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毁了吧

　　“哈哈……”离得老远便能听到厅内那爽朗的笑声。

　　夙稀方一踏入厅内，便含着笑开口：“究竟是何事让爹爹和大伯如此开怀大笑？说来也让稀儿笑上一笑。”语毕，夙稀倒先掩嘴一笑。

　　夙赫、夙离见着是夙稀来了，便都微微敛起了笑意。

　　看着夙稀好奇询问的目光，夙离拍了自己兄长肩膀，夙赫看着夙离，两人互换了一个眼色，达成了某种“默契”

　　夙稀自然也是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不过并没有揭穿什么。

　　自己的爹爹如何，她一向了解。

　　以前，总是拿着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讲给大伯，如今绮儿回来，只怕，肯定讲了绮儿儿时的糗事？嗯。一定是这样。这下，绮儿回来了，大伯自然不会只说她一个人的丢人事迹。她们姐妹俩又可以有难同当了。

　　夙稀心里美美的盘算着，她当然不会知道她最亲爱的爹爹并没有讲些夙绮幼时的丢人事，说得不过是些夙绮小时候如何如何好。若是让夙稀知道自己的亲爹如此不公，肯定是要闹上一番了。

　　就算绮儿漂泊在外三年，也总得给她一点儿公平不是？

　　都是自己人，夙稀也不再多礼。开口便道：“请爹爹大伯移步中厅用餐吧。”

　　夙赫自然也是丝毫不客气，率先站起了身，夙离紧接着便也起了身。二人就准备着随夙稀至中厅用膳，这时，夙赫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脚步：“稀儿，方才你是拉着绮儿一块儿走的，怎的这会儿不见她同你一块儿来？”

　　夙稀也住了脚步：“绮儿方才有些不适，便先让她去歇着了。前会儿已经派人去请了，这会子只怕也已经在中厅侯着了。”

　　听闻夙绮身子不适，夙赫有些诧异，一个时辰前人还是好好儿的。

　　夙离听得自己的小女儿身体不适，自然是有些等不及了。不等夙稀接着把话说完，便道了句：“大哥，离心中实在挂心绮儿，便先行至中厅，大哥随后来即可。”说完，也不得夙赫再说什么，便小跑着向中厅那个方向去了。

　　见得夙离这个模样，夙稀不由得摇头一笑：“爹爹一遇着绮儿的事便是要失了分寸的。”

　　闻之，夙赫深深看了一眼夙稀，如若不是深知夙稀和夙绮感情极好，他定是会怀疑夙稀这番话别有用心了。“哈哈。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不担心自己儿女的？绮儿侄女未回来时，稀儿侄女可是一直念叨着绮儿侄女啊。”

　　不由，夙稀红了脸，“大伯怎得如此打趣稀儿？”

　　“大伯说得可是实话？大侄女你可是分外心疼小侄女的。若是小侄女有恙，大侄女定不会是现在这幅安然的样子，所谓关心则乱，说得便是离这人了。”

　　夙赫的这一番话，说得夙稀更加的不好意思，张口便说：“大伯若是再如此打趣稀儿，以后休得来吃免费的午餐了。”

　　夙稀话至此，夙赫也不再打趣自己的大侄女了，哈哈一笑：“大伯一向喜爱大侄女的手艺，若是不让大伯来吃上几顿，大伯的馋虫只怕是要大闹五脏庙了。哈哈……”

　　虽说是不打趣夙稀了，但这样一番话倒让夙稀更不好意思，跺了脚，便转身“逃”跑了。

　　夙赫看着夙稀跑远的身影，眯眯地笑着，手覆到身后，不急不慢的走着。

　　待夙赫“不急不慢”走至中厅时，人家这一家三口的早已动了碗筷。

　　走至门口的夙赫见着这一幕，脚下的步伐不由快了几步，嘴里嚷着：“怎么说我也是客，怎么有主人不等客人便先用起饭菜来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拿起筷子也准备吃饭。

　　夙稀极为正经的开口：“依稀儿看，大伯比我们这些主人更像是主人，平日里大伯不等大家一起用膳的次数让稀儿不忍仔细数了。”如果可以打趣回来，夙稀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

　　闻言，夙赫似乎是认命般的叹了口气，道：“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咱是来白吃白喝的。你们是一家人，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也罢，我认输了。”本来，应该是萧条的一番话，到了夙赫嘴里硬是变成了几分？幽默？

　　一顿午餐欢乐多，用了午膳，夙赫没有多做停留，辞了夙离三人便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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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后，出于习惯，夙绮便回房，卧在贵妃椅上假寐。因为天儿还在下着雨，房间内倒也不是太过烦闷，极为适合睡觉。

　　房间内安静的很，夙绮安静的寐着，阿锦安静的做着刺绣，安静地除了极轻的呼吸声，便只剩了针线刺破布料穿过布料的声音，安静地有些……诡异？！

　　门外的雨“滴答滴答。”的下着，雨水拍打在某个物体上的声音，每一下，都仿佛是敲击在了心脏上。

　　“哎呀…嘶”

　　下意识的，阿锦把刺破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吮。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黑了下来，夙绮才悠悠地睁开了双眼，本是以为刚睡醒的人多少眼神中该有些茫然，而夙绮的眸中，只有一片清明。分明不像是刚睡醒的人儿。

　　夙绮起身，披了贵妃椅上的披风，推了门，看了眼天儿，自语道：“一觉醒来，天儿便黑了。”

　　不知何时，阿锦也放下了手中的刺绣，走到了夙绮身后，“小姐，阿锦现在总是对小姐的话没有办法理解。就像是小姐现在明明是说天儿晚了，可，听在阿锦耳朵里便有着不一样的味道了。”

　　闻言，不由得，夙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阿锦，心中暗道：难道这小丫头听懂了她的一语双关？也许，有些事情，该是让她接触的时候了。

　　关了门，又拢了肩膀上的披肩，夙绮才又开口：“阿锦，准备些清淡可口的饭菜。至于做些什么，你自己决定就好。”

　　“是。”阿锦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阿锦出去后，夙绮便拿了桌子上的《奇志异谈》，心里思索着这书上面的内容是否真实？也许就是骗人的？看着看着，夙绮的思绪便沉浸到了里面。

　　原来，这《奇志异谈》介绍的是这片大陆上的事，这些事是那些史书上不曾记载的，所以，是否属实，还有待考证。只是，多看些来，总是比少知道些好太多。这是她几世为人的经验。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阿锦便端着两个小菜，一碗清粥回来了。

　　方才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夙绮便开了口：“阿锦，小姐知道，有时候你不明白小姐做有些事的用意。而这些，现在小姐并不打算告诉你，给你一个机会，一个留在小姐身边的机会，如果你可以办到，那么你就可以永远陪着小姐。否则...”

　　“阿锦一定能做到。”

　　夙绮摇摇头，又道：“不要盲目的自信。”

　　“阿锦相信小姐不会害阿锦。”阿锦的眼神中都是坚定和信任。却不知道，她这些坚定和信任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夙绮一声嗤笑，她不会害她？她唯一不会害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而已。

　　夙绮看着阿锦，道：“你可知道府内暗处藏有无数高手？”

　　“阿锦知道。”

　　“好。那现在，需要你做的事情就与这有关联”

　　“请小姐吩咐。”

　　“现在是戌时，在不惊动府内暗卫的情况下，亥时之前让花园内所有的风信子全部消失。我不管你用的什么方法。且，你毁掉的方法必须是人间最极致的残忍。”语毕，夙绮黏了一缕头发在手中，手指不停地摆弄着。

　　在夙绮说着毁了她曾爱极的风信子时，阿锦便已经楞在了原地。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不是一向爱极了风信子的吗？尤其是红色风信子“小姐不是…”阿锦张口欲问夙绮为什么。只是…

　　“有些东西毁了才是最好的。”扔下这段话，夙绮再也没有理会阿锦。

　　阿锦便一直傻楞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是想为什么要毁掉这她曾喜爱的花？也许在想如何能毁掉？

　　‘毁了吧。’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阿锦才忽然做出什么决定似的，推了门便走了出去。

　　夙绮握着碗筷的手顿了一下“阿锦，但愿你不要让小姐失望。如果，你做不到…那。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时，还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放下手中的碗筷，夙绮已然没了吃饭的兴致，起身，又拿起了那本未看完的《奇志异谈》，接着侧卧在了软榻上，继续看这本有些“怪力乱神”的书。

　　虽说是在看书没错，但思绪却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儿了？

　　不禁想起了前世阿锦对自己的好，儿时救她性命，只是无心之举，谁知那丫头自那之后便对她忠心耿耿，甚至，后来，为了自己而丢掉了性命。而今生，阿锦对自己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三年前，重生后，她意志消沉了大半个月，在那段时间阿锦寸步不离地跟着她，那时，若是有人想要她性命，轻而易举，阿锦没日没夜的陪着她。其实，那时，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她只不过是在自我放逐，而最后，终归是阿锦用鲜血拉回了她自我放逐的心。

　　想及此，不由得，便叹了一口气，随即，双眸蹦射出冷酷的光芒，这个世界上，无人可以妨碍她报仇！谁也不行！

　　“去跟着她。”无头无尾的说出这样四个字，可蜡烛明灭的闪动，分明是无言的诉说着方才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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