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达塔尔大师 1
伊姆什摇头，疑惑地望着他，缓缓地道：“了不起的英雄？我兽族之中虽然强者无数，但若是论到谁武技文墨双双精通的，莫非，莫非是拉夫尔曼殿下？”
达塔尔摸摸颌下花白的胡须，眯着眼，摇摇头。
“那……可是兽人的共主，萨姆尔陛下？”萨姆尔是狮虎族族长，兽人王国现任国王，也是一惊才绝艳以睿智之名响彻坎贝尔的人物。
“拉夫尔曼殿下与萨姆尔陛下当然是我族一等一的强者，但是别忘了，除了这两位，西北草原上还寄居着一头冷傲的头狼呢。”
“杜隆坦！”伊姆什脱口而出，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神色，只是……
“这倒是我孤陋寡闻，论武技杜隆坦大人自然不做第二人想，只是没想到他对于绘画一道竟也这么精深。”杜隆坦是狼族当代族长，其武技、军略能力即使放眼整个坎贝尔也是首屈一指的，名声犹在之前提到的拉夫尔曼跟萨姆尔二人之上。
“呵呵，来来来，内屋光线不太好，我们到外屋坐坐去，这么多年不见，今天我们老哥俩可得好好聊聊。”达塔尔挽着伊姆什往外走去，经过兰德斯身边时候才像是发现有这个人般，达塔尔背对着伊姆什，只有兰德斯注意到他看向自己时眼中闪过的一丝犹豫和……不快。
“这个孩子……便是你信中提到的，兰德斯？”伊姆什素知达塔尔极好面子，在择徒方面挑选极严格，所以前日便已先遣了一名军中小校送来一封信，将他意思说明，希望达塔尔能收兰德斯为门下弟子。今日还特意带上一份厚重礼品……一小盒从人类商队手中购得的茶叶，这东西虽然在人类国度尚属普通，但辗转到了兽人王国一下子就变成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大师，正是小儿兰德斯，今日前来，还是希望您能将他收录……”
“外屋再说。”达塔尔不动声色地打断伊姆什，拉着他出到中堂，按几而坐。霍格用木盘盛着几杯苦蔗水，恭恭敬敬地给每人奉上一杯后便乖巧的站立到达塔尔背后，偷偷打量起兰德斯。
苦蔗水就如同人类世界的茶叶，从甘草中提炼，酸酸甜甜，倒也别有滋味。
达塔尔啜口茶，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扭头朝伊姆什问道：“老弟，其实论传承你乃沫若圣堂的徒弟，正儿八经的名门之后。论武技你更在我之上，为何还要……把孩子送到我这儿？由你亲自教导岂不更好。”
伊姆什垂下眼帘，总不能跟达塔尔讲是因为兰德斯母亲的缘故，他对这个儿子那种复杂纠缠的情感吧……当下叹口气，闷声道：“军务缠身，我倒是无法抽出多少时间……而且再过两天，我便要动身前往科摩多荒原一趟，那儿有个村子报告说发现一只高棉巨蚁在活动，已经伤了好几个人了。临近春节，总要让族人能过个安心的节日才成。”
达塔尔朝兰德斯招招手，道：“来，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兰德斯依言走近前，却被达塔尔突地探手拿住，顺着肩、肘、腰一路往下按捏，指上力道甚大，兰德斯猛然间没经住疼，一下“啊”轻叫出来。
那厢霍格一个没忍住笑出声，直到瞄到伊姆什渐渐泛青的脸色才赶紧收敛起来。
达塔尔放下兰德斯，不着声色地瞪了霍格一眼，转头轻声朝伊姆什道：“这孩子骨架轻，骨骼相连处又太过间隙，武技一道上恐怕也不会有何出彩的地方……老头子能力不足，凭我恐怕是无法将将他教导成才。”
一时间，伊姆什陷入尴尬的沉默。
却不知，这番话着实把兰德斯给气坏了。
这感觉就像块皮球任人踢来踢去！换了任何一人在现场，这种滋味感受估计都不会好受到哪儿去，更何况兰德斯这颗孤倔敏感的心。
但他还是尽量不在脸上将这种愤怒表现出来，很小心地，一字一字的问道：“父亲，要不……我们换别人家吧。”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旁的霍格嗤笑一声，小声道：“再换多少家都没有用，我导师都说了不行那寒城里面再没第二家可以的了。”
“住嘴！尊长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达塔尔突然怒喝一声，骇的霍格赶紧退到一旁不敢再吱声。
伊姆什不作声，默默地饮着茶杯中的水，脸色显得有些难看，正犹豫着是否该起身告辞，那达塔尔已经抢上一步拉住了甩袖作势欲走的兰德斯，笑道：“孩子，若是不嫌弃，便留在老头子这儿，跟随其余师兄弟学练些武技强健体魄也是好的，你看如何？”
“好！”
兰德斯脖子一昂，正待回绝掉，不料伊姆什轻轻一拍桌面，也不顾兰德斯愤怒的目光，就这么同意了。
达塔尔话里面说的漂亮，又是“跟随其余师兄弟学练些武技”，又是“强健体魄”的，但话里话外没有一丝要收兰德斯为徒的意思，只不过是答应让兰德斯过来，类似于“旁听”罢了，至于能学到多少本事……天晓得。
学徒的地位也仅比仆人稍好一点。达塔尔这番话摆明了为了自家招牌不看好兰德斯，又为顾全伊姆什脸面所以答应让兰德斯旁听学徒，只是这个隐隐有些冒犯的提议不知伊姆什怎么就答应了下来。
堂堂牛头人一族的强者、黄金巨斧骑士团大队长伊姆什圣堂唯一的儿子，竟会在人家角抵社做学徒？传扬出去岂不笑掉人大牙。
当下两人一阵气闷，均是无言，厅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顿了片刻，还是伊姆什站起了身。
“大师，军中事情繁杂，后日我便要动身前去科摩多，少不得还有些事情要先回营地交代一下，这就不打搅您了。”
“告辞。”伊姆什一抱拳，在背后达塔尔“走好”以及院子里的窃窃私语声中拉着兰德斯快步走出大门，直到过了拐角才渐渐缓下速度，只觉得平生事，便是冲锋陷阵万里挑营也远不如方才更让他来的尴尬。
“父亲，他不稀罕收，我还不稀罕要他教呢，一个死老头子能有什么本事……”兰德斯犹自碎碎念，他向来受不得别人哪怕一点的轻视。
“哼！”
“要不……父亲，我便等您回来之后跟您练习武技算了，我实在不愿意去看那个老头子脸色。”
“不行！”伊姆什的回答简明扼要，直接吩咐道：“从明日开始，你每日都必须过来这儿练习武技，不得有丝毫懈怠。”
“哎……”可怜的兰德斯，只得停止了劝说，低着头默默爬上蛮牛背上，像只被打败了的公鸡。
历史注定将遗憾留给达塔尔，仅仅过去10年，他就已经深深地陷入懊恼之中，懊恼他的有眼无珠老眼昏花，错失了一个注定要在兽人史上撰写下最浓重一笔的奇才……兰德斯?刘斌！
次日一大清早，窗外还带着蒙蒙黑，兰德斯就在特瑞莎嬷嬷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起床，洗漱，早餐完毕就被赶出了门。
“哎，偶系个命苦的娃呀！”最后一声尾音被拉的斜向上飞一样。兰德斯负着双手，作一脸沧桑状感慨着，其实心情却是好的不行，不知怎的，他只要跟伊姆什待一块儿就觉得跟像进了局子一般分外不自在，一旦从那恼人的身边离开，啧啧啧，那心情……
直到兰德斯远去，巷子的拐角处才缓缓走出来一人，细看，竟是伊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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