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与强者相识 3

　　“大叔，你师门怎么称呼啊？”“小兄弟，方便告诉我你师门长辈的名讳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都想探听对方的究竟，窥着对方脸上同样古怪的神色，又异口同声地抢着回答道：“我不方便说！”宛如事先排练好一般，连句尾结束时的口气都一样。

　　兰德斯一个没忍住呛得嘴里肉屑都喷了出来，观对面，瓦纳多早已笑得躺地上，浑然没一丝身为极道强者该有的仪容风范。

　　经此一闹，两人关系显得愈发亲近了几分，而彼此也大致可以确定对方与自己确实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关系，哪怕这层关系的跨度时间可能足足有两千年时光。

　　“我……父亲这一系师承这位大人门下，曾是他弟子之一，后来……按照这位大人遗嘱将墓设在此处，后世的门人每年都会抽空过来祭拜，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听说一共也就剩下一两系还有传人了……虽然我没见过，不过我敢肯定，另一系的传人绝对不可能会是人类。”兰德斯的话颇有些不尽不实，不过他与瓦纳多相交未深，倒也不敢将真话讲出来。

　　瓦纳多笑了笑，几乎就确定了兰德斯与自己的那层关系，不由笑道：“这位大人的行迹遍布整个坎贝尔，谁又规定只允许在你们兽人中才能存有他老人家的传承？”随手将手中木棍颁成几块扔进火堆，有些黯淡的火焰一下子又窜了起来，熊熊燃烧，仿佛也是应和瓦纳多的话一般。

　　“难道……你也是……”即使已经有了这种念想，但是兰德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你是人类啊，怎么可能？”

　　瓦纳多面上出现一刹那的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人类便不可能么？别忘了那位大人虽然是兽族中不世出的英豪，可他统率的那个时代，人类也是兽人大家庭中的一员啊。”

　　兰德斯悚然一惊，确实是这个理。素格鸣尊一手创建了一个领土空前辽阔的庞大帝国，而这个庞大帝国麾下几乎聚集了当时所有已知的各个大大小小的族群。瓦纳多言语中满是崇敬，某些深锁在王宫高阁的文献中隐隐提到，立国之初素格鸣尊便考虑到种族奴役制度会否如同黑暗年代时那样死灰复燃，所以干脆以文字形式将之在法律上完善确定。可惜后人不曾洞悉先辈的良苦用心，一代代贵族、特权阶层持续腐化，种族矛盾层层激化，最终才导致曾经辉煌一时的兽人大帝国的灭亡。

　　“其实不仅是我这一系，当年的兽族实力冠绝一时，但大人的十三弟子中除了两位出自精灵族，还有巨人类矮人类各有一个外，兽人仅仅占了四位，比之人类占据其中之五却又是不如了，可能兽族之中大人的传承已不多见，但难保外族之中还会不会出现其余同门的存在。”瓦纳多轻轻松松地就抛出一个这样秘闻，接着又道，“哪怕兽族先知这一系算是大人所有传承中最根深苗壮最嫡系的一支，但你总不能忽略掉旁系的存在啊。”瓦纳多耸耸肩，样子甚是调侃，其实他在这句话里就已经近乎点名承认了他与素格鸣尊之间的关系。

　　莱特格雷殿下是素格鸣尊十三弟子之首，他这一系是兽人王国官方承认的、真正传承了素格鸣尊荣耀的一系。

　　瓦纳多所言太过骇人，许多事情兰德斯都是闻所未闻，但转念一想，这些又与他何干，他如今只是个自我放逐无处收留的可怜小孩子罢了。

　　“对了，大叔……”

　　“打住，打住！我可没你称呼的那么老。”瓦纳多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兰德斯的话，这个称呼颇有让他感叹年华老去的尴尬，笑道：“你还是直接喊我名字吧，不用计较什么年龄辈分的，我叫瓦纳多！”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种抑制不住的睥睨之气，可惜用错了对象。

　　其实换了对当世任何一个稍微对人类国度有所了解的人讲这番话，不知道该有多少人会兴奋地睡不着觉甚至直至余生都会把这个用作吹嘘的资本……想爷年轻时候还给瓦纳多烤过肉，这是平常人修几十世才能修到的福气啊。

　　可惜兰德斯偏偏就是极少数不认识他的怪胎之一，瓦纳多这下倒是真的对“牛”弹琴了。

　　虽说往常厌烦透了别人无休止的吹捧崇敬。但对上兰德斯一脸无所谓的漠然，要说心里没一点不是滋味那纯属唬人。

　　不过瓦纳多倒是没一点反感，相反更加觉得兰德斯不谙世事、淳朴可爱。这也是他实在看兰德斯顺眼，或者我们必须得承认，有时候一个男人想抓住另一个男人的心，用留住他肠胃的手段同样是有效。

　　“可是，大叔……还是叫大叔来的亲切，是吧大叔！”

　　“……！”

　　左一个大叔右一个大叔，把瓦纳多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见状兰德斯更是笑眯了眼，他这怂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兰德斯，不知道令尊怎么称呼，现今又任何方职司，既然也是传承自那位大人一脉，想必在兽族之中也是名声在外的人物吧？”瓦纳多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窥了许久的空子才寻到个间隙作此发问。事实上他的确好奇兰德斯父亲这一谱系的传承。

　　“……我父亲确实供职于军队，只不过武技过于平凡，经常闲置在家，这名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兰德斯始终不愿意正面提到他父亲，一个是今日挨了伊姆什一巴掌，潜意识里想做回避，另一方面，跟瓦纳多聊的来归聊得来，但终归立场有别，瓦纳多毕竟来自人类国度，谁知道是不是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凡事防三分总是没错。

　　瓦纳多点点头，姑且信了兰德斯的话。兰德斯武技的强弱他一眼就判出好坏，儿子且是如此，他父亲也就可想而知了。素格鸣尊十三嫡传后裔的名头虽然好听，但这许多年下来什么样可能都有，总不可能每一支的传人都会如他一支这般幸运，两千年时光不但能将原先武技通通传承下来，反而还不断补充完善使之更加发扬光大。

　　“除了莱特格雷殿下，兽人之中还有阿图卡、科加瓦纳以及欧卡三位先贤圣者，就算不问你父亲名字你总该告诉我他这一系是得自哪位传承的，这没问题吧？”瓦纳多虽说没有继续在兰德斯父亲的名讳上深究，但他仍是旁敲侧击的打听起对方的传承。

　　兰德斯愣了一愣，转而想起，想必这几个名字该就是排在莱特格雷之后、素格鸣尊另外的三位兽族弟子的名讳吧。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回答。

　　“大叔……我不知道……”

　　“那你父亲的导师该怎么称呼呢？”

　　“……不知道。”

　　“……”瓦纳多活像碰见亡灵，或者说真碰见亡灵都不会令他如此吃惊，哪会有做儿子连父亲这些事情都不清楚地，他便认定了兰德斯是有意在推脱，恼怒道，“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你父亲的儿子！”天可怜见，兰德斯确确实实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他附身这具躯体也才不到两月而已。

　　兰德斯回了一句话差点没把瓦纳多活活噎死。

　　“……我真的不知道！”这副身体实打实的是伊姆什“耕耘”创造，可是里面的精神载体却是从另一个世界飘荡过来、有完整思想独立性格的另一个灵魂。

　　现在这个兰德斯算是伊姆什的儿子么？算么？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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