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我要还债
杰西卡作为欧洲姑娘,身体强而有力,完全不是东方婉约女子那么柔弱。
顺着软梯,相当灵活地爬了上来。
翻身上了甲板,低头拾掇了一下长裤和白衬衣。
此刻她并没有穿她的古典派淑女长裙,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七爷送她的新衬衣,俨然一个女扮男装的女海盗。
“赛文!你还好吧!”杰西卡假装没有看见拉马克上校的存在,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与赛文先生用力相握。
握手礼,是新教徒崇尚的新生活方式,取代了旧时代的吻手礼。与女性矫情男性谦卑的吻手礼相比,握手礼体现了更多男女平权的价值观。
“还好!还好!”七爷很勉强地笑了笑,“刚才差一点被荷兰海盗的炮弹给炸死,全靠运气,侥幸遇到了一颗炸不开的臭弹,总算保住了这条小命。”
杰西卡无视拉马克,首先关心赛文的健康状况,其实是很有讲究的。
杰西卡知道佛瑞盖特上的荷兰水兵人数接近甚至可能超过200个,沈七带着一条30多人的渔船迎头冲了上去,期间还目测到佛瑞盖特冲着渔船头部开过至少15-20炮。(其实就是那一轮自由射击。)
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一场凶险战斗,侥幸活下来的勇士,是需要首先得到慰问的。
更何况赛文先生此刻的状况看起来真的是浑身浴血。
(其实是因为老舵手腿有残疾,不得不坐下说话。七爷是出于不愿意居高临下俯瞰那位老人家的缘故,才陪着那位老爷子,在佛瑞盖特的血腥甲板上,一起坐了那么一会儿。结果就弄得来一裤子全是血。)
至于拉马克上校和他的法厄同号,一直呆在大沽炮台的射程之外,玩着一边倒的打靶训练游戏,自然是无须担心。
“谢天谢地!赞美耶稣基督!”杰西卡小姐白皙的小手在胸前快速划了一个十字,皱眉关切道,“你的那些新朋友,遭遇的损失是不是很大?”
这仍然还是充满母性关怀意识的慰问句。
沈七带着30余人,经过浴血奋战,冒死夺取了一幢200人据守的海上炮垒,遭遇的损失一定不会小。当一个浴血归来的勇士,失去了半数甚至半数以上的战友之后,心中一定是相当沉痛的吧?
这就好像受邀列席于人家的追悼会,作为识趣的客人,你不应该在这种场合乱开玩笑。
一言不发也是不妥当的,人家会认为你对这样一场葬礼仪式怀有怨念。
唯一正确的的态度就是第一时间致以真诚的慰问,倘若对方认为有必要为牺牲者默哀三分钟的话,那就陪着他默哀三分钟。
在完成这样一套不卑不亢充满人文关怀范儿的庄重程序之前,杰西卡是没空搭理拉马克的。
拉马克率领英国战舰,高悬荷兰旗帜,冒充海盗,炮击中国要塞,这件事情杰西卡无法接受,只要跟拉马克搭上了话,难免会发生争吵。
在别人的追悼会上,两个客人为了私事儿大吵起来,实在是很无礼很没教养。
所以杰西卡其实一直有个很有风度的贵族少女。
“损失挺大的,超过了六成,约莫七成。”
赛文实话实说,想起本该成为最优秀水手长的诹访大叔不幸阵亡,一时间再找不到更好的水手长,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不要沮丧,也不要太过伤心,”杰西卡又一次伸出天鹅一样修长白皙的脖颈,在赛文的前额上送到一个柔软的吻,“勇士们的血不会白流,赛文船长是光荣获得胜利的一方,咱们已经征服了荷兰人的巴达维亚猎犬号,是吗?”
沈七不认得荷兰语,他一直将那条称之为佛瑞盖特,这其实不是船名,而是此类船型的类别。
直到杰西卡终于登船,七爷总算知道刚刚血战夺得的那条荷兰军舰,名叫巴达维亚的猎犬。
七爷又一次叹息,“恐怕咱们还没有驯服那条凶狠的猎犬,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仅仅只是锁住了猎犬号的舱门,将幸存未死的荷兰人锁在了下层舱室。要想彻底让他们屈服,还需要调用更多的人手。”
“这里没外人,我就说实话吧!其实,在猎犬号上,我仅仅只留下了三个人。”
因为过分的惊讶,杰西卡的小嘴嘟了起来,张成了一个O型,“噢!赛文先生的勇气真是相当的惊人!您仅仅留下三个水手,就控制了巴达维亚的猎犬吗?”
沈七赧然笑了笑,“三个人掌握着四十多支步枪,可以不用临时装弹,用不断换枪的方法实现40或者50连射,我想,猎犬号上剩下的荷兰人大概也就是40或者50个吧。所以,这么做其实也不算很危险,最多就是有点大胆。”
这时候,英国贵族少女的圣骑士属性忽然觉醒,“那可不行!我们应该火速增援巴达维亚猎犬号!人手不足的话,请把我也算上!”
拉马克上校的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看上去充满怨念。
当着别人老公的面,跟别人的媳妇闹得这么亲近,七爷觉得很不习惯。
沈家虽然是黑帮分子,却也很重视儒学家教。
“这里是中国码头和中国领海,身为中国人我理所应当要跟该死的荷兰海盗拼命,杰西卡小姐你就算了吧!此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别忘记英国跟荷兰现在组成了反法同盟,你若站在我的一边跟荷兰人为敌,萨克森老先生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沈七故意把话说得来相当见外,这是为了撇清。
他根本没有觊觎英国小姐美色的那个想法,不愿意被人误会。倘若他真的占过了她的什么便宜,反倒不在乎别人会怎么说。可是,明明没有什么啊!这样还被人说起些闲话来,实在太冤。
沈七撇清关系,就是不愿意成为冤大头。肉没吃着,白白背负一个淫僧破戒开荤的恶名,会不会太吃亏。
然而杰西卡小姐并不这么想。
她凑得更近了一些,伸手抚摸赛文喉头的伤口,“这一处剑伤,是我刺出来的,这样严重的伤势必定减损了你相当多的战力,这对你不公平。算我欠了你的,我有业务还上这笔帐!”
其实杰西卡也不是完全罔顾拉马克先生的感受,她这时候这么一说,其实也是在拉马克的跟前撇清自己。
她暗示自己的未婚夫,我在早些时候是重创过眼前这位中国海盗先生的。
现在我对他略好一点,完全是出自于捍卫荣誉和公正的崇高理念。
拉马克你不用喝醋!
倘若杰西卡是个中国女孩,这时候她就不会选择“欠了你的,我要还债”这样的措辞方式。在东方文化圈,上辈子欠了你的,通常是情-人之间才会有的肉麻表达。至于还债,东方人通常会理解成赌债肉偿。
然而从小在新教思想熏陶下成长起来,一向主张男女平权的杰西卡小姐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肉偿这根弦。
只有把自个儿当作一个尤物和玩物,习惯于以色事人的旧派女人才会这么想。
真心把自个儿当成一个大写的人字来看待的,心性高傲的新派贵族女子,压根没想过肉偿这回事儿。男女之间的事情,明明是公平互动的好吧?根本不存在谁占了谁的便宜这么一说。
杰西卡小姐哪天如果瞧上了某只唇红齿白的东方少年,说不定会倒过来花钱来买下他的春|风|一|夜。
沈七不习惯英国小姐的这种新派价值观,立即像触了高压电似的弹开,后退半步,相当狼狈地脱离了美女的魔爪,“别!咱们之间这笔烂账,你还是别还了!”
沈七这么一说,就越描越黑。
拉马克的心中变得更加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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