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将一切都收拾好后已是半夜了。
今夜芊霜阁守卫归望梓镡安排,他暗中调走了一大半的人,与他私下勾结的几人提前潜藏在附近,待鹧鸪夫人进来给孙曲鸾取银票时找准时机下手。
墙上的数个抽屉大多都是障眼法,放银票的地方只有鹧鸪夫人知道,而且光威胁她可能没有用,得拉上孙曲鸾才能让鹧鸪夫人乖乖交待。
夜七是在楼下听见了响动才发觉出不对劲,内室的楼梯入口太过隐秘,他只好破坏了好几处可疑的墙板,找到通道之后飞身上来刚好赶上他们动手。
最后找到的银票足有两万两,鹧鸪夫人硬要赏给夜七两张百两银票,还说他要是想另寻高就,她这里有副手之位虚席以待。
孙曲鸾在一旁乖巧站着,一会看向右侧鹧鸪夫人满眼欣赏地画大饼,一会看向左侧夜七不卑不亢地拒绝,眼睛睁得大大的,面上不知该有什么表情。
直到鹧鸪夫人也随手塞给她一张银票,让她去买好吃的,她这才高高兴兴地把银票叠巴叠巴放兜里,和之前的两千两放一起,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
在一旁的两人看见她的动作表情都沉默了。
财迷公主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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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下楼来。
刚刚在走廊上孙曲鸾就听见外面淋得劈里啪啦的雨声,穿过空荡荡的大堂打开门一看,如瀑般的暴雨倾泻而下。
琴师们都去休息了,只在大堂中央点了一盏孤灯。
鹧鸪夫人带着两个丫鬟亲自把她送到门口,看着眼前的雨幕,她笑道:“我就说雨很大,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冒险回去了,我给你留了房间,今夜就宿在这吧。”
往日里孙曲鸾都是踏着夜色回去的,从没在芊霜阁住过,今日出了意外,耽搁了不少时间还下起了雨,暴雨天上路确实不安全。
她无奈之下点头道:“行,明日再回也一样。”
鹧鸪夫人扫了她和隐在阴影里的夜七一眼,带着一个丫鬟走了,给他们留了一个叫燕春的丫鬟。
燕春躬着身转向楼梯,把手里的灯笼往前支了支,小声道:“您请跟我来。”
她迈步跟着灯笼七转八绕,终于停在了三楼的一间房门前。
燕春把门打开,自己先进去利落地将房中的灯点亮,然后提着灯笼出来朝她行礼,道:“一应用具都已备好,您早些休息,奴婢先告退了。”
她说完也不等孙曲鸾反应,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去,那一盏光亮很快转过拐角不见了。
除了门前的一小块地方,两边走廊都是暗影。
孙曲鸾站在明处没有挪动,下意识地去寻黑暗中的身影。
夜七就站在不远处,她只能浅浅看见一个轮廓。
这鹧鸪夫人,竟然只给她一间房,连伺候的人都不留,难道是发现了她脸皮薄的本性?
她脸蛋开始微微发烫,猛然发现不对,又恼怒起来。
她和夜七清清白白好吧!
孙曲鸾望着屋中桌上的茶盏左右为难的,她才命令人家每日跟她一个作息,现在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安排他的去处?
正犹豫间,只见夜七俯身跪在阴影边缘,好似看出了她的为难,语气平淡道:“夜深,请殿下早些歇息,属下告退。”
他一闪身便又要消失,孙曲鸾马上把人叫住。
“你站住!”
什么意思?她说出口的话就一定做到,再说这么着急走是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吗?可笑,她的桃花运还没来呢,怎么可能便宜了一个暗卫。
走廊上说话不方便,她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进屋,然后迈步走进去到桌边坐下。
夜七只犹豫了一瞬,便抬步跟上,刚踏进门就听见孙曲鸾道:“关门。”
他脚步一转,回过身将两扇门关上。
孙曲鸾好整以暇地倒了一杯茶,等着他。
夜七走近几步跪在地上,目光落在暗色的地毯上,道:“殿下有何吩咐?”
屋里光线很淡,孙曲鸾抿一口茶,将他从头至尾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良久的沉默过后,她语气诡异,暧昧哝哝道:“抬起头看着我。”
雨声被隔绝在窗外,夜七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他当年还没进入悬命司,在京郊接受残酷的训练时接过一个小任务,去国公府上偷一封书信。他提前扮成家丁在府中查探,发现国公妹妹的院子里隔三岔五便会抬出一个衣不蔽体浑身是伤的男人。
国公妹妹住在府中西北角,不时还有其他女子上门找她玩耍,两三天都不见有人出门。
那些男子身上的伤很蹊跷,鞭伤,烫伤,还有凝固的烛油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他从私下交谈的下人口中知道了那些意味着什么,原来伺候贵人会是这样的遭遇。
他的师父时常开玩笑说他长了一张女人喜欢的脸,要他小心那些道貌岸然居心不良的贵女们,玩弄武功高强的人会更有成就感。当时训练的压力之大,对这些话他也是听过就罢,根本无暇去细想。
没想到有一天真的有个女人指着鼻子问他要不要做她院中人。
他十五岁被赐名,师父说不出意外他将来会统领悬命司,让他多出任务积累经验,为之后的统筹打下基础。待他离开京郊的训练营进入悬命司后,果然有专人为他下达任务,那人说有好些任务搁置着,就为等他去完成。
他不知从血海里爬出来多少次,每次回来都像个血人。过了不知多久,他能自己走着回来了,拧一把衣衫也不再满地淌血。到后来,他终于能体面的来去,可是风云变幻,悬命司落入了毫不相干的人手中。
他成了一个普通的暗卫,开始干起鸡零狗碎的事。
直到遇见孙曲鸾。
如果没有特殊的癖好,谁会购买那种诱人发情的奇怪熏香,还把它放在卧室里,随便就点了两根。
把他趴着绑在床上也是为了满足她的恶趣味吧,以至于之后的种种接触,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以折磨他而获得快乐的享受。
就比如当下。
夜七手指快要抠进地里,一种十分不情愿的情绪在体内翻滚,但他没得选择,服从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重重闭了眼睛,再睁开,仰头看她。
他的睫毛一颤不颤,狭长的眼冰冷而不带感情,将整个面部暴露在她眼前,任她窥探,任她毫不掩饰的目光像衡量物品一样一寸寸打量过他的皮肤血肉。
他的血液凝固在身体里,本就所剩无几的尊严在居高临下的目光里四散逃逸,他就算将手抓进地缝也无力挽留。
孙曲鸾饱尝了一番俊美优越的骨相面皮后,一回神发现自己快抵到别人脸上去了,惊得往后弹了一下,小手暗暗抚着胸口,暗骂自己太不体面了!
料想她堂堂公主,什么样的男色没见过?早年间,还有金发蓝眼的异国王子十分诚恳地求娶于她,她看都没多看一眼,好歹人家两只眼睛都是一个色的,眼前这人,眼型是好看,可一红一黑,怪异得很,晚上看了可是要做噩梦的!
孙曲鸾给自己做了一番说服教育,再去看夜七,发现他全身绷得很紧,像即将英勇赴死的战士。
没错,他眼里有杀气。
怎么回事?她就想仔细看一眼长相他咋还动了杀心,这是有多恨她呀。
孙曲鸾紧靠在椅背上,磨磨牙,突然想吃点甜的,抚平一下她有些心慌的情绪。
夜七好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低下头,往后退了两步。
“殿下恕罪。”
孙曲鸾见他退开,不知不觉松了口气,她两手放在桌上,紧扣着杯子,用指腹摩擦上面的花纹,觉得自己失了面子。
他肯定看出她怂了,她想。
这还得了,黎尊公主威名在外,竟被个暗卫给震慑了,这传出去可是要笑死人的,她得找回场子。
孙曲鸾挪动僵硬的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目光落在身前人健壮的身躯上。
他的脊背弯得真好看。
呸呸!
孙曲鸾在心里唾弃两声唤回理智,双脚收回掂在椅子下面,先哼了一声,让眼中染上兴味,用力扯了扯嘴角,不怀好意道:“悬命司是怎么教得规矩?用那样的眼神看主子,你可真敢啊!”
她说着,底气慢慢涌了上来,把缩回的脚伸出去,大剌剌地踩在他的手边,坐直身子看向他的头顶,用轻薄又荒诞不经的口吻道:“我一直不懂你为何拿走我的床单,现在想来你,那里没事吧?会不会出问题,不要讳疾忌医,我府里有最好的御医,要是真出了大毛病,我可不得赔偿你。”
孙曲鸾看着他死死抠地而发白的手指,满意地笑了,戏弄一个绝不会忤逆的人,她可没什么心理压力,反正他也不敢阻止她,只能生生受着。
余光闪过一片红,仔细瞧去,竟是他的指尖磨出了血。
孙曲鸾蹙眉,她就调笑两句,他的反应也太大了吧,这样开不起玩笑,可要让她少了许多乐子。
她不耐地踢了踢他的肩,道:“起来吧,我累了,我要睡了,你去旁边随便找个房间休息吧,不要离太远,万一有漏网之鱼卷土重来怎么办?”
她身上可是有巨款的!
孙曲鸾摸摸鼓鼓囊囊的腰间,想到什么,离开椅子拉住夜七的胳膊想让他站起来。
一下用了十分力,他却纹丝不动,胳膊就像个铁柱子一样钉死在地上。
孙曲鸾着急,伸出手指着他,正想要质问,夜七却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她没管他此刻神色有多么难看,掏出一把银票往他衣襟里塞去,道:“你这里最安全,你先给我拿着,回去之后还给我,一个角都不能少。”
夜七无神地盯着角落的黑暗,用尽毅力制止着动手拦她的冲动,任由她将她最宝贝的银票塞到他怀里的最深处,再三确保东西不会掉出来后,又将他的衣襟严丝合缝地按好。
嘴里嘟囔着:“我的宝贝,你们在里面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把你们拿出来,放到金灿灿的箱子,和其他的宝贝儿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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