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突如其来
我倚在窗户边看着日头一点点的西沉，直到房檐的影子变得斜长，再直到整个院子变得晦暗不明。直到小茶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我才回过头。
“小姐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不知道应该想什么，反正想了也是白想。”
她笑了笑，“这是在说什么，让人听的糊涂。”
“你还记得杨云昭吗？”
“杨云昭？”她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是不是那个，跟她娘去过宜秋宫的小姑娘？”
“什么小姑娘。”我叹了口气，“如今是突厥的可贺敦了。”
“啊？！”小茶吃惊，又赶忙捂住嘴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凑近点问我：“朵沐儿说可贺敦过来了，吓得我都没敢出屋子，原来就是她吗？”
“嗯。长成了个极美的姑娘，已是身份显赫的人了，不可同日而语。”
“想不出来。”小茶晃晃脑袋，又道：“总之不是坏事，依靠住突厥的莫贺咄设，又认识突厥的可贺敦，生活应该会容易很多。”
“是吗？”我苦笑一下，脑袋一偏倚在窗框上，“可是云昭想让我进宫陪她呢。”
“小姐不是想跟殿下去五原的吗？”
“那还用说。”我抵着窗口，皱起了眉头，“我可不想再进任何一个皇宫了。可是……，可是……”我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来，最终长长地，沉沉地叹了口气。
晚饭我用的慢慢腾腾，余光一直瞟着门口，前所未有地希望能见到咄必，可是直到饭毕，他还是没有出现。我从屋里出来，外面已是夜色披挂，月光清幽，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稠密的星子。我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把目光放在了西侧书房。
书房点着灯，暖黄色的灯火透出窗子，洇入银灰色的夜里。我知道咄必在那。沉吟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站定在门口漱了漱嗓子，扬声问道：“咄必，你在里面吗？”
“嗯。”屋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没问是谁，也没说请进。我又吸了口气，拽开门，顶着棉帘子便冲了进去。
书房是我第一次进来，屋里铺了暗红织菱纹的地毯，左侧是方矮几，延墙的矮柜上堆了不少的书；右侧是张无脚软榻，榻前的小桌上放了个酒壶和几色点心。咄必正窝在那软榻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小臂挡着脸，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我走过去，捋了裙摆坐到了榻前伸手推了推他。他慢悠悠地放下手臂，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笑了两声，“是你啊。”
“你喝酒了？”我拿过桌上的酒壶，打开闻了一下，酒味刺鼻，比不得高昌的葡萄酒那么柔和，“喝多了？”
“你要来点吗？”他翻了个身仰面躺着，脸上有些泛红，“可汗，我的大哥，送我的美酒。突厥最好的酒。”
“不要。”我把酒壶扔到一边不禁皱了皱眉。他这个模样，我怀疑我说话他能不能好好地应我，可现在不说，又怕过了今天又逮不住他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拽拽他的袖子，说：“咄必，云昭让我进宫陪她，你答应了吗？”
“云昭……”他哼了一声，又翻过身来，“该叫她可贺敦的。”
我有点烦躁，“行，可贺敦让我进宫陪她，你答应了吗？”
“你想去陪她吗？”
我摇头。
“你不喜欢她？可她说她很喜欢你呢。”他一边说着，伸出手来勾了我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着。我拍开他的手，把头发甩到脑后，“我不是不喜欢她，我是不喜欢王宫。”
“不去王宫？”他瞧着我，脸色淡淡的醉红，双目半阖，目光慵懒，嘴边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像只猫。“那你想去哪？”
我气结，咬了咬嘴唇，瞪着他道：“你要是想不出该怎么安排我，那我自行安排就是了，麻烦您明天送我出牙帐。”
他依然那样笑着，好像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踹了一脚软榻，起身想走，屁股刚离开地面，咄必就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过去。我半跪在榻前，一只手被他抓着，一只手抵着软榻撑住自己。
“要是想跟我去五原，为什么不直接说？”他又抓了我掉落胸前的一缕头发。
“我说我想去了吗？”
“嗯？”他揪了揪我的头发，我吃痛低头，差点撞到他鼻子上。“你不说，我就不带你去，你确定你要这么嘴硬下去？”
“你你你你……，你放手！”我挣扎着想往后退，可头发被他拉的紧紧的，一动就疼。他离我很近，近到我眼眶里只看得见他的双眼和眉毛，他说话时呼出来的热气扑在我的脖颈处，激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要是想跟我走……，你为什么不说呢？”他扬起头来，轻轻叼住了我的嘴唇，含混不情地说：“说！”
我气坏了，想要抬起头来挣脱，他就又用了点力气咬住，“说！”
“放开我！”我乌里乌涂地喊道，也不知道他听不听的懂。他松开了我的头发，可我还来不及起身，他的手又迅速地绕到了我的脑后，把我的头压了下去。
我只觉得牙齿被撞了一下，然后嘴里就像被喂进了一块酒心巧克力，带着酒香，带着甜味，滑过嘴唇，滑过牙齿，滑进口腔。当我忽然明白眼前的的状况时，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炸走了我所有的思维，一片空白。
好容易缓过了神儿，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把身体重量暂时放在他的身上，空出一只手来用力地掰开他的钳制，直起身子，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他似乎被打的有点懵。我趁机甩开他抓着我的另一只手，向后退开一段距离，翻身爬起来冲出了他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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