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苏老师每天都很忙，白天见不到，晚上回来基本上都是在房间里工作。
日子照旧，并没有什么改变。家里依然没有开火，他俩依然吃食堂。
这个周末要半月考。
考试前一天，梁冰的英语课。
她把这两周复习的知识点梳理完之后，把昨天的随堂测验卷发了下来。
这种测验卷，比半月考的难度还要大——不提前敲个警钟，这种例行的考试很容易把学生考皮了。
“考试就是检验复习结果，不用紧张的。有的同学把考试看得太重，往往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
梁老师语气温和，即便有针对性，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严厉。
黄一凡对号入座了，这次的测验卷创纪录地考了八十分，历史新低。
考试紧张是他改不掉的毛病，他把这叫做考试综合症。
王越正在听梁老师讲卷子，手机在桌洞里震了两下。
黄一凡的微信。
－你几分？
－88。
－学霸几分？
刚才瞄了一眼好像是九十几分，没看清楚，他翻开苏同宇放在桌角的卷子，九十八分。
我去，比自己高出十分。
这一周自己没少在英语上下功夫，还是被甩得远远的。
－98。
他回黄一凡的时候后悔刚才报出自己的分数了。
－牛叉。我八十挂零，惨。
－彼此。
以前考多少分都不会影响他的心情，现在有压力了——学霸难追。
“明天的考试希望大家能够平常心，特别是容易紧张的同学。静下心来做卷子就好了，不要想太多。”梁冰提醒着。
苏同宇埋头刷着一本英语练习册，也不听课。
他这超然于课堂之外的状态居然让王越产生了一种骄傲感——为苏同宇感到骄傲——我就这么厉害。
王越再次翻开那折在桌角的卷子，盯着上面的分数。
苏同宇可以一心n用，他用笔敲在王越的手背上：“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我的卷子什么意思？”
王越缩回手搓了搓手背，答非所问：“真厉害。这要是我的卷子就好了。”
弱智。
苏同宇闷着头笑，把卷子往他手边一推：“拿去，不谢。”
接着刷题，又不理人了。
王越心情很好，靠在椅背上，勾着嘴角看着自己的卷子——88分也还可以。
自从撞破了梁老师跟苏老师的关系，他就特别留意上英语课。
曾经因为梁老师对他的帮助而心存疑惑，现在疑惑解开了——跟苏老师有关。
他对梁老师的印象一直很好，如果自己是苏同宇，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纳她。
她在苏老师眼中“那么的好”，为什么不能成人之美？
王越抬头看向讲台，正碰上梁老师扫视全班看过来的目光。
他不自觉地坐正了身体。
梁老师的目光落在苏同宇身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喜欢苏同宇，这种喜欢包含了很多因素，偏偏苏同宇故意视而不见……
课间，黄一凡苦着脸扑过来，趴在苏同宇的课桌上嚷嚷着没脸见人了。
见怪不怪，苏同宇一脸嫌弃，随手做了一个手撕的动作：“那你把脸皮扔了吧，不要了。”
王越被这个可爱的动作逗笑了。
黄一凡不敢惹苏同宇，对王越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笑啥？跟你同桌学坏了么？笑话别人？”他拍着王越的课桌。
王越不理他，只是笑。
“你还好意思笑我？”黄一凡不干了：“你不是也没上九十吗？”
“他没上九十也没像你这么呼天呛地的，像个……”没等王越说话，苏同宇便怼了一句，还故意留了半截话。
王越看了他一眼，那一脸的不屑和傲娇仿佛是他的标配，在王越眼中却是外强中干。
这么说可能不准确，反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有了一种保护欲——苏同宇并非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大。
“你不安慰我就算了，怎么帮他说话？”
黄一凡感觉世道变了，以前这种时候，他大概率会得到苏同宇的安慰，可是现在……
“他又没说话，我怎么帮他了？”苏同宇哼了一声。
“啊？”黄一凡被怼得无言以对。
这个台阶怎么下？
“我要是天天跟你待一块儿，跟你一起学，我会这么不经考吗？”说不过就耍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用这一招。
苏同宇撇撇嘴，啧啧了两声：“你可真敢说，你就不能从自身找找原因？”
“苏同宇……”黄一凡叫了起来。
什么考试啊、紧张啊，情急之下他全忘了，满脑子都是苏同宇变了。
这一声把张灿招了来。
“你还没好呢？”他拍着黄一凡的后背问。
刚才已经安慰半天了，好像没太见效。
“什么还没好？”黄一凡已经忘记考试紧张这回事儿了，好奇地看着张灿。
“哦……”张灿笑笑不说话了。
黄一凡不相信凭他跟苏同宇的关系得不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坚持着要把这个面子找补回来。
“你就说我要是住你家你同不同意？”他不甘心地问。
苏同宇斜着眼睛瞅他，这根本就是个无理取闹的问题。
“凭什么让你住？”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那凭什么让他住？”黄一凡用下巴指着王越杠上了。
眼看着面子里子都没有了，他拼了，也顾不上得不得罪人了。
真是一句废话，凭什么？有本事问苏老师去。
把黄一凡惹得吱哇乱叫，苏同宇可开心了，还想看看能不能让他跳起来。
“就凭我喜欢让他住。怎么样？你服不服？”
黄一凡真的跳了起来。
苏同宇歪着脑袋呵呵地笑，一脸气死你的表情。
王越的心脏哐哐地猛磕了几下。
说什么？
“喜欢让他住”？
“喜欢”两个字像是点中了他的穴道，把他整个人都禁固住了。
“你看他……”黄一凡指着苏同宇跟张灿抱怨：“我居然还把他当成好朋友，真气死我了。”
黄一凡跳脚的样儿把刘斌都吸引来了。
他从前排溜跶过来，抛着手里的尺子笑嘻嘻地对黄一凡说：“听不明白吗？咱学霸喜欢的不是你，再跳也没用……”
话没说完，黄一凡抬脚就往他屁股上踢了过去，把他踢回了前排。
苏同宇露出不易察觉的小得意，蹬着桌杠一晃一晃的。
张灿伸手拍拍王越的肩膀：“纯属躺枪，哈哈。”
这一巴掌把王越拍醒了，看着苏同宇惹了事却不自知的样子，他暗自叹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冲张灿笑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上课铃响了，石老师一脸严肃地出现在教室门口，黄一凡也没找补回面子，哼哼唧唧地回了座位。
王越的嘴角勾着散不去的笑意。
苏同宇仿佛有感应似的压低声音挤怼他：“偷着乐呢？刚才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会说的吗？哼！”
这不饶人的嘴……
考试就像过关，因为有排名的压力，博文群英们一个个都憋着劲儿。
在老师们放轻松的鼓励声中，半月考一晃就过去了。
王越这次考得真还挺轻松的,考试之前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像过山车一样的情绪波动并没有影响他的发挥。
黄一凡还能笑得出来，说明考得不错。
他疑惑不解地问张灿：“你怎么总跟老师要考过的卷子？你又不需要订正。”
张灿笑而不语，抓起书包又去找老师要最后一科的卷子去了。
黄一凡追着他也跑了，还没忘回头跟苏同宇和王越挥手道别。
“这家伙真粘人。”王越把书包甩在肩上站在过道里感慨。
苏同宇打开手机正一条条过着信息。
“苏老师让晚上回家吃饭。”他说。
“啊？……哦。”王越笑了。
他习惯了苏老师在家和不在家一样的日子，苏老师这是要以考试之名犒劳他俩吗？
苏同宇慢吞吞地拿起书包，慢吞吞地站起来往外走，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你考得怎么样？”他突然刹车停步，想起了正事。
“还行。”王越说。
“还行是怎样？你能考过杨小荷吗？我可不想输给张灿。”苏同宇没头没脑地说了两句，迈开步子走到前面去了。
怎么突然比起这个？
杨小荷水平如何王越不知道，可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不如人家了？自己也没那么差吧。
“你怎么知道我考不过她？”他不服气地问。
“人家要跟张灿考同一所大学呢，你能跟我考同一所大学吗？”
听苏同宇的语气，就好像已经预知了结果似的，赌注下在了杨小荷那一边。
王越脑袋飞快地转了转，刚才的不服气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加快脚步和苏同宇并排下楼。
“要考同一所大学么？”
“你行吗？不行就算了，也没人逼你。哼！”苏同宇自顾自地说，也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你看人家杨小荷……”
唉，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王越叹了口气，心里却开心得冒了泡。
考同一所大学？那不就是高考过后还能待在一起么？
苏同宇想得那么远啊。
“行，当然行了。”王越连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输给张灿。”
对于高考，他也没想太多，全力以赴地往前冲，至于结果，就交给命运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对结果有了期望，他要跟苏同宇考同一所大学。
“没人逼你。”苏同宇嘴硬。
“没有，是我自己想的。”王越看着不讲理的人心情好极了。
苏同宇白了他一眼，不知是叮嘱还是提醒：“你说话要算数。”
“算数！”
苏同宇勾了勾嘴角，脸上的表情暴露了隐藏不住的开心。
他就是一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
开心不过三秒，当他抬起头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便由晴转阴地凝固了。
“怎么了？”王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天色擦黑，仍然可以看清前面一个束着马尾的身影，拎着一包东西正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是梁老师。
苏同宇放慢了脚步，王越默默地跟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磨蹭。
回家的路上，苏同宇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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