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戮天水的眼泪
“雪儿！”
黄良看到这张容颜的时候，禁不住有些激动。
他这一路始终对莫雪抱有很大的歉疚，再见到女孩儿，他竟然有些紧张了。
看到黄良睁开眼睛，莫雪破涕为笑，那笑容如春色三分，沁人心脾。
“我这是在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良勉强坐起来，他发现自己处在一间石室之内，屋内陈设简单古朴。
“自然是天戮帮了。”
看到黄良清醒，莫雪很开心。
“天戮帮？我怎么会在这里？哦，对了，我之前昏迷了，想必是有人发现了我。这么说仗打完了？石头城怎么样？斩家人是不是输了？”
黄良一连串的疑问让莫雪不知怎么回答，苦笑一声关切的提醒：
“听别人说你受了很重的内伤，你还是小心躺着吧。”
黄良将痛楚隐藏在笑容之中：
“放心，咱这体格儿，不碍事儿。”
他那样子，再次让莫雪开心一笑。
“你都昏迷了七天了，还在吹牛！”
“七天！”
莫雪的话让黄良一惊。
“是呀，七天前大家在银月崖发现你的踪迹，这才把你抬回来的。”
“大家？是谁？”
黄良一奇刚要询问，门外一道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
“是我，你的朋友！”
一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脸上带着一副獠牙面具，一身黑衣。
“戮帮主，是你？”
“怎么，我不算你的朋友么？”
戮天水又是哈哈一笑，回身冲身后一招手：
“如果我不算，不知道他们算不算？”
连续七八道身影走了进来，纪彭、黑三还有石头城的几个兄弟，另外还有之前帮助黄良当下斩四海的严姓天戮帮高手等人。
看到大家，黄良心中闪过一丝温暖。
纪彭有些歉疚的走到黄良跟前：
“梁兄弟，之前纪某有些对不住你，你不要...”
黄良知道他指的是纪芸儿，摆了摆手笑道：
“老伯不必如此，此事已经过去了。”
他轻描淡写的将之前的恩怨翻了过去，却让纪彭更加不好意思。他很清楚，对方这句话当中，包含了多少危险！
之前戮天水就已经将前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纪彭，他自然知道因为自己的孙女，害的黄良几番死里逃生。
纪彭郑重的轻拍黄良肩头，一切，均已在不言之中表露无疑。
“看来斩家似乎已经败逃了吧？”
戮天水听到黄良的疑问，呵呵一笑：
“这也多亏了小兄弟，只言片语击退数百营卫，才会导致斩家最终一败涂地。”
“不错，小兄弟不光是舌头功夫厉害，手上的功夫也是了得啊！”
戮天水身旁的严姓高手憨厚一笑：
“你凭借六层修为，先后斩杀两个七层，就连一向假慈悲的慧明，居然被你硬生生打落一个境界，实在漂亮至极！这一切连我老严自问都做不到，说实话我佩服你！”
此人也是直性子，将胸口拍的啪啪响，一副和黄良相见恨晚的架势，无形之中，他已经将黄良看做和他们一样的七八层高手了。
黄良被众人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那破天荒的腼腆之色，让莫雪在一旁抿嘴直笑。
“小兄弟，你还记得我么？”
严姓高手身后闪出一人，这人身材并不如何高大，但一脸和善之色。
黄良纳闷的看了看对方，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但他又相当确定他从未见过此人。
挠了挠头，黄良更加不好意思。对方和戮天水相视一笑，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咱哥俩这才几天没见啊，你就想不起来了？来，让哥哥跟你好好唠唠！”
看到黄良迷茫的神色，疾风非但没有一丝恼怒，反而和戮天水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似有一丝得意之色。
“好了好了，疾风，梁兄弟刚刚好了一些，不急。回头等他康复了，你们再聊也不晚。”
戮天水打了个眼色，众人纷纷会意，一个个和黄良简单告辞之后，便相继离开。
戮天水冲黄良单手一甩，数个菩提环和一枚暗金短剑出现在黄良怀中。
“梁兄弟，这是你的东西，之前你昏迷不醒我暂时替你保管，现在物归原主。”
看到自己的东西，黄良一阵莫名的感动。他昏迷了整整七天，对方要想独吞他的东西，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是，他的菩提环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戮天水的光明磊落，让他不能不佩服。
连忙取出紫玉盒递了过去：
“戮帮主，这是你要的东西，之前一直没给你，是希望能看到莫雪再说。现在我见到了，这东西，自然是你的。”
黄良一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我一直防着你，请戮帮主千万不要怪罪。”
戮天水淡然笑道：
“若你一上来就对我信任有加，那我反倒认为你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了。”
转头看了眼莫雪，戮天水的语气变得冷淡：
“莫姑娘，梁晃就交给你了，请你务必小心照顾。”
莫雪点头称是，戮天水转身出去。
黄良好奇戮天水对莫雪怎么不冷不热的，莫雪小舌头一吐，示意自己并不清楚。
想起这一路上的艰辛，二人均是感慨万千。一直聊到天色擦黑，莫雪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黄良开始运转大周天功恢复伤势，仅仅三天之后，他已经能够行走自如了。按照他的估计，再有两天，他就能彻底康复。
三天来，通过和别人的聊天，黄良渐渐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那天斩家势力被他搞的气势低迷，尤其是营卫和铁卫跑光之后，军心动荡的更加厉害。
在石头城以及天戮帮众不断的弓弩袭扰下，斩家高手接连被斩杀。要不是斩四海苦劝之下二人逃跑，只怕就连斩氏兄弟也要被众人杀死了。
斩氏兄弟下落不明，天戮帮等人趁势攻取通元城。半路上恰好遇到被镇元神机弩烧的满身燎泡的倒霉和尚，被戮天水当场擒住。
通元城的城防力量早就被黄良搞的一塌糊涂，群龙无首之下，众营卫一看到大兵压境，哪还顾得上抵抗，纷纷惊呼一声，远远逃走。
众人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将通元城攻了下来。
随后，斩家所有的残余势力被天戮帮一扫而空，斩家的宅邸暂时成了天戮帮的地盘。
黑沙帮虽然有心争夺通元城的控制权，但邱林自知这一仗黑沙帮损失太大，根本就没有那个实力，于是也只能忍气吞声下来。
又过了两天，天戮帮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背后扛着人事不省的黄良。
此人细说之下，戮天水才知道黄良原来已经将幽影杀死了。
和兄弟们商议之后，戮天水安排纪彭等人防守通元城，而自己则率领弟兄返回天戮帮本部。
毕竟，天戮帮的资本都在本部，黄良去了那里，伤势恢复的自然会快些。
纪彭黑三等人听说戮天水要带着黄良一起回去，急匆匆向戮天水表明一定要让他们几个跟随，戮天水拗不过，只能答应下来。
了解清楚了这一切，黄良产生了一个疑问。
这个戮天水，到底是何许人也，不仅对于他的底细十分清楚，而且似乎还颇有照顾的样子。
黄良也曾经数次当面问过对方，但戮天水总是将话题转到一旁，不愿细说。
久而久之，黄良也就不再报什么希望了。
这一天，天气更加寒冷，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的黄良，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走到屋外。
这里是天戮帮本部半山腰，一眼望去辽阔大地尽收眼底，他的心情也因为这辽阔变得舒畅起来。
天空飘落片片雪花，将大地染成一片雪白，下雪了。
黄良伸出舌头尖，一片雪花落上，化作一丝凉意，他微微一笑。
忽然，一阵悦耳的珠玉之声传入耳中，黄良随声望去，目光尽头处，是一处半山腰的凉亭。
那里，坐着一个青衣红边大氅的绝美女子，她的怀中，抱着一只洁白如玉的琵琶。
莫雪！
黄良信步走了过去。
“雪儿，你说过琵琶会说话的，让我听听，可好？”
莫雪嫣然一笑并未拒绝，黄良走过去坐在旁边的石凳之上，默默欣赏着眼前的美人美景。
莫雪眼神微眯低眉续续弹，珠玉之声再起，如袅绕的仙音，萦绕在黄良耳边。
一阵轻声的哼唱，如天边传来的天籁，让人流连。
清澈的女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伴随着琵琶醉人的旋律，仿佛能穿透灵魂，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他闭上了眼，仿佛真的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在他的耳边，轻声诉说着只属于他们的故事。
这至美仙音，穿透了万千雪花，走出凉亭，飘荡在天地苍茫之中。
二人身后数十米，一间石室之内。
戮天水望着苍茫大雪中的二人，默默低下了头。
不知是否因为触动了他心中的某根弦，戮天水一声轻叹。
返回身，手指在身前的古筝弦上滑过。
那古筝，蒙尘已久；那手指，纤细白净如同青葱。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也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两个天真的女孩儿，正在欢笑着相互投掷雪球。
大的那个，已经十多岁了，而小的那个，却只有五岁的样子。
“姐姐，你看那边！”
小女孩儿一指大女孩身后，大女孩儿回过头，当她转回身的时候，一个橘子大小的雪球砸在了她的肩头。雪球崩散，一丝凉意钻入衣服里，二人大笑。
“姐姐，我不敢了，不敢了！”
“姐姐，好凉啊！”
“姐姐...”
......
那曾经的一声声、一句句，如同巨锤一样砸在她的心口，泪水，默默流下。
“雪儿！”
她...轻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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