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听到如此敏感词的杜婷再也坐不住了，她拿起包打算冲上前去，就听见手机不停响，正是一直没有回复消息的陆航打来。
“喂，老公，你看到我发的照片没有？我刚刚还听见了拆迁款几个字，爸果然有事瞒着我，我现在打算去问个清楚。”杜婷一接通电话，就劈哩叭啦地一顿说。
许久，陆航没有回复。
“老公，你还在吗？有听见我说话吗？”杜婷犹豫地确认了下。
“我还在，老婆，你先回来，我有事跟你说。”陆航在电话那头很平静地说道。
“什么现在就回去啊？我还没有找爸问清楚呢？”杜婷不解。
“我知道那个女的是谁。拆迁款的事情，我也差不多弄清楚了。”
“你弄清楚了？”
“嗯，所以你不要过去了，不要给爸难堪。我搭动车回去，大概一个小时后就到家了。你先回家，回去我再跟你详细说。”
“可是”杜婷仍有些犹豫。
“乖，听话，先回去。爸毕竟是老人家，我们还是少刺激他比较好。”陆航劝说道。
杜婷看了看正在和对方说话，且脸上难得有笑容的公公，再想起早逝的婆婆，微微低头，“嗯，那我现在回去。”
而咖啡厅里陆艝在听完父亲说到“拆迁款”这三个字之后，一副了然的样子，笑道：“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你怎么会一直约我呢？是我哥让你来的吗？让我把我拿到的那一份拆迁款吐出来。
只是，他想要我一个怎样的吐法呢？是一人一半，还是全部吐出来呢？”陆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得意，又有些受伤。
这样的表情刺得陆国明很不舒服，“你误会爸的意思了，爸怎么会来找你要拆迁款呢？那套房子你本来就出了钱，拿走一部分是应该的。爸呢，想把我拿的那部分，也给你。”
“啊？”陆艝惊讶地看着父亲，难以相信这句话是从重男轻女的父亲嘴里说出来的，直觉让她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而就在陆艝在询问陆国明的想法时，杜婷先行回到了家中。大冬天的，天气有点闷，杜婷特地打开了外门，只关了里门，里门的前半部分是空的，可以和阳台形成空气对流。
白瑶正陪着陆芊芊在床上玩，见到杜婷很吃惊，“你这战争这么快就结束了呀，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
杜婷先看了下陆芊芊，摇摇头，“我确实发现我公公在见一个年轻的女子，而且也隐约听到他们提到了拆迁款的事情。”
“那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不是应该当场对峙吗？”白瑶不理解地问。
“我也想的。可是我给我老公看了那女子的照片之后，我老公说他认识那女的。他还说，他今天去拆迁办，已经把事情搞清楚了。他让我不要在公共场合和我公公争吵，说我公公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我想着他说的有道理，就先回来了。”杜婷叹气道。
“啊？你老公认识那女的？看这反应，应该不是那种关系？”白瑶手指戳着额头，“我还有一种大胆的假设。”
“什么？”
“会不会是你公公的私生女啊？”
“不可能吧！”杜婷的第一直觉就是否定。“我公公只是工地的工人，虽然也做过一小段时间的包工头，在村子里确实算殷实的人家，但也没有有钱到找小三生孩子吧。况且，我婆婆可厉害呢，我公公要是做这样的事，绝对被我婆婆打死。”
“谁说私生子就一定要是小三的孩子呀。你老公之前不是也说了，你公公年轻的时候挺帅的，还有女知青倒追他呢。说不一定，你公公是跟前女友生的孩子。电视里不就经常出现这样的片段吗？”电视剧爱好者白瑶又开始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中。
“可是那女的，我看着应该不像啊，她看起来明显就比我们小，就算真的是陆航的姐妹，也应该是他妹妹吧。”
“是我妹妹。”杜婷和白瑶还在瞎猜的时候，陆航就已经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走到走廊，他就已经隐约听见她们两个人的谈话了。
“爸真的有私生女啊？”杜婷不可置信地问，“那妈知道吗？”
“远房大表哥，原来你有妹妹啊。”白瑶也很震惊，这么大的事，她居然都不知道。
陆航觉得只佩服女人的想象力，先是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愧疚。
陆航脱下外套，认真地看着杜婷，对她说道：“婷婷，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不是独生子，我有个妹妹。今天你在咖啡厅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就是跟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陆艝。”
“啊？”杜婷和白瑶异口同声地喊道。
“我爸怎么没有说过？”白瑶问。
陆航回答：“你爸跟我们走动很少，他原本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我爸和你爸相认了之后，他知道你和杜婷的关系好，所以特地嘱咐你爸要瞒着你。”
此时的杜婷因为并没有受到感情或者金钱上的欺骗，所以并不生气，更多的是惊讶。她见识过陆家守旧重男轻女的能力，莫非？
杜婷试探性地问：“你们家对你妹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生下来就把她送人了？
不让她上学了？
收别人彩礼，逼她嫁人了？
还是打她了？”
陆航没有想到杜婷能做出这么多的猜测，“不是，你这些推断都很离谱啊，我们家在你眼里就这么难堪吗？”
“这不是我推断的问题，是现实就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现在也是有理有据地猜测。”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爸妈平时对你还不错吧？”
“是！但那是因为我嫁给了你，不是你家的女儿，是你家的儿媳妇。你爸妈因为重视你，所以对我也还不错。
但是你们家有多重男轻女，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你嘴上说着要改变，行动上不是还是经常区别对待儿子和女儿。所以我觉得你家如果发生我上面列举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杜婷很直白地说道，虽然她平时一时在纠正陆航的某些思路，也有在劝说公公。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有信心能改变，但是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她目前对陆家曾经做了什么，可以使劲往大了猜。
陆航被杜婷怼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讪讪地回道：“妈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所以我妹和家里断绝的关系，离家出走了。”
“什么事啊？”白瑶这个局外人一脸八卦。
陆航看着白瑶，有点说不出口。
杜婷拍了拍他，“说吧，白瑶可是孩子的干妈。就算你现在避着她，后面我能瞒着她吗？”
陆航犹豫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妹，她很聪明。从小，在学习上，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小学初中，她都跳级了。
十六岁就上了大学，二十岁就大学毕业。
我妈从小就偏心，加上我妹又这么厉害，所以，所以就老想着能从我妹妹身上找补一点给我。
但是我妹妹那脾气，哪里肯依我妈，愣是除了基本的生活费，一点都不出。
我妹长得很漂亮，能力又高，工作一年多就谈了一个大了七岁的对象，那人家里书香门第，家庭条件特别好。好巧不巧，这件事被我妈给知道了。我妈觉得我妹一个二十一岁的人早早地就要嫁给一个二十八岁的人，怎么想怎么亏。
结果我妈就偷偷来了汀城，堵了她的对象。
要说我妹那对象真的很喜欢我妹，他也觉得他年龄比我妹大，想好好照顾我妹妹。所以我妈跟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那人不缺钱，又喜欢我妹，一心就想用钱想解决我妹跟我们家之间的麻烦，只希望我妈能对我妹好一点。
我妈收了人家那么多钱，又想着将来有这么一个女婿，对我妹的态度果然好了很多，不再话里话外都喊着从她嘴里交钱了。
可是我妹多聪明啊，我妈这么反常，反常必有妖。不过三两天跟踪了解，就知道了我妈和她男朋友之间的协议。
那时候刚开春，下着瓢泼春雨，我妹开车回来，连伞都没有打。一回来，就径直冲向我爸妈的房间，拿走户口本。
什么话都没有说，给了我爸妈一张断绝亲子关系的协议和一张银行卡。
她说，银行卡里有她这两年的存款，将近二十万。原本她是想结婚买房的，但是现在这笔钱和我妈从她对象那里拿走的八十万，就当是买断钱，她要跟我们陆家一刀两断。
再后来，我妈找了她男朋友，才知道我妹跟他大吵了一架，两人分手了。我妹还给他写了一张欠条，说要把这笔钱还给他。
再再后来，我妹把户口本寄回来，她已经把户口迁出了。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回过家，跟我们全家都断了关系，我也再也没有见过她。”
白瑶听完，叹道：“我滴乖乖，老表，你们家的故事比电视还要精彩啊。”
陆航越是努力用最简单的词语来描述这件事，杜婷就越觉得心凉。虽然她一直知道陆家长辈重男轻女，可是这个年龄的农村人，能有几个人有儿女平等的思想。再加上，她一直以为陆航是独生子，再加上公公婆婆对她也一直还不错。尽快她第一次生女儿的时候，他们有些着急，但是话里行动里，都顾及着她的感受。就这样，她还连连跟陆航抱怨，搞得陆航不得不违心向她承诺，绝对不逼她生二胎。
最后，还是她自己喜欢孩子，想要儿女双全，才生下的儿子。
这么些年来，她也一直在对抗重男轻女的娘家。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母亲算是重男轻女中的轻症患者，虽然没有想着给她什么，但至少也没有想着从她这里要什么。
陆航见杜婷听完他的话，双眼无神地盯着地板，有些慌神地去拉她的手，却被杜婷一把甩开。她转头对白瑶说，“白瑶，今天对不住了，你先回去吧。”
白瑶自知此刻的尴尬情景，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此刻的心情与杜婷无异。但是她毕竟是外人，自觉得没有资格与对陆家评论，再留在这里也是尴尬，于是就起身跟杜婷和陆航告别。
随着白瑶的告辞和大门的关闭，杜婷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脸色冷漠，“陆航，你们家太恐怖了！你太恐怖了。”
说完，杜婷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并且把房门反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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