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一个星期之后我已经把里德尔带来的那些书中稍微有趣的部分都挑出来看完了，剩下的都是晦涩难懂的魔法。我发现这些晦涩难懂的魔法里又有很多是关于不同地区魔法的起源与发展，看来仅仅一处的魔法已经不能满足对强大如饥似渴的里德尔的追求了，他要去追寻更伟大的力量。星期一的时候里德尔和阿布拉克萨斯终于从霍格沃茨回到了马尔福庄园，我很高兴这里可以多几个人，就算是再美轮美奂的地方如果失去了人气也会显得毫无生机──虽然他们大多数时间都不在。
里德尔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早出晚归，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我询问过几次，但只得到他一眼淡淡的扫视和一句不咸不淡的“做好我交代的事。”。
我想破头也不明白是什么让他这样反常，难道是找工作吗？区区就业压力会将坚硬如铁的里德尔压垮？梅林啊，我实在是无法相信。如果里德尔去找工作，那场景一定很有趣，我不敢想象如果做他这样的人的上司会有怎样的下场。
每天晚上他都会来到我的房间仔细检查他的灵魂，并且时间非常不确定。有时是刚吃完晚饭，有时则是我已经入睡的深夜，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将会非常不耐烦，没人希望在睡着的时候被打扰，但里德尔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呢，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后半夜才前来。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了大半夜被岩浆般的灼热烫醒，于是趁着庄园里没有人，偷偷抱起枕头溜出了房间。我所要求的实在是不多，我只是想睡个好觉，哪怕就一晚也好。可是在这座翼楼的角角落落都有里德尔布下的魔咒，如果不想被他找到的话，那么呆在这里肯定是行不通的，主翼楼是阿布拉克萨斯在住，我可不想甩掉一个麻烦又沾惹上另一个。我在走廊上焦急地踱步着，最后索性泄气地站在被绒布遮住的画像前深呼吸。也就是这时候脑海里乱成一团的思绪骤然散开，抽丝剥茧地思索后一个简单而又纯净的答案呼之欲出──
右翼楼。
我记得刚来的时候阿布拉克萨斯告诉过我“最好不要去右翼楼”，大概那里藏着马尔福家族的某些宝贝。但我不是贪婪的人类，对真金白银或珠宝首饰都一概不感兴趣，所以……
所以去那里借宿一晚，应该也没什么妨碍吧。
我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枕头被子缩小后揣在身上，一心只为今晚可以拥有不受打扰的睡眠而欢呼雀跃。虽然如果里德尔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之后说不定会惩罚我，但灵猫是及时行乐的生物，我们才不费劲心思图谋长远，我们只想要眼前的快乐。
我穿过交错的走廊后终于来到了右翼楼的大门入口，虽然找路颇费了一点功夫，但没有哪里的楼梯会比得上霍格沃茨出其不意疯狂转向的那些更难懂了。右翼楼明显没有其他两座翼楼那样光洁亮丽，大约只是用来存放东西的缘故所以即使是严谨勤劳的家养小精灵也对这里疏于打理。
我推了推门但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有人在门上施了咒语，而且根据魔力流动的方式来看，还是极为复杂的那种。不过这时候里德尔在有求必应室训练我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我回忆着他教我的咒语，试探性地尝试了几个，在耗费了不少魔力之后，门终于打开了，我一边喘着气一边高兴地走了进去。
这里同样是长长的走廊，我随意推开几间门，发现里面不出意料堆着层叠的锦盒，看来这里果然是马尔福家藏宝贝的地方。只是这些东西何必要施这么复杂的保护咒，阿布拉克萨斯可真是个小气鬼。我挑了一间没有堆那么多东西的房间将被子和枕头在地毯上铺平，心满意足地关上门躺了下来，
我本以为自己终于能拥有安静的一个夜晚，但睡梦之中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却打破了夜晚的平静。那尖叫声又细又长，既像是某种野兽受伤后的哀嚎，可细听却又能从中辨别出属于人类的压抑的喘息。怎么，难道那些马尔福庄园收藏的宝贝成精了？尖叫声一直持续着，我愤怒地坐起来跌跌撞撞走上前打开门，可就在大门打开的那一霎那空气却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就好像刚才凄厉痛苦的尖叫不过是梦里的场景。走廊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我将门关上又重新躺下，睡意还未朦胧模糊到能将我送入另一个甘美的梦境，吵闹声却又如影随形地从门外钻了进来，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而是某种咯咯的怪笑，像是一口痰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喘息间尽是痛苦，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我烦躁地转了个身，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噪音，将地上的被褥简单施了个咒语变回易于携带的大小，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噪音又消失了，但我没法在这里再睡下去了。
我抱着枕头和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后长舒了一口气，可还没等我从刚才右翼楼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和怪笑中回过神，里德尔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背影又将我吓了一大跳。直觉告诉我此刻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个好的选择，但还没等我悄悄拉开门，里德尔却转身朝我走来，他疾步走到我身后，脖颈被紫杉木魔杖抵住，我悄悄拉了拉门把手----纹丝不动。
“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在房间。”
我张了张嘴，但里德尔却根本没想让我回答这个问题，“西娅，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愿意给你想要的自由，但你必须得明白，这种自由是适度的。”
他好像生气了，我讪讪挠了挠鼻子，我知道自己大概不应该离开房间，放在我体内的灵魂一直是里德尔最重视的东西之一，他怎么可能允许我在这种事情上逃避他。
“你吵到我了，如果你想要检查灵魂也许应该回来的早一点……”
我低下头嘟嚷着，讨好般蹭了蹭他的肩膀。如果是往常的其他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他就会原谅我，但这件事显然不是这样。他收回了魔杖，甚至都没有检查自己的灵魂。
“我对此表示失望。”
幻影移形的爆破声差点没把房门掀翻，里德尔一言不发毫无预兆地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分给我哪怕一个眼神。
我感到十分委屈，我并不觉得想睡个好觉有什么错，我拒绝原谅他的不辞而别。我带着怒意对自己默念。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里德尔都没有出现，也不传回一点消息，我试图透过灵魂窥探他的想法，但大脑封闭术筑起的坚硬高墙令人心生绝望，我由开始的毫无负担逐渐感到惴惴不安。
我的意思是，从小到大我们不是没有闹过别扭，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这么久不理我，他也许会嘲讽我奇怪的爱好与品味，在看到我兴致勃勃地阅读麻瓜们写的小说时不耐烦地把书用一个飞来咒拿走，或者对着我长篇大论实则毫无道理为了上交作业而临时赶工的论文而发表讥讽的言论。
但这次他直接无视了我，然后离开。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我开始在每一个太阳开始西斜的黄昏就坐进房间，一直枯坐到第二天微薄的晨光积蓄着洒在窗台上，而我知道里德尔不论在哪里都肯定开始了新的一天，才带着拼命憋住的泪意疲惫地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尽头。
一个月后一个下着雨的夜晚他终于又出现了。听到幻影移形爆破声的那一瞬间我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知道错了。”
这句极度有违灵猫骄傲的话几乎立刻就脱口而出，说完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更糟糕的是我居然像个人类女孩一样惴惴不安地绞起了衣摆，我拼命想收回那些话停下这些动作，但这除了让衣角被绞地更紧之外实则毫无益处，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自由是有限度的。”
带着凉意的手掌满意地抚上我的后脑勺，将它扣进一个带着苔松木香气的怀抱里。我呼吸着方寸之间熟悉的空气，不自觉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腰。
“我不会再……”
后半句话在舌尖滚了一下，又被我咽进了喉咙里，我把脸埋进长袍厚重的衣料里，突然一点都不想面对里德尔也不想面对自己，在真正见到了想见的人之后惴惴不安被一扫而空而认为自己没错的委屈又卷土重来，再说下去可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里德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将我推开了一点，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眼看着就又要离我远去。他黑色的眼睛睥睨地注视着我，在那样的冰冷疏离的目光里辩解又土崩瓦解了，我咬咬牙飞快地说完了剩下的句子，“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你也不要再……”
话又卡在了喉咙里。
“当然。”里德尔抚摸着我的脊背，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安抚某种动物。所以即使是不说出口里德尔也已经洞悉了我几次三番努力咽下的话，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起来，作为灵猫有时候我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情绪究竟为何而来，而可怕的是这些情绪一点都不受控制。
我愤愤地咬紧了牙关，一边为丢掉身为灵猫最基本的面子而烦恼，一边为这个肯定的答案而如释重负，然后将他抱的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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