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金针渡血 1
安提苏悚然一惊,确实是这个道理。
圣彼得陛下顶住各方压力,千里相邀拉夫尔曼前来一会,可不仅仅就是邀请他来简单观光而已,必定是有许多事情要做详细商谈,这一拖可就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安提苏不由有些苦笑,所谓关心则乱,今晚愚蠢的表现太多,可真不像自己了,当下也不讲话,便任由拉夫尔曼安排。
指挥那四名修士除去上身衣服,让他们用热水仔细清洗十指。拉夫尔曼又让兰德斯搭手,协同安提苏扶着奇尔凯盘腿坐好,拿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全身,尤其是双手部位,务必要保证洁净无垢。
擦拭的时候兰德斯自己倒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这人得需要忍受怎样的痛苦,才能坚持下来啊!换了是兰德斯自己,他都不敢保证是否会有勇气这样苟活。湿巾擦过奇尔凯身上,明显感觉手里头触碰的是一块块坚硬的骨头上包着一层皮,此刻屋内灯光已经全部被点亮,明亮的光焰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奇尔凯身上,惨白的是皮肤,微微呈暗色的是皮下包着的一块块骨头,碧绿的是血管,紧贴在皮肤下表层,蔓延全身七纵八纵如同有人在他身上画了一幅血管规划图一样。
惨白、暗灰,以及碧绿血管,兰德斯没见过亡灵,但他敢拍着胸脯保证,即便是真正的亡灵也绝不会有奇尔凯这般看上去恐怖。
“兰德斯,把窗户拉上。”拉夫尔曼仔细检查一番,突然想到一事,吩咐道。“截脉换血”之法最难之处在于控制功法微操作,受不得周遭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此刻虽然风轻风止,但拉夫尔曼还是很在意。
“如此,准备开始吧!殿下,我需要您协助这般这般……”拉夫尔曼将大致过程告知安提苏跟兰德斯,以及他二人需要从旁协助的事情。
“可明白?此时如有不清楚的须得说出来,到了那当口我可顾不上再行解说了。”
这二人都赶紧点头,表示明白。
拉夫尔曼盘腿坐到床边,跟奇尔凯隔着一米多距离并列一块儿,右手虚虚一抬,抖出一团明白色斗气将对方包裹在内,奇尔凯左臂像是被什么东西托着一般斜斜上扬,平举到拉夫尔曼刚巧可以够着的位置后,便似被定住一样。
那枚中空的金针一样凌空飘起,停留在奇尔凯手腕前方,端的神奇无比。
“人来!”拉夫尔曼低声一声,那四名修士中早有一位站到拉夫尔曼左手床边,伸出手腕。安提苏手中断刃轻轻一刺,在修士手上破开一个小洞,那里鲜血还未来得及涌出多少,拉夫尔曼左手迅速化过一个玄奥的圆,一牵一引,那道血液飘起,一头连着修士手腕,另一头化作一道极细极长的血丝,飘过拉夫尔曼胸前,凌空朝中空的金针飘去。血丝外边裹着一层淡淡的明白色斗气,这是拉夫尔曼分拟出部分斗气在做隔护,这样不至于让血液接触到空气立刻固化。
在拉夫尔曼精准的操控下,血丝挤进去那道中空金针,堪堪在将金针内空气排挤一空那一刹那,拉夫尔曼右手并指如剑,往前轻轻一戳,那道金针“嗖”的一声扎进奇尔凯左手腕,后续的血丝通过这根金针源源不断的输入奇尔凯体内。
“放血!”这番操控太耗心神,拉夫尔曼兼顾两头分不得神,几乎是咬着牙硬挤出来这两字。兰德斯闻言,手迅速一动,拉着奇尔凯右手拿刀子一划,一股腥臭碧绿的血液缓缓流淌出,一滴一滴滴落地上的木盆中。
“呔!”拉夫尔曼暗呼一声,双手一吸一放、分心二用,两边劲道都是略略加大,从修士体内抽取的血丝明显增多变厚。兰德斯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奇尔凯紧贴在皮肤上的血管内,代表新鲜血液的那条红色丝线渐渐压过碧绿,缓缓、却又坚定无比的将剧毒血液逼向奇尔凯右臂。
从第一个修士身上抽取血液不过才盏茶多功夫,那人脸上慢慢泛起一股苍白,有些犯晕,这是血液被大量抽取的后遗症。即便是拉夫尔曼头上已经微微见汗,可是他操控的双手始终稳定从容,一点儿不见慌乱。安提苏暗自心下佩服。
“换第二个、右腿!”拉夫尔曼左手一推,震开第一名修士。安提苏拉过第二位修士迅疾无比的补上,手上刚见血光,拉夫尔曼一牵一引,控制住新出来的血丝续接上依旧飘在半空中间的血丝,连接紧密。
两人兔起鹘落,这番各自动作虽多,但这二人都是大陆最顶尖之人,时间上的落差用更紧密有效的控制所代替,自然一点儿不会出现意外。
而那厢,在奇尔凯右臂毒血悉数更换无遗后,兰德斯连点数指,暂时封住这人右臂所有血液流通的同时下刀如飞,在奇尔凯右脚尖再度破开一道口子,从那处不停的继续往下滴着碧绿色血液。
奇尔凯脸上呈现出痛苦的挣扎,从他皮肤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红色血液占领的地方越来越多,除了右手臂外,同时向胸口乃至右腿部位的血管一步步侵袭过去……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慢慢过去,第二名修士之后,紧接着是第三位、第四位……兰德斯以及安提苏灌注了全副心神,与拉夫尔曼之间配合无间,终于,当奇尔凯左腿大拇指尖最后一滴绿色血液被逼压出去后,拉夫尔曼身形一动,右手抽出金针弹落床上,双手运指如飞,蕴含着纯厚斗气的双指连续拍打在奇尔凯身上二十余处最紧要地方,发出最后一击的时候,拉夫尔曼大喝一声,枯瘦的手掌重重拍落奇尔凯头顶,一团耀眼至极的明白色斗气悉数打入他体内。
奇尔凯闷“哼”了一声,身子软软的向床上倒去,但眼尖如安提苏、兰德斯,却分明看到这一掌拍下去的同时,奇尔凯体内的血液奇迹般的流转了开来,便是呼吸也一瞬间恢复通畅。
“导师!导师!您怎么了?”这一掌挥完,拉夫尔曼全身力气也像是悉数被抽空一样,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欲朝地上倒去,还幸亏兰德斯眼明手快,赶紧接住了,一边握住拉夫尔曼手掌朝他体内输入劲气助他恢复,可惜却像是泥牛入海,一点儿不见效果,兰德斯这才有些慌了神,焦急的喊道。
“我来!”安提苏匆匆检查完奇尔凯,发现他儿子果然已经近乎痊愈,只是有点虚弱的厉害,这下当真便是狂喜无法言喻,对拉夫尔曼感激之色大增,将奇尔凯交给一旁早就被这一奇迹惊傻眼了的黑袍教士后,协同兰德斯扶正拉夫尔曼,握住他另一只手,澎湃如海的劲气缓缓输入,几乎一下子,拉夫尔曼便警醒了过来,不着声色的抽回了安提苏握着的手掌,“多谢殿下,老夫可以了!”拉夫尔曼此刻自然虚弱,不过如果任由安提苏这般半协助半“检查”的输入气劲,恐怕自己那点修为的深浅都会被人家给估算的出来。
所以拉夫尔曼悠悠一醒,便立即中断了来自安提苏那方的“好意”,只是默默吸收着从兰德斯那边传过来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劲气,缓缓做自我恢复。
“殿下,我安提苏极少服人,但这次,请您务必要接受我这份最真挚的谢意!”安提苏一整衣衫,竟然不顾一旁还有着六名教会人士,哪怕这几个都是他的心腹,就欲给拉夫尔曼鞠躬道歉。
拉夫尔曼自然不会就那么不上道,赶紧托住对方,笑道:“殿下一直为我兽人跟人类能和平共处奔波操劳,拉夫尔曼只是尽了一点儿小力,却当不得殿下如此大礼,只要殿下日后能一直秉持此心,老夫就是付出再多也是心甘情愿了。”拉夫尔曼自然是暗示一般,虽然政客之间从没有太过较真的友谊,但拉夫尔曼仍旧希望他的付出,能够让安提苏在未来做出某些决议时候,只要能稍稍偏向兽人一点,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安提苏微笑着示意,至于这份感激能保存多久那就天知道了。
不过既然奇尔凯已经昏睡过去,安提苏吩咐那两个黑袍教士妥善照顾之后,便回转头冲拉夫尔曼道:“殿下,您也辛苦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他也看出拉夫尔曼出力甚大,已经到了必须要好好休息一场的地步……即使修为再高深,毕竟也这么一大把年纪,又是一路奔波劳累,还要这般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出这种大力。安提苏也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起吧,您同样累着了。”拉夫尔曼露出笑意,携着安提苏一同朝楼下走去,兰德斯慌忙跟上去搀扶。
及出了这栋小楼,皮蓬依旧坐在那方石头上,捧着宝贝一般的酒瓶舔舔惙惙,倒也是分外惬意,但不知怎的,兰德斯每次见到他拿着那个小酒瓶就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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