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不过片刻，后方又来了不少的人，队伍蔓延至街角，转个弯似乎是没有尽头般。
江姜渐渐觉得不对劲，这么多的人，一日是比选不完的，她转头问排在身后的顾叔，“顾叔，比选会有几天？我们的顺序就是今日吗？”
裴淮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看了眼身后黑压压的人群，眉间微锁，他向江姜颔首致意，便向望春园内走去。
顾叔沉声道：“往常设置了筛选条件，符合条件的商户并不多，是以比选会不过两日就结束了，今年许是商户太多了。”
他回忆着那日在户部登记的时候，负责登记的小吏说的是：比选会在五日之后。先时他以为小吏告知的他是第一日参加比选会，现下想来，莫不是那小吏与所有人都这么说的？
“姑娘，我先去问问前方的管事。”
顾叔离开队伍，急急向望春园门口行去，此时队伍中也有不少人发现了端倪，一时间望春园门口挤满了人。
队伍一乱，身后规规矩矩排队的人不清楚情况，只觉前方的人不守规矩地插队，心生不满，渐渐地队伍后方的人便也往前来，一时间，众多商户乱成了一团。
江姜见形势不对劲，早早地从队伍中脱身，站到了旁边。
她并不担心，望春园的人估计比他们更着急，毕竟比选会若是不能成功举办，耽误了陛下修建佛楼的进度，受处罚的只会是他们。
此刻她甚至有了坐下来喝茶的兴致，明亮的杏眸在周边逡巡，待找到自己的目标，江姜眸光一亮，绕过挤成一团的人群，到附近的茶摊坐下。
望春园里，裴淮刚进去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有门口的侍从匆忙禀报门外已经乱成了一团。
今日的比选，主要是工部负责把质量关，户部协助，因为是第一日，两部的尚书大人都来了，此刻正在高台上皮笑肉不笑地闲话。
温周明捧着茶盏，露出一个明眼人一瞧就知道的假笑，“刘尚书，不用担心，虽然那日登记时通知不到位造成今日的局面，但是户部举办过不少次比选会了，肯定能很快处理好的。”
“呵呵。”刘尚书笑笑，不搭茬。
温周明冷笑，你不搭茬我就不能办了？
他叫来候在一旁的侍从，“快去让户部侍郎赶紧妥善处理此事。”他看了一眼刘尚书，“刘尚书可是很关心的。”
“站住。”刘尚书瞥了眼温周明，“温尚书，此事怕不是我户部一部之事吧。”
温周明笑笑，“自然。”他随意环顾四周，便见到杨风窝在角落里打着瞌睡，他抬手点点，“杨风。”
“啊？！”他今日被叫来参加比选会的，本就是抱着趁机休息来的，比起连日的计算，比选会上看一看选一选的差事不要太悠闲，是以刚到这儿不久，他就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被自家尚书大人一叫，杨风顿时一惊，下意识站起身。
“刘尚书，就他吧，如何？”
“就一个人？”刘尚书假笑一声，“温大人工部可是没人了？可要我帮忙向陛下请奏，帮工部再招一些人？”
“真的？那就多谢刘尚书了。”温周明乐了，似是根本没听明白刘尚书话中的讽刺之意，他转头看向杨风，“快去吧，别让侍郎大人等久了。”
杨风暗自冒了一头冷汗，尚书大人让他干什么来着？他方才会周公去了，没听见啊，他抬头看了眼正在打着机锋的两位大人，想了想，还是不敢问，索性硬着头皮去了前厅，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裴淮，指望着自家裴大人能给个指点。
这一番下来，两位大人便连面上的假笑都懒得装了。
工部本就人手紧缺，比选会好不容易才抽了三人当评委，而这五人的工作量全交给了还留在工部的人，想要再抽调人手，根本不可能。
户部在登记那日来着不拒地摆了工部一道，两位大人都心知肚明，但两部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了，事情还是得办下去，是以并未撕破脸，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裴淮沉吟片刻，道：“温大人，可否让下官一并前去？”
温周明摆摆手，“去吧，去吧。”赶紧弄完，他可不想再跟旁边的老匹夫一块待了。
望春园门口，户部侍郎李正和杨风已经站在门口，大门口黑压压的围了了好几圈，杨风成日里与数字打交道，根本不会这些，只勉励在一旁维持着秩序，不过片刻，声音便嘶哑的不成样子。
但奈何人数众多，纵然前方的商户有心想安静下来，但后方的人不知道啊，这么一挤，又恢复成了原先嘈杂的样子。
裴淮缓步上前，拉过快被撕扯进人群的杨风，淡声道：“小心。”
杨风听见自家大人的声音，顿时回头，热了盈眶，但是声音着实嘶哑，也说不出什么，默默退在裴淮身后。
李正原本在后方看好戏，见裴淮来了，收了面上嬉笑的神色，咳嗽一声，便准备着出手维持秩序。
裴淮却并不看他，径直叫来旁边的侍从，让他们排成一排站在门前。
李正见状，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他倒要看看只会画图的裴侍郎要如何处理这些乱成一团的商户。
裴淮道：“我说一句，你们说一句。”
“比选会会连开五日。”
“比选会……”排成一排的侍从一起开口，声音洪亮，即使远在队伍后方的江姜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就站在那里，清风明月般，让众人安静下来。
“各商户可择日前来，想今日参选的站到右侧。”
右方一侍从高高地举起了手，“想后四日参选的站到左侧。”左方一侍从高高地举起了手。
众商户都听清楚了，各自斟酌一番，选了队伍。
人群一分开，再加上望春园的侍卫维持，便又恢复了秩序。
裴淮此时转身看向李正，“李侍郎，今日耽误了不少时辰，参选的商户名额可定为三十户，接下来四日，每日五十户。”
他思索片刻，颇为认真地道：“排顺序的事情，户部会吗？”
眼前的人面容俊朗，端肃雅正，似乎真的是在关心户部会不会排序这件事，而不是有着什么别的意思，比如说反讽。
李正一口气噎在心间，此时前方排成一列的侍卫还在尽职的当着传声筒，竟然将方才裴淮对李正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喊了出去。
嘈杂的队伍难得一静，大人的玩笑他们可不敢开，但这不妨碍他们私下议论，众人都像是听到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八卦，虽未宣之于口，但神情兴奋，显然是等此间事了，便会找人好好说道说道。
李正此时心口的那口气倒是吐出来了，面色却甚是难看，只听他一字一顿道：“裴大人不必忧心，自然是会的。”
江姜坐在茶棚里，笑得东倒西歪，她倒是见识到了，学会说话的裴淮，怼起人来，倒是颇有些天赋在身上的。
站在望春园门前的裴淮似是察觉道什么，隔着人群往茶棚淡淡看了一眼，江姜瞧见了，好心情的挥手致意，唇边的笑意愈发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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