

　　不过，她的神色中却不是安静，她的目光不断波动着……居然是懒人？

　　我本以为她惦记的人是离老，那个要回来的人是离老，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个看起来平凡的懒人才是那个她很重要的人。

　　就在离离川看向懒人的时候，路西菲尔眼神中立时射出一股黑芒，看来他真的忍不住要杀懒人啊，看懒人那样子，瘦小身板，恐怕还当不下别人一拳！真是可怜啊，小子。

　　我正在想懒人以后的下场。

　　“离老，今天您召集大家……”

　　其中一个坐在下面的人凝神说道，看他的动作应该是深思之后才说出来的，所有人听到他这样说都留上了神，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在座的这些人都是正常人！正常的大人！他们的装扮也只是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

　　“其实，今天我召集大家……”

　　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却在他要接下说的时候，一阵凄厉的叫声从大堂上传了出来掩盖了他的话。

　　我急忙捂住了耳朵，那叫声好生尖利，吱嘎吱嘎响的，不仅尖利，还十分刺耳，似乎要刺穿人的鼓膜。我连忙朝大堂看去，我预感上面多半会出现异变。

　　果然，只见大堂上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紫色的雾气，那雾气来得突然，一瞬间迷茫了昏黄的灯光，然而，我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见昏黄迷茫紫色之中，大堂上人人端坐，没有一丝害怕慌乱，有的人倒是愤怒地看向一个方向。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人披头散发地冲到了离老的面前！因为她是背对我的，除开看到她有些类似于鬼片的演员的身材，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离老，今天，你给我死！”女人大叫着，发出尖利的笑声。

　　那女人也真是大胆，离老那么厉害还容得她放肆吗？她不是在作死吗？

　　哎，等等，作死？好像不是，是我的错觉吗？她的脖子和头有点奇怪，在脖子和头颅的地方，怎么看起来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唰，虽然隔得很远，但我还是听到了声音。锐利的物体割破空气时候发出的尖锐的声音。

　　我张大了眼睛，只见到女人一甩头发，在空中发出锐利的声响，她的头发竟然发硬一般变成了利刃，砍向了离老。她居然能够把头发当成武器来使用！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清楚地看到她的头和身子分开来，其中居然没有一点鲜血。

　　这，这女人还是人类吗？！看到这儿，我差点叫了出来。

　　女人大叫着，头发的利刃离离老更近了。

　　但离老还是端坐着，底下的人也都端坐着，我本以为他们会害怕，那些人却对女人投以悲哀的眼神……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离离川。”

　　离老轻声说道。

　　离离川点了点头，脚步轻轻移动，只见她轻轻挥手，那利刃本来马上就要接近离老，砍下离老的脑袋，但在离离川挥动手臂的时候，女人的头发立刻软了下来，并且慢慢变短，渐渐消失。连带的，紫色的雾气消减，很快散去。

　　我张大了嘴，这……这是什么？

　　人什么时候能进化到头身分离，头发坚硬如铁？离离川什么时候变成了会法术的人？哪里去学的，不推荐推荐？！还是说你们正在拍什么大片？人呢，拿摄像机的人呢？导演呢？快不要藏着了吧，快出来吧！

　　“离老，你……你……”

　　女人尖叫道，脚步后退着，神情似乎别人杀了她丈夫儿子一样，但我听得出来，她的叫声已经变小，她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硬气！

　　“无头姬……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来？”离老大吼道。一声巨吼，女人的双腿立刻软了下来，倒在地上，头颅就那么掉在地上，滚落一旁，这时我才发觉，这女人的脸上居然到处是伤。

　　女人很难堪，那是显然的，她露出了可怜的神色。

　　“快点说出来。”

　　底下的人都叫喊起来。然而，女人并没有开口。

　　“你……不说？无头姬。”离老轻声说道，声音中有微微的叹息。

　　“哈哈哈……”女人大笑起来，“离老，你马上就要死了，死！”

　　坐着的人有很多的人都皱起眉头，离老也轻轻摇头，看来，他很是可惜。

　　便在这时，在座的一个人暴起出手，一手抓起了女人头颅，另外一只脚轻轻踢动，本来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看起来连皮球都踢不起来，但就是那简单的动作之下，女人的身体像是遭受到飞速行驶的卡车撞击一样——轰——女人的身体飞出来，掉落在地上，摔得全身破碎，内脏流了出来。

　　“啊…路西菲尔……”

　　女人的身子破碎了，她的头却喘息道，看样子还想多说，却被路西菲尔一手把头也给甩了出来，“砰”，女人的头撞在一块岩石上，头颅立时破碎，血红的液体，发黄的浆液，还在流动的脑髓一股脑全部流了出来……

　　呜……

　　虽然我的内心还算强大，但这样血淋淋的场景真令我呕吐出来。

　　杀人了。

　　杀人了！

　　不，那样的人真的能算作人吗？

　　我知道了，这些人的确不简单，全是不简单的人。路西菲尔只是轻轻一脚就踢碎了别人的身体，只是轻轻一甩，就摔破了别人的脑袋。那脑袋很简单吗？不！刚才，那女人的头和身子的确是分开存在的！

　　没有人哭泣，没有人为女人伤心，有人当众杀人却没有一人变色。

　　这些人……这些人并不是人！

　　面如脸盘的，有尾巴的，手掌巨长的，脸型扭曲的。

　　……没有一个是人！

　　我知道，这时，这一刻，我的世界观已经崩坏了。

　　内心的恐惧感如同巨浪冲击着神经，我看到地面上不远处的面皮还在慢慢蠕动着，像虫子一样，可怜地蠕动着，像虫子一样祈求着别人的怜惜。然而，那些人只有冷笑。

　　我没有心情去看离离川了，不敢说话，不敢发声，只是捂紧了嘴巴，只怕被他们发现我的存在。要是被发现了一定会死，会死，会死！那两个字像是诅咒一样冲上了脑中，我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东西。

　　内心深处从没有这么害怕过，我紧紧地捂住嘴巴，屏住呼吸，因为我知道被发现了一定会变得糟糕，下场没有好的。

　　场面上的人没有人说话，我想悄悄逃走，然而，也是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脚，脚像是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我……连脚都抬不起来了！

　　快点动啊，快点动啊！

　　别人在笑啊，有的人在笑啊，你为什么还不动起来？！快点啊，有一个人过来了，虽然他是个懒人，但是路西菲尔不也看起来很正常吗？但那个正常的人心底下和手底下却是藏着令人惊骇的野兽！更接近了……

　　先前躺着的懒人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看着蠕动的肉块，轻轻摇了摇头，用恐怕只有他和女人才听得到的细小声音道：“放心吧，无头姬，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那声音细小温柔，仿佛在对自己最深爱的人说话似的。

　　我还是听到了，虽然很小。

　　那蠕动的肉块听到那话，猛烈地一动，忽地停了下来。如同满足了心愿的坏人，她已经认了。

　　懒人摇了摇头，回首道：“离老，她已经死了。”

　　我看得出来，他在惋惜！离老一声叹息，我这才知道，这大堂之上的人里面果然有什么……

　　这个懒人，这个懒人和无头姬……

　　我还没来得及想什么，猛地，懒人的头转了过来，他看到了我，我捂着嘴巴，眼睛张的大大的，此刻的我一定很难看，也很恐惧。

　　他笑了起来，淡淡的笑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逃！

　　不逃就会死！

　　那眼睛中写着杀戮，要逃走，只有我听见了他的话。

　　脚下忽然有了力量，心中的恐惧被更大的恐惧装着，不能不逃，脚下竟然有了力量，迅速动了起来。

　　“怎么了？江蓠。”离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已经发现了懒人的不正常，在这种时间看着一个不应该看的地方几秒钟的确不正常！等会儿所有的人都会群起攻我！

　　我跑得更快，不管他们会不会发现，现在，我已经被发现了吧，慢一点就会死人，对，会死！说什么告诉别人，别人根本就用不着我告诉啊！只因为，他们，他们全都是不正常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耳边听着呼呼的风声，风声中慢慢传来了声音。

　　慵懒的，淡淡的，无所谓的声音：“没什么~只是觉得路西菲尔太可怕了点。呵呵。”

　　可怕？这家伙才是最可怕的人！

　　看见人被杀了，没有惊惧，走到尸体面前细心检查，好心安慰，恐怕就是你策划了什么阴谋也说不定。当看见一个外人躲在暗处，却不说出……

　　到底谁才是可怕的家伙？

　　这家伙绝对不是别人照顾的角色！

　　跑起来吧，我的腿，再也不要管什么科学理论了，再也不要相信什么唯物主义了，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只相信自己所感觉到的。这里，不是虚假的，这里的，不是人类，是别的什么，比人类更加恐怖得多的某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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