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宁队长和段浔两个伤得比较重的被送去县城,两天后宁队长嚷嚷着住不起院,扛着一麻袋的脏衣服要回家,段浔揣了一袋子药和宁队长一起回去。

        段浔左侧肩膀骨头被砍到,好在他单手也能挑担子,所以用右侧挑着一担子东西跟在宁队长身后。

        宁队长脸上的伤口缝了针,现在整张脸还肿胀膨胀着,看着很是吓人。

        两个人离开医院来到车站等车,去公社的车一天也只有两趟,俩人从上午等到下午,最后实在是饿得不行熬不下去了,忍着心痛花钱去旁边的国营小饭店买了两碗饭。

        两碗白米饭就着一点肉汤,两个人吃得很高兴。

        “他娘的,老子好多天没吃过白米饭了,”宁队长把碗里的几粒米都舔得干干净净的。生产队里能天天吃白米饭的没几个,宁队长咂砸舌,恨不得把碗都给吞下去,“你说这饭店的饭怎么煮的,怎么比家里的好吃太多。”

        宁队长琢磨不透这里面的诀窍。

        “别琢磨了,人家厨师就靠这手艺吃饭呢。”段浔还有些饿,但是舍不得再花粮票买白米饭了,他身上的粮票还是之前找张寒买的,得省着点用。

        吃完饭的两个人继续蹲在马路边等车,看着路边一辆辆公交车经过,宁队长脸上都是羡慕的光,“城里人好啊,想搭车就能搭到车,咱们那破地方车都没有。”

        宁队长不停抱怨着,段浔放下扁担,坐在了扁担上休息,闲来无事的他扯掉身边的野草在那编草环。

        编了一个好看的草环,段浔想象着把这东西放在钟梨头上的情形,一定很好看。

        “段家小子,你是不是喜欢钟梨那女同志。”宁队长用着肯定的语气问道。

        段浔没说话,捏着草环看着远方。

        “听叔一句劝,你和这些知青是两路人,走不到一块去的。”宁队长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根烟抽着。等这些知青都返城去,到时候受伤的还是段浔,宁队长也是为了段浔着想。

        “车来了。”段浔起身,扔掉了草环挑着担子上了去向公社的客车。

        到公社下了车,俩人挑着担子走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大队。

        推开门躺在床上,段浔幸福地睡了过去。金窝银窝都不如家里的狗窝,段浔住了两天院最想念的就是家。

        再次睁开眼,外面天黑了,段浔能听到一墙之隔的陈婉婉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自从那天张寒不要命似的护住陈婉婉以后,陈婉婉如今一颗心都放在了张寒身上,已经彻底爱上了张寒这个男知青。

        揉揉眼起床,段浔点燃一根蜡烛走出房间,这才发现自己厨房里也传来了声音。

        拿着蜡烛走过去一看,厨房里钟梨正在烧火炒菜,连根蜡烛也没点,奢侈地打着手电筒照亮。

        “你起床了?”灶台的火光下,钟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听说你和宁队长回来了,所以下工后去公社买了点肉和鸡蛋。”

        岂止是肉蛋,锅里还炖着一锅鱼汤呢。

        段浔闻了闻厨房里的饭香味儿,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吃蒸蛋,要吃葱煎蛋。”

        “我当然知道~”钟梨俏皮地一笑,“你去喊宁队长过来吃饭,我煮了一大锅米饭,足够你们吃了。”

        等段浔离开,钟梨一口气炒了十几个蛋,又在蛋液中放了半篮子洗好的大葱和蒜叶。

        宁队长本来和自家婆娘吃着红薯糊糊,听说段浔家有鱼肉吃,立马抱着两个大碗过去。

        “我给我孙子孙女儿舀碗鱼汤,”宁队长厚着脸皮给家里人打包鱼汤,还偷偷给拿了两个大排骨给家里人留着。

        钟梨只当没看见他做的这些小手脚,村里人没有粮票没有肉票,很多票都没有,想吃点好的也不容易。钟梨自己有肉票粮票,这点猪肉鱼肉她也不会计较。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讨厌宁队长这个人,但是那天要不是他冲上来替段浔挡了一刀,恐怕段浔不死也要残了,就凭着这一点,钟梨就感激宁队长。

        “蛋炒好了,吃吧。”

        饭桌上,有鱼有肉还有葱煎蛋,还有白花花的大米,过年都没有这么奢侈过,段浔眼睛都在冒光。

        段浔和宁队长都在拼命夹菜往自己嘴里塞,钟梨不饿,小口喝着碗鱼汤就当晚饭了。

        吃完饭宁队长假装要去洗碗,和段浔推脱了一番便带着两个盛着鱼汤和肉的碗离开了。

        段浔左手打了石膏,一只手也洗不了碗,钟梨抱着锅碗去水沟里洗。旁边,陈婉婉也在洗碗。

        陈婉婉见了钟梨有些尴尬,沉默着在那揉搓清洗筷子。

        洗完碗筷钟梨拿着字典和段浔坐在了院子里。

        “咱们从字典的第一页第一个字开始学,”钟梨翻出字典,在纸上写着‘阿’字,“这个可以读a,也可以读e,第一声。”

        段浔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这个简单,下次见了这字我能认识。”

        “…………光认识还不够,你能默写出来吗?”钟梨问道。

        “默写也太难了。”段浔嘟囔着,闭上眼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个字,随即抹去地面上的字,重新默写出来。

        “少了一个钩,这里是竖钩,不是竖。”钟梨耐心给他讲解。

        两个小时后段浔已经掌握了十个汉字,能认识能默写也能知道那些字的意思和组词。

        在这些不识字的村里人里面,段浔这种进度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留下字典,钟梨拿着手电筒离开了段浔家,此时路边还有一些没睡的村民搬着椅子坐在树下说话聊天。

        经过他们身边,钟梨看见了地面上渗入泥土中的血水,那是前天那些受伤的人流下的血。

        钟梨移过视线,心情十分不好地回了家。

        知青点宿舍的大门打开,钟梨看见了不安的张寒。

        这两天张寒一直和钟梨说对不起,不过没用,钟梨原谅不了这个人。

        张寒在意陈婉婉,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救她,钟梨都能理解。可张寒把钟梨推出去挡在陈婉婉面前挡刀,这种行为让钟梨觉得恶心。要不是段浔,她钟梨前天就死在那把大砍刀下了。

        “钟梨,我当时真的是下意识就那么做了,当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张寒很内疚。当时张寒被甩出去,眼看陈婉婉要死在那刀下,他一着急,下意识地把钟梨拉拽了过去挡在陈婉婉身前。

        当时那个动作完全就是下意识没经过脑子的,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张寒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幸好,幸好钟梨没出事。

        张寒这几天被内疚的心情弄得睡不着吃不好。

        钟梨从那天开始没再和张寒说过一个字,不仅是她,就连周围几个村的知青们知道了这事都瞧不起张寒。这几天,张寒的日子很不好过。

        不过这和钟梨无关,钟梨是不可能再把张寒当朋友了。

        半个月后,段浔已经掌握了一百多个汉字。

        大队干部们去扫盲班检查进度,结果发现很多人都没当回事。

        上了年纪的村民一辈子不识字,现在临时抱佛脚让他们识字扫盲,他们那脑子也做不来。倒是年轻人好一点,毕竟年轻人的脑子比老年人要强一点。

        而这些年轻人里面,又属段浔学得最好,不仅认识字能默写,还能说出几个成语来。

        大队干部们让段浔去扫盲班给其他村民做个榜样,还商议给了段浔八斤白米做奖励。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奖励让扫盲班的村民红了眼,把段浔当成了眼中钉。

        “这两天去扫盲班学习怎么样?”钟梨这天端着一大碗蛋炒饭来到段浔家。

        她这段时间比较忙,不能每天教他识字,但是会按时给他送吃的。

        “挺好的。”段浔强颜欢笑。

        钟梨没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给他留下了蛋炒饭就离开了,’“记得把我布置的任务做完,我这周末要检查。”

        周六上午,钟梨终于没活干了,清闲的她做了几个大肉包给段浔端过去。

        一路上,肉香味儿吸引了一群孩子跟在她身后,甩也甩不掉。

        去了段浔家没看到人,身后的孩子咬着手指头说,“段浔哥哥在学校。”

        今天周六,上午小学的学生都在上课,钟梨端着肉包子过去,只见段浔正趴在三年级的教室的桌椅上和一群10岁小孩子聚在一起写着字。

        “他为什么在这里?”钟梨问着旁边的小孩子。

        “钟梨姐姐,扫盲班的人都排挤他。”小孩子口水直流,咽了咽口水和钟梨说道。

        段浔学习进度太快了,还得了八斤大米的奖励,所以被扫盲班眼红的大爷大妈们欺负了,他们排挤着段浔,上课讨论的时候故意排挤段浔不和他一组。其他年轻人也一样,都排挤着他。

        段浔没想到在一群成年人的扫盲班里也能被排挤,过得很是郁闷。

        在扫盲班待不下去了,段浔便和一群小孩子一起上课,想多学点知识进去,毕竟钟梨说过周末要检查的。

        “给你。”钟梨奖励了那个小孩子一个大肉包,随即又端着肉包回到段浔家。她觉得段浔应该不想让自己知道他被排挤的事,既然这样,她就当做不知道得了。

        把肉包放在段浔饭桌上,钟梨离开了。回去的路上遇到何飞羽,何飞羽拦住她不让走。

        “你现在这样像什么话!你还没结婚呢就主动去段家做饭替他收拾屋子,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倒贴,下贱!”何飞羽嫉妒得快要发狂,眼睛都红了。

        那个段浔不就是替钟梨挡了一刀,有什么大不了的?何飞羽也可以替钟梨挡刀,他嫉妒段浔获得了钟梨的关心,也痛恨钟梨这么自轻自贱不要脸地去倒贴段浔。

        何飞羽捏紧了拳头,气得要死。钟梨却完全不把何飞羽的抓狂当一回事。这辈子,钟梨只把他当陌生人。

        钟梨和陈婉婉这两个女生如今各自有着喜欢的人,这可让暗中观察的阎王爷着急死了。

        一切都搞混了,如今钟梨对段浔死心塌地,陈婉婉也对张寒死心塌地,何飞羽这个男主可怎么办?一切都和书中的情节不一样了,这可怎么办。

        某天,阎王爷装作路过的算命的大爷给陈婉婉算命。

        “…………你会结两次婚,第一桩婚姻不幸福,那个男的对你不好。而你第二次婚姻是和隔壁村的何飞羽,活得很幸福,还会有两个可爱的继子继女。”阎王爷摸着自己的胡须,装作高人的样子神秘莫测地对陈婉婉眨眨眼。

        陈婉婉皱眉,“何飞羽?”

        “对呀,就是他,他很优秀。”阎王爷哈哈笑道。

        追陈婉婉的很多都是城里来的知青,陈婉婉自认自己漂亮又识字,看不上何飞羽这个穷得住草舍的男人。

        陈婉婉不信阎王爷的话,鄙视地撇撇嘴,“说得跟真的一样,好像他能娶得起我似的。”

        “…………”阎王爷身边的两个鬼魂不可置信地盯着陈婉婉这个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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