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到一中借读有多难听王越说过，没想到好不容易去了，却遇到那么个刺儿头学霸。
沈浩气不过，给王越出主意：“跟他爸说，让他爸好好管教他。”
这没脑的主意把王越逗乐了：“是不是还要跟老师说啊？”
“那不成了打小报告了么？”沈浩直摇头。
王越看着他笑。
沈浩想了想，认真地分析着：“他爸又不是一般人，你想想，你这种人他都能收，管教自己的儿子还能没招么？就跟他爸说！”
这话听着好像哪儿不对，王越琢磨了一下，问：“我哪种人？”
沈浩也啄磨了一下，说：“金不换的人，行了吧？”
王越想了想，算是吧。
是啊，苏老师为什么会收他这种人呢？
他还记得苏老师跟舅舅王启明说过的话：“这孩子我看上了，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让他进一中……”
舅舅对苏老师说：“那咱俩的眼光差不多。”
他这种人，运气真是好。
本来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本来就该像浮萍一样飘着，飘到哪算哪，混成啥样跟谁都没有关系。
可偏偏有那么多人拉着拽着不放弃他，妈妈、舅舅、孙姨，还有丁杰、丁倩。
他这种人，不知道继承了谁的基因，曾经浑浑噩噩不知好歹地跟拉着拽着他的人对着干……
想想真是后怕，没被人放弃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不放弃他的人中又多了一个苏老师。
他踌躇满志地跃跃欲试，可是在苏同宇面前，他感觉到了差距不自信起来……
沈浩敲了敲桌子。
王越抬起头，吃得脸上冒了汗，辣得真过瘾。
“你在苏老师家吃不饱吗？这个吃法不对啊。”沈浩转了个话题，却没能绕开苏老师。
“苏老师家不开火，他家的厨房比你的脸还干净。”王越说。
“啊？真可怜。”沈浩眼睛里刚流露出一丝同情，便遭到了王越嫌弃的白眼。
两人换了轻松的话题，聊着那些有的没的，高兴了就哈哈哈一通乐。
暑假就应该这样过，快快乐乐的。
点了那么多肉和菜，最后居然又加了一盘羊肉才把这顿结束了。
商场的四层有个全市最大的书店，他俩来这里的必逛之处。
王越在一大堆高中辅导教材里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正在考虑中，一抬眼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背影。
张灿？没错。
这么巧，正好让他帮忙参考一下。
王越刚想开口叫他，便看见一个清秀的女生抱着两本书跑到张灿跟前，笑嘻嘻地跟他说着话。
张灿接过女生手里的书翻翻看看又放了回去，拉着女生往旁边的书架走过去……
王越虽然还没把博文班的新同学认全，但他能确定这个女生不是博文班的。
是张灿的……朋友？女朋友？
那还是不要撞见的好。
他退到了书架后面。
沈浩转着转着把王越给转丢了，找了半天才看见他在书架后面思考人生。
王越二话不说拉起沈浩就往门口跑：“走走走，去别处。”
“不是你要买书的吗？”沈浩莫名其妙地被他一口气拽到了五楼，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王越靠着护栏往下面看了看，应该不会再撞见了吧。
他吁了口气，转过头来看见对面有个烘焙教室。
“走，进去看看。”他用胳膊肘碰碰沈浩。
沈浩看了一眼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你是认真的吗？去那里干什么？女生才去那里。”
王越哪会听他的。
“你不想回去见那个谁就拉着我在这里受罪。”沈浩抱怨着跟了上去。
烘焙教室里的确女生比较多，烘焙老师就是位年轻的小姐姐，问他来找人还是想学烘焙。
王越说想做饼干。
沈浩确认他是认真的。
饼干很好制做，配料、打浆、烘烤，小姐姐悉心指导，一点都不难。只是他用裱花袋挤出来的花型有些丑。
小时候叛逆，天天在外面闯祸，常常带着伤回家。
妈妈为了把他留在家里少在外面野，就带着他一起做饼干消磨时间。
可没做两次他就不耐烦了，这么费事为什么要自己做？
妈妈喜欢做巧克力口味的，她说小朋友都喜欢吃巧克力。
王越倔强地说自己不喜欢，因为他已经不是小朋友了。
妈妈问他喜欢什么口味？
他说什么口味都不喜欢，也不喜欢做饼干。
……
“叮——”
烤箱停了，小姐姐帮他取出他做的巧克力饼干。
真丑啊。
小姐姐说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王越捡了一些好看的装进小盒子里，指着不好看的对沈浩说：“你吃了吧。”
沈浩嫌弃地摇摇头：“我不吃。”
旁边学习的女生过来讨要，王越便给了她们。
小姐姐没收王越的费用，还给了他一张名片，让他想学烘焙的时候就到这里来。
从烘焙教室出来，沈浩不想逛了，两个人找了个休闲区坐下来休息。
“你是不是吃撑了？折腾到现在也不知道累。”沈浩抱怨。
“这能叫累？”王越喝了口水：“三天三夜不睡觉你试试。”
“我疯了吗？”沈浩才不会虐待自己。
他看着王越，想了半天还是劝了一句：“越儿，一会儿你回去，那个谁只要不过分，你就忍一忍，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王越乐了：“这话跟中午说得可不太一样啊？”
沈浩挠挠头：“我也不会劝人。中午听你那么一说，我就忍不住生气。我现在想明白了，甭理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越呵呵笑道：“你这成语用的挺顺溜，像是个文化人似的。”
沈浩给了他一拳：“别损我，我是你的好朋友，跟你站一队的。”
“知道。”王越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正经了一些：“不理他是不行的，总要有人高姿态一点才能化解矛盾。就我吧，你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沈浩看着他欲言又止——王越就是那种积极主动脸皮厚的人，认准了目标就能成事。
“别一个人扛，有事跟我说。”他叮嘱着。
“能有什么事啊，除了高考，其他都是小事。”王越靠着椅子轻描淡写地说。
沈浩叹了口气：“你这一开学，我也不能把暑假当暑假过了，你把一中的卷子也发给我做做吧。”
沈浩这人聪明是真聪明，就是不太用心，他有这个觉悟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王越当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咱俩都收收心拼一把，反正也累不死。”王越劝他，也是劝自己。
“嗯。”沈浩点点头：“咱俩都努力一点，我就不信，咱俩联合起来还比不过一个苏同宇。”
王越惊诧于他这神奇的想法，这可不是靠人多力量大就能比出个高下来的。
别的不说，就苏同宇的自律，他俩加一块的平方也比不上。
王越回到翠竹园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开门、换鞋。
房间里透出灯光，苏同宇正在坐在书桌前看书，纹丝不动，跟没听到他回来似的。
气性可真大。
王越嘀咕着没去打扰他，到厨房里倒了杯水喝了，然后去卫生间冲了个澡。
热水冲在身上很舒服，这一天过的，比在学校上课还累。
打开卫生间的门，苏同宇正站在客厅里。
王越以为他要用卫生间，便赶紧让了出来。
他到阳台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转身回来，苏同宇还在客厅站着。
这是想干嘛？
“怎么了？”王越语气轻松地问，就象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苏同宇憋了半天，问：“我有两套卷子，你要不要做？”
王越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看那表情也不象是溜溜骡马的样子，这是想给自己找台阶下么？
别拿卷子说事儿了，也甭找台阶了，我给你吧。
王越为自己的大度点了个赞。
他侧头看他，笑嘻嘻地问：“明天再做行吗？我累了……”
下一句讨好的话他也想好了——“如果不行，我现在就做。”
苏同宇点点头说：“行。”
啊？这么好说话？好像不对吧？
“这卷子我真不做喽？”王越疑惑着问。
“那个……”苏同宇顿了顿，想想还是问了：“你一整天干什么去了？”
这是双标了吧？不让人管却要管别人？
“没干什么，约同学吃饭了。”王越保持着礼貌友好的态度。
“哦……”
吃饭能吃一天？苏同宇不信。可这又不关他的事，再借给他一张脸也不能再问了。
王越没见过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这不是他平常的态度。
不会有什么事吧？王越认真起来。
“你……有事？”他问。
“嗯。”
“你说。”
苏同宇眼一闭牙一咬直奔主题了：“你是不是生气了才离家出走的？”
终于问出来了，他长长吁了口气。
难为死学霸了。
“什么？”王越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眼睛问道：“离家出走？我？”
苏同宇看着他不说话。
王越三百六十度地看了看这个屋子，这是谁家？谁离家出走？
小时候他有过一次离家出走，也没敢走太远，结果被丁杰找到揍了一顿把他拎回了家。
那时妈妈都没说“离家出走”这个词，只是告诉他多晚都要记得回家，妈妈会担心……
王越走到苏同宇跟前跟他面对面站着。
“我只是暂住在这里，怎么说也不算离家出走吧？”
“哦……是我用词不当，这不重要。”苏同宇嘟哝着：“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因为我说的话生气了？”
“什么话？”王越故意问，他当然知道是什么。
“就是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说的话。”苏同宇声音低低的。
那些话他说完就后悔了。
别人的好意被他莫名其妙地怼了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么没有礼貌的话。
也许这几天忙于复习考试太投入了，当告一段落停顿下来，他本想像以前那样独自消化情绪，可突然有一个人对他表示关心，他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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