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烂疮

叶倾然次日便辞了外祖与舅父一家回了叶家。萧楚要去边关，她需好好做些准备。

        她一进府，便与来给祖母请安的二房哥哥叶明堂碰上了。

        她对这个哥哥没什么感觉，前世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这一世，他也是隐形的存在。

        卫氏和叶沐馨都喜欢生是非，处处都要跟大房比较，而这位二哥哥却是低调的多。在兵部二叔手下任职，也是他自己实打实考出来的。

        他当年是想外放，或者也像她父亲与哥哥一样到边关任职的，可是被卫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生生留在了青城。二叔又逼着给他在兵部安排了职位。

        他似乎也认了命，一直低调的做着他的兵部小官。这次在分家的事情上，他也是明确表示了不同意，可他也奈何不了自己的母亲。

        所以叶倾然对他的印象不算差，至少没那么讨厌。

        听丫头说叶明堂几乎每日都会来给祖母请安，有时还会陪伴祖母很长时间。叶倾然心中微叹，二哥人品本没问题，只是跟二叔一样软耳朵，又懦弱，被卫氏母女拖累了。

        “大妹妹，二哥想与你说几句话。”叶明堂停下了脚步，少有的主动跟叶倾然讲话。

        叶倾然点头，便跟着他进了花园里的暖阁，看叶明堂犹豫的样子，便让秀禾等人候在外面。

        “先恭喜大妹妹。”叶明堂看起来很真诚。

        叶倾然淡笑着谢了，他才又继续道，“分家的事，大妹妹别怪我父亲，他只是心软。你也知道我母亲和馨儿的脾气执拗……”

        “我也知道祖母的担心都是对的，恭王确实不是良配，可是……”他犹豫半晌才艰难的继续道，“我就馨儿这么一个妹妹，纵使她走错了，木已成舟，我也无法看着她的未来毁于一旦。”

        “二哥哥，若是一处伤口，明知里面已经烂了，是要把它包好假装看不见，享一时的安定，还是连根剜起保住性命？”叶倾然抬眼看着叶明堂。

        “也，未必就会伤及性命吧……”叶明堂犹豫着。

        “二哥哥以为后院之争伤的性命少吗？”叶倾然冷笑，“更何况，若恭王一开始便存了以二妹妹威胁伯父与二哥哥的心思，你以为他会真对二妹妹好吗？更甚等二妹妹进了恭王府，伯父与二哥哥真的要对恭王唯命是从吗？”

        叶明堂额头有冷汗渗出，“太子尚在，恭王想必……不会行事太过。”

        “不会？”叶倾然嗤笑，“他已经陷害我一次，又对二妹妹做出这种生米熟米的下作行径，都是为了拉拢叶家，这行事还不算太过吗？”

        “就算他心存大志，真的想借我叶家的力，正人君子也该亲自上门提亲，而不是先引诱二妹妹，让叶家丢脸，又不得不上他的船，这叫什么？”

        叶明堂垂下眼皮，重重的叹了口气，“如今馨儿的事已经满城风雨，我们除了把馨儿嫁过去，还能如何？”

        “恭王可有上门求娶，可有亲口表示要娶二妹妹为正妃？”叶倾然的反问，让叶明堂一愣，恭王确实透露过求娶的意思，却从来没有明说，更没说过要让二妹妹作王妃？

        “二哥哥可觉得伯父能在朝党上与袁家抗衡，能比袁贵妃更能揣测圣意？”

        叶倾然一句深似一句的诘问，让叶明堂半晌说不出话来，“可馨儿已经与他……他若不娶，就不怕朝堂上下指责吗？”

        “出了这种事，什么时候被指责的是男人？”叶倾然打破他的幻想。

        叶明堂背后发凉，瘫坐在椅子上。他未必想不明白现在的形势，不过被叶倾然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他才敢正视。

        “因为祖母拒绝了恭王提亲，他便恨上了我们大房，现在这样威胁二房，他难道不是存了分化叶家的心思。更是为日后埋下伏笔，若有一日他真的要争皇权，你们二房只能站在他身后，而大房碍于亲情只能投鼠忌器。”

        叶明堂手紧紧握拳。

        “二哥哥若真为叶家好，为二妹妹好，就该把烂疮挖干净，而不是自欺欺人。”

        半晌，叶明堂缓缓起身，郑重向叶倾然作了个揖，“我当全力一试。若是不成，有朝一日，还请大妹妹对馨儿留一线。”

        叶倾然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二哥哥是聪明人，可惜也是软弱人。

        叶明堂离开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

        叶倾然也无暇多想二房的事，拜见了祖母，就在房里开始琢磨药方子。这次她要多给萧楚带些伤药。边关的气候多变。西边风沙苦寒，靠近后夏这一侧又是烟嶂之地，多毒虫蛇蚁。

        这样一想，防虫驱瘴的药也要带些，之前那个驱虫香囊的方子也要换一换。叶倾然想来想去，越想想到的东西越多，不知不觉就在屋子憋了一整日。

        顾氏和叶沐清来看她她都不觉察，还提着笔皱眉苦想。

        “姐姐这是忙些什么？”叶沐清好奇的拿起一张方子轻念，“艾草，公丁香，紫苏，藿香，石菖蒲……咦，好像是驱虫的，这马上入冬了……”

        叶倾然一把将方子拿回去，脸色微红，清清嗓子道，“母亲，三妹妹，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在房里憋了一整日，我以为你是哪里不舒服，原来是弄这些……”顾氏笑道。

        “姐姐上次说的在药铺子卖成药，难不成就是这些方子？”叶沐清眼睛发亮，在她心里什么也没经营好铺子重要。

        “不是，这是我随便写写的。”叶倾然想叉开话题，一边的秀禾却掩着嘴偷笑，惹得叶倾然瞪了她一眼。

        “秀禾，你们姑娘这是做什么，只管说！”顾氏一看就知道叶倾然有意隐瞒，便给秀禾撑腰道。

        秀禾假装看不见叶倾然的白眼，笑道，“楚王殿下要去边关。”

        这下顾氏和叶沐清都笑了，顾氏嗔道，“你这丫头还不承认是早对楚王上了心？！”

        “母亲！”叶倾然娇憨道，“我这是想着多配些药，让楚王顺路带去给父亲和兄长。”

        “只给你父亲和兄长？”顾氏眼底含笑，故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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