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由于竣工期限提前两个月，工部上下在比选会结束之后便开始了闭关状态，就连裴淮也不例外。
原本是不必这么着急，但忠宣帝当初看中的图纸不过是空有其形的构思图，没有数据支撑，算不上真正的图纸。
是以工部在前期还得分出大半时间用于计算，时间很是紧凑，偏前不久太后听忠宣帝说起此事，也要了图纸看，表态喜欢，忠宣帝便顺势将竣工日期提前两月，当做太后的生辰贺礼。
虽然时间紧迫，工部不得已找了朝廷外精通算术之人，但毕竟事关忠宣帝和太后，只在外找了三人，虽来不及详细调查，但其余两人本就长居京都，与工部常有来往，也算知根知底，家世清白。
至于江姜，完全是是因为她是司羽先生的徒弟。
第二日，江姜便跟着前来传信的工部小吏去了工部。
出门前，她为自己准备了一盒点心，然后慎重地上了马车，数学是场艰苦奋战，轻易马虎不得。
江姜是踩着点到的，那日她来工部给裴淮送吃食，只在院子旁边看了看，并未进去。工部在原本用于计算的办公房旁边又连通了一间，在长桌的末尾处又增加了三张桌子。
屋内人早早便到了，此刻房间内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和纸张摩挲的声音以及不间断地珠算敲击的声音，裴淮坐在上首，半垂眼眸，矜贵清冷，偌大的书桌上满是计算好的稿纸。
江姜站在门口微微一顿，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见最末处空了一张桌子，猜想应当是自己的，便提着食盒走了过去。
许是察觉到有人进入，裴淮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了过去，见是江姜，他默了默，在朝廷外找人来工部的事情是温尚书首肯的，许言辞去找的人，他只知道这次选了三人，却并不知道具体是谁。
大兴朝女子并不拘于深闺宅院，若是有本事，也可在外工作，只不过礼教如此，女子始终比男子多了些束缚。
他看向埋头苦算的许言辞，“明修。”
许言辞茫然抬头，见裴淮目光沉静地看了自己一眼，又看向桌尾，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嚯，居然是个姑娘，他仔细看了看，还是那日给裴大人送吃食的姑娘。
早上他的脑子还算清醒，很快便明白自家大人的意思，从身后的桌上拿起一张图纸走到江姜身旁。
江姜刚坐下，便见一张图纸放在自己眼前，她下意识接过，上方画的是一处庙宇，她看了看其他人手边的图纸，都不一样，但合起来似乎是一处完整的寺庙。
许言辞道：“江姑娘，你按照上面的数据再核算一边就行了。”
图纸上各处都标了尺寸，许言辞又递给江姜一叠稿纸，“这是第一次计算的初稿，上方有那时的计算的过程，你可以看看，若是有不懂的……”他眨眨眼，“可以问裴大人。”
熟人讲起来方便，许言辞深觉自己的提议十分明智。
江姜点点头，拿起稿纸先看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她便觉得有些头疼，稿纸厚厚一叠，但实际内容并不算太多，大兴朝没有阿拉伯数字，稿纸上的字体虽然已经简化，但书写起来还是不方便，更何况，还是用的毛笔。
当然看起来也不太方便。
她花了一点时间粗粗看了一遍他们第一次计算的稿纸，对比图纸上的尺寸，大致明白了计算方式。
为了方便后续核算，第一次计算的过程写得十分详细，江姜虽对建筑不甚精通，但有了稿纸，并不难看明白。
她提笔，也“入乡随俗”陷入头脑风暴中。
沉浸下来，时间便过得飞快。
已到了晌午，房间内的大部分人都出去找地方吃饭了，许言辞见裴淮笔尖不停，知道他今日是不会跟自己出去吃饭了，这种情况常有，他想着一会儿回来给裴大人带回来便是。
等许言辞一走，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裴淮和江姜。
笔尖与纸张接触，沙沙作响。
计算告一段落，裴淮这才感受到右手手腕处有疼痛传来，他放下笔，伸手覆在右手手腕处轻轻动了动，抬眼时见到不远处仍在计算的江姜，一时间有些茫然。
屋内光线正好，日光透过窗棂丝丝缕缕洒在房内，江姜神情严肃，显然正在认真计算。
裴淮犹豫一瞬，不知道自己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她的思绪，但还是得按时用饭，他想了想，起身走向江姜。
江姜右手有些发抖，苦大仇深地盯着眼前的稿纸，若是眼神能放火，这些纸早便烧起来了。
原来数学不算可怕，可怕的是用毛笔算算术，不过一上午，她的手腕便有些抬不起来，要不，还是与工部交恶吧。
“江姑娘。”裴淮站在她身边淡声道，“午休时间到了。”
江姜闻声看过去，目光在裴淮身上停留一瞬，她暗暗叹了一口气，算了，再交好半日。
她放下笔，下意识扭了扭发酸的手腕，“他们都去吃饭了吗？”
裴淮目光从江姜扭动的手腕上扫过，“嗯。”
江姜见裴淮过来叫她，自然而然认为裴淮是叫她与他一起吃饭，当下便道：“那我们去哪儿吃？”
裴淮一愣，半晌，他道：“都可。”
江姜点头，“那行，不过我对这周围不熟悉，你带路。”
裴淮颔首，先一步向门口走去。
许言辞照常在外间买好吃食，刚进工部，便见到裴淮与江姜向门口走去，他看了看手中的吃食，又看了看并排走的两人，立即将食盒放在身后，笑着与两人打招呼。
等两人出了工部，他才拿出吃食，看着远处的两人欣慰地笑笑，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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