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晚上山核桃吃多了，那玩意儿油大，苏同宇早上起来没感觉到一丝饿气，省出了吃早饭的时间。
他塞着耳机走在安静的校园里，清晨的阳光穿过树梢斜斜地拉出他的身影。
江海洋在后面远远地看着晨光里的苏同宇，满心喜欢。
这小子虽然有些叛逆，按苏老师的话说就是不服管，但在江海洋眼里，这不算什么。
这小子又自律又努力，不用人管，自己就能把自己管理得很好。
这小子会口不留情地怼人，但是懂得分寸，能止于礼。
这小子明白事理，不用多说，一点就通。
……
“苏同宇。”他冲那背影叫了一声。
没有反应。
这个时间，这个环境，这个学生不会浪费时间在散步上，脑袋里肯定在过着功课呢。别说有人叫他，就算打雷，只要不下雨，都不关他的事儿。
江海洋笑笑，眼睛里都是喜欢。
身后响起自行车铃声，车上的人一捏闸停在了他身边。
“江老师早。”张灿笑得如同这阳光，特别明媚：“您叫苏同宇吗？我帮您去叫。”
江海洋摆摆手，按住他的车把：“不用，没啥事儿。”
“咦？”他好奇地看着张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平时预备铃不响都见不到你人影儿。”
张灿嘿嘿地乐：“我平时也没那么晚吧？”
江海洋盯着他，少年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无意间就会表露出来。
张灿是个沉稳的人，平常情绪不外露，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高考在即，可不能分心啊……
“我要提醒个事儿。”江海洋很敏感，话却说得随意，像是闲聊。
“什么事儿？您说。”张灿转头看他，一般江老师说这话，就意味着他又看到问题了。
“高三是个特殊的时段，这个时候最不能分心，如果有喜欢的女生，也不要急在这一年……”江海洋有意无意地提醒着。
“啊？”张灿突然被点中了穴道，有点心虚，又有点尴尬。
“我没有……”他急于否认，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苏同宇。
苏同宇嘴巴严得像上了锁，不会乱说。
江老师怎么知道的？
“我就那么一说，”江海洋说：“这话我会跟你们每个人都说到，也会跟他说。”他指了指前面的苏同宇。
“他也没有。”张灿习惯性地替苏同宇打保票。
江海洋笑了：“说了是提醒。等你们高考完我就不管了，反正这个时候不行。”
“知道了。”想否认又不会说谎，张灿理不直气不壮不敢多说什么，再说就是编瞎话了。
他不敢再跟江海洋聊下去，也不好直接走人，不尴不尬地跟着。
江海洋问：“你不去车棚停车？”
他这才逃跑似的蹬着车子走了。
苏同宇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楼下的花圃。
张灿跑过去站在他身边，双手撑着栏杆，大口喘着粗气。
“你跑什么？”苏同宇摘下耳机，好奇地问。
张灿喘了几大口，擦掉一脑门子的汗。
“就不该来这么早，刚才吓死我了。”想到江老师的话他还是有点心虚。
“怎么了？”苏同宇问。
张灿压低声音：“刚才遇到江老师，他突然提了一嘴高三不能谈恋爱，吓死我了。”
苏同宇没说话，看了他几秒，转过头呵呵地笑起来。
张灿给了他一拳：“笑我？”
“不是。”苏同宇忍着笑：“你看你刚才那样儿，都不像你了。”
“我哪样儿？”张灿转过身对着玻璃窗照了照，理了理头发，形像还算满意。
“就是跟平时不一样的那样儿呗。”苏同宇调侃着：“刚才真该把你拍下来，让你家那个谁看看你的另一面。”
苏同宇说“你家那个谁”，张灿听着很入耳。
“江老师怎么知道的？”苏同宇问：“你跟他说的还是被他撞见的？”
如果不是偶遇被他撞个正着，张灿肯定不会主动跟他说这事儿。这样想想，觉得不可能是张灿主动跟江老师招供的。
“我疯了吗？跟江老师说这个。”张灿直摇头：“我跟你、跟黄一凡都没说过呢,你知道也算是个意外。”
“天意，让我撞见了你的秘密。”苏同宇继续调侃。
张灿回想起那天在扶梯上抬头看见他的情景。
“那天我一回头，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你和王越了，俩帅哥，挺扎眼的。”
“呵呵。”苏同宇撇撇嘴：“你还有心情看帅哥？你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吗？”
张灿想了想：“我不觉得尴尬，喜欢一个人而已。我不知道小荷怎么想的，女孩子脸皮薄，所以就躲开了。”
张灿对于这件事不仅十分坦然，而且还为对方考虑得十分周全。
看得出来，他很认真。
苏同宇没再说什么，继续盯着楼下的花圃。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江老师是诈你的吧？”
这是他自己擅长的手段，真真假假一通说，基本上就能诈出个七七八八。反正王越每次都能被他诈出实话来。
“应该……是吧，”张灿想了想：“不过没诈出来，我果断否认了。
“你咋这么聪明呢？”苏同宇笑着问。
“我也不知道啊，一直就这么聪明。”张灿偶尔高调一回，心情好得插上翅膀就能飞起来。
“还是那谁厉害，把你变得都不像你了。”苏同宇啧啧感叹。
“杨小荷。”张灿收住笑，语气中有一丝不满：“你这人，能叫全咱班女生的名字吗？”
“当然能了，其他人我也不用记，我的脑袋又不是垃圾桶。”苏同宇不屑地说。
张灿突然出手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一下：“说什么呢？什么垃圾桶？”
“哎哟！”苏同宇倒抽了一口凉气：“我又没说杨小荷，我就打个比方，你护什么？”
张灿用目光威胁他说话小心点。
“江老师说了要跟你们都提醒到，你就说你脑袋不是垃圾桶，记不住女生的名字，让他别操心。”张灿说。
“他跟我说不着。”苏同宇靠着栏杆满不在乎。
张灿心情好，话也多：“你何方神圣？不食人间烟火么？”
苏同宇觉得要怼一下才能让他恢复正常，否则他会对凡夫俗子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张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有女朋友怎么就变傻了？”
张灿傻傻地乐，苏同宇怼他他也开心，收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刚有点止住了，无意间往楼下看了一眼，他又笑起来。
“神精病。”苏同宇终于受不了了，撂下这句话就要回教室，却被张灿一把拉住了。
“看，张晓瑜……”
苏同宇没等他说完便反应迅速地指着他正色警告：“闭嘴。”
“我说什么了你要我闭嘴？”张灿憋着笑。
“你今天怎么这么欠？”苏同宇压着火，忍着想打人的冲动。
他攥了攥拳头想吓唬吓唬这个阶段性失常的人，可是一碰上张灿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便泄了气。
学霸打架，在一中这样学风严谨的学校本来就够轰动了，偏偏打架的起因还是为了一个女生。
于是就有了各种版本的故事。
他开始还解释，自己是看不惯男生欺侮女生，属于路见不平拨刀相助。
学校信了，故事却被继续演绎着，内容还时有更新。
张晓瑜从来不解释，别人说什么也不反驳。
清者自清，苏同宇不耐烦地闭了嘴，不再理会那些没有根据的瞎编。
听不见就算了，如果有人有意无意地提起，还是会激起他那深藏不露的暴力情结。
张灿以前不拿这事儿开玩笑，今天一定是疯了或是傻了才这么欠。
苏同宇叹了口气，往楼下看了一眼。
张晓瑜正跟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往教学楼这边走过来，边走边笑，很开心的样子。
那个男生也不知道高兴什么，乐成一副欠揍的模样。
张灿看着苏同宇那没有表情的脸，开心地说：“你好像不太开心？”
“……”
“张晓瑜对你怎么样我都看得出来。”
“……”
“她又不是跟别人说话，是王越啊，他又不会跟你争。”
“争什么？”
“争女朋友呗。”
张灿说完就后悔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口无遮拦地说着苏同宇反感的话。
“我说错了。”他捂住嘴巴赶紧往旁边撤了一大步。
苏同宇依然盯着楼下。
这个大骗子，不是跟谁都不熟吗？怎么跟谁都能聊起来？
还聊得那么开心，这一大清早的。
张晓瑜以前对这个大骗子抱有成见，自己还明里暗里调解过，现在怎么又有说有笑的了？
怎么这么能聊啊？怎么跟谁都有话说啊？精力都用在别处了，难怪就考那么一点儿分。
苏同宇哼了一声。
他这个状态让张灿摸不着头脑了，一边不让人乱开玩笑，一边看到张晓瑜跟男生聊天又满脸不高兴。如果杨小荷跟别的男生聊得兴高采烈的自己也不会开心。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楼下的两个人突然抬头往楼上看过来，冲着楼上看风景的人挥了挥手。
张灿猜不透苏同宇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怕一张口就是错的。
直到楼下的两个人进了教学楼的大门，苏同宇才顶着一张冰山脸转身进了教室。
张灿跟在他后面，想到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苏同宇嘴上不承认的事，行动上却已经暴露了。那个学霸为女生打架引发的故事，可能会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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