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想和你说些高兴的事
难道你们忘了高兴吗?
小胡子语出惊人。
怎么可能会忘了他,先前我都还对阿英说过有关于他的故事。
此刻,面前的小胡子提起,我的心里忽然生起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知道高兴,他怎么会知道高兴的呢?
黑眼镜还在满地找牙,痛不欲生,胖子的的伤势并无大碍,我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要知道,如果暴起伤人一旦失手的话,那么后果自然也是不堪设想,多半会被控势者给来个透心凉和痛心冷,直接就挂了。
胖子的伤势无碍,但他的心事有妨。
这和尸丹以及镇魂铃有关,也和小胡子口里的高兴有关。
他也一时僵立当场,没有继续大显神威的意思。
很显然,小胡子说到的高兴令我们都感到很不高兴。
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
早已踏上黄泉不归路。
回不来了。
他断送了自己想要创造或者是正在经历的辉煌岁月。
幕布揭开,这和我脱不开干系。
我和胖子的挚友,他的离去多多少少与我有关,而既已归去,又何必再提?
提起了让人伤神,也令人无神。
小胡子见我们表情各不相同,面有得色。
阿英被两个大汉架住,没有自由行动的能力,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我知道,脸色最不好看的是我。
胖子霸气四射地扬手指着小胡子,漠然说道:“别耍花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当心胖爷待会拧掉你的脑袋。我感觉你们这帮货色纯粹上不了台面,切西瓜砍我菜,一手一个。”
胖子刚刚一击得手,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身手不凡,根本就不把小胡子一伙放在眼里。小胡子闻听此言只是笑笑,并不多言,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我冷声道:“有说直说。”
小胡子面无表情的说:“我想和你说些高兴的事。”
我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心里的寒意越来越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额上有汗珠滑落,甚至有轻微的喘息。
我知道自己的情绪里产生了一种叫恐惧的东西。
有些心虚,有些难过,有些恐惧……有些虚弱。
我真的不想再谈有关高兴的事情,偏偏,眼前的这位却很有兴趣来谈谈有关高兴的事。
这真的很让我不高兴。
小胡子看见我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后很满意,或许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继续说道:“谈完这些,咱们就开棺,哦不对,应该是升棺发财。”
升棺发财,多令人神往的词汇啊。
可惜,它并不是升官发财。
每个人都有权欲,都缺不了钱财。
没当官还可以发发财,就算只是一点小财。
但升棺可不同,其中可能隐藏着致命的风险。
也许淘着好货了能买个好价钱,发上一笔横财;也许没碰着好货反而遇上了凶货,那么倒霉是肯定的了,弄不好的话还得丢命。
但为了讨个好彩头,或者说是体现决心,盗墓者一般都会把开棺说成是升棺发财,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行规。
胖子怒道:“升棺发财跟你有毛关系,识相的话早点滚,别等胖爷我翻脸。”
小胡子并不理他,他自顾自说下去:“实不相瞒,高兴是我的哥哥。”
他话音未落,我却讶异不已,记忆翻涌,始终记得高兴从来就没有兄弟或者姐妹,那么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哥哥”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心说你可别骗我,我最恨不老实还骗人的人了。
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会是一个大骗子!
你长得这么帅,怎么还要当骗子!
你长得这么帅,怎么还是个骗子!
别可你骗我!
大概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小胡子说:“没骗你,我一生下来就被过继给了北京的远房亲戚,就连高兴也是在我主动联系了他后才知道呢,更别说你们了。”
他又说:“当然,不是偶然的因素的话,我可能也不知道我还有他这么一个哥哥。这个是很私人的事,在这里就不说了。”
俗话说妻子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亲,孩子可以过继给别人,妻子却万万不能碰。自古以来,基于种种原因,将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亲戚的例子很多,有的被过继者会知道真相,而有的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是悲哀是残忍还是幸运,人生际遇不同,心态也不相同,无法评说和决断,只能如水鱼饮水,冷暖自知了。
无疑,这条鱼还是条金鱼。
金鱼的记忆只有短短的七钞钟,它游过的水域再次回游的话已然陌生,它以为这又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新生在全新的天地。
它不知道,这片天地其实很小,是在缸中。
一个小小的鱼缸中。
它不记得过往,不知道前生,所以它得到新生。
这就像被遗弃了或被过继了的孩童。
他同样不知道自己的过往,他所知道的并非就是真实,就如金鱼以为它是在一片新的水域里。
其实它依然还是在原来的那片水域中。
其实他的爸爸妈妈并不是他真正的爸爸妈妈。
这就是真相。
当然,真相知道了有时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有的真相太残酷,有的真相太残忍,有的真相太惨烈。
鱼泪满江,人泪结霜。
众生皆苦。
随着社会的发展,过继孩子给别人的这种现像越来越少,类似哥哥死了以后嫂子下嫁给弟弟继续当妻子,或者是两家都有年纪相差仿佛的一对儿女,并且两家人的儿子都在婚姻上遇到了难以逾越的坎儿,因此便互相将对方的女儿娶给己方的的儿子,将己方的女儿嫁给对方的儿子。随着社会的前进这种习俗和传统都将越来越少,直至消亡。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个万恶的社会。
我豁然开朗,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说:“就说些高兴的事吧。”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高兴喜欢的是温柔。
温柔中意的是大海。
温柔以为小别和大海藕断丝连,所以他故意接近高兴和他发生。关系。
高兴真的是一个悲剧的备胎。
备胎的悲剧。
幸好,小别真心爱过他。
但他不珍惜。
他忘不了温柔。
他不明白珍惜眼前的人。
直到小别自戕,他才如梦初醒。
一生一世,一场大梦。
一朝一暮,一片大雾。
雾散时,梦初醒。
如梦初醒,为时已晚。
他追悔莫及,将自己点燃。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这是科本将冰冷的枪管塞进自己嘴里扣动扳机之前留下的遗言。
高兴选择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这是“哥哥”张国荣先生在零三年的愚人节当天告别世界的方式。
摔成一滩烂泥。
一般人想必也不会拥有这样的勇气。
就算死,也要千方百计的想要死得舒服些。
有很多割腕自。杀者因过于疼痛或过于恐惧而选择打电话报警求助。
多奇葩啊,却是事实。
他们轰轰烈烈的生,轰轰烈烈的死。
他们都未曾苟延残喘,但却都纵情燃烧。
把自己烧没了。
高兴却残喘过。
他的家庭并不富裕,后来因为父母感情不和闹离婚,极度不负责任地将高兴抛给了年过六旬的祖母后,经济条件更是一塌糊涂了。
婚姻可能只是性。冲动的附属品,也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一世的波动,将爱情化为亲情,将孤身换成伴侣,更可能只是在现实面前的妥协品,或者是非此不可的舶来品,又有谁知道呢。
但高兴把它看成了性。的产物。
源于对父母的憎恨。
若能平稳度过一生美好,不能白头偕老哀伤。
说什么不离不弃,说什么生死相依。
谈什么白首不相离。
君生天天与君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多现实,太刺心。
只是当时多缠。绵。
快活了你,伤痛了我。
在一起时美,分离时丑。
诞生了丑陋,伤害了小孩。
不说也罢。
祖母脸上皱纹条条,被岁月的刻刀雕刻出了深深的沟壑。
她疼他,他也爱她。
她爱他,他也疼她。
没过几年,她去了。
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去了。
从此再也不回来。
临终前,她将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积蓄全留给高兴。
她嘱托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
出人头地。
多美好的祝愿。
他把眼泪流干。
他将自己哭晕。
事实无法改变。
高兴孑然一人了。
他退学了。
不得不说,读书其实是人生中最容易通向成功的一条道路。
他把这条道路断了。
可能只是,他没钱再走下去。
他想要的是钱。
尊严算什么。
或者,没钱了又谈什么尊严。
他离开学校步入社会,寻找他的黄金年代。
想必每个时代的人都说过这样一句话: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的高兴从搬砖干起。
搬砖的男神。
他还真是搬砖的男神。
他上进,他积极,他热忱,他努力,他更卖力。
因为他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力气,还有命。
必要的时候,就拼。命吧。
他想搏一搏。命。
他相信,只要努力了就总会有收获。
他明白,想要回报就必须得要付出。
他觉得,最穷不过要饭,不死总能出头。
他想要干出一番事业。
他要成功。
哪怕失去生命。
他的成功或许只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和女人,以及自己的孩子。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但这也不能撼动在他心目中的辉煌岁月。
那些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日子,那些搬砖扛铁背大包的岁月。
他不怎么辉煌过的岁月。
他认为自己辉煌过的岁月。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屈不挠的高兴渐渐有起色了。
天道酬勤,更何况他拿命去拼。
他拼命着对抗命运。
这真的是辉煌的光阴。
或者他终将成功,无比辉煌。
或者他陨命北疆,泪满澜江。
或者他默默无闻,孤独终老。
总是有转机和希望的,能够变革和裂变的。
他遇到小别,然后和她恋爱了。
他遇到温柔,然后想和她恋爱了。
情到深处,心到伤处。
已难救赎。
最终,他去了。
无日无夜无岁月,又哪里来的辉煌。
在他离去的前一刻小胡子联系上了他,让高兴知道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弟弟。
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疼爱他的人在牵挂着他。
高兴应该是高兴的吧。
小胡子的叙述很煽情,让我心里伤痛至极。
他却要让我身痛。
他冷声说:“动手!”
我身边的秃头用力将刀向我的身体里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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