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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他很辛苦的


声音流里流气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本不想去关注的,奈何那叫门声一浪高过一浪:“开门!开门!”
  “你们程氏,欠我们豪盛集团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呢?程老板?”
  我蹙了蹙眉。
  前世,程家确实会渐渐走向没落,但那应该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怎么现在,就开始被其他集团催着要债了?
  豪盛……豪盛……
  有这么个集团吗?
  程氏……豪盛……豪……
  我蓦地想起,谢维曾跟我说过的话:你现在可以祈祷,让他们活得久一点,就当是为自己积福了……
  我倏地从椅子上站起,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飘窗前,踢掉脚上拖鞋,整个人趴在飘窗玻璃上,睁大眼睛向下看。
  两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对面的大路上。
  催债的人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吊儿郎当,相反,他们穿着整齐的西服,一个个都还蛮讲理的样子。
  有人敲门,有人喊话,还有人闲闲地站在一边吸烟。
  那个抽烟的家伙,看着还挺年轻,头上漂染着几根红毛。
  顷刻,我呆住了,这个人我见过,在西街!
  当时,谢维是第一个从陆豪车子上下来的,这个年轻人是第二个。
  也就是说,他和谢维是认识的!
  这个什么豪盛集团,是陆豪名下的!
  陆豪前世,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混混无赖,怎么可能成立集团?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谢维了。
  谢维是怎么做到,让陆豪走到这一步的?
  他是真心在帮陆豪发家致富吗?
  还有现在程家,被陆豪的人,催着要债……是他干的吗?
  飘窗是一整块完整的玻璃,只在两侧开了两扇窗。
  我踮起脚尖,半边身体几乎都悬在了窗户上,努力探头去看。
  我想看看车里,坐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但车窗紧闭着,玻璃从外面看,黑乎乎的一片,隐约有人影晃动,可惜看不真切。
  我干脆从飘窗上跳下,拖鞋都来不及穿,快速跑出了门。
  几乎与此同时,宋牧房间的门也打开了,他拦住了我。
  “你要去哪里?”他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楼下,好像挺热闹的,想去看看……”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宋牧皱眉,“不许去。”
  “可是……可是……”我心脏一阵揪痛,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我好像看到了谢维。”
  宋牧看着我,表情渐渐凝重。
  “你看错了吧。”他说。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到车里有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他……”
  “你在这里等我。”宋牧说,“我去帮你问一下。”
  说着,他将我推回了屋子里。
  我前脚刚踏进房门,勉强站稳,后面就听到“啪”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紧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一怔,忙回头去拧把手。
  把手被固定死了,这家伙竟然把我反锁到了房间里??
  我:“……”
  黑线加无语。
  他就那么害怕我跑了吗?
  不得已,我再次趴到了飘窗上,探着脑袋往外看。
  很快,我看到了宋牧。
  少年一出现,周围色彩似乎都变淡了。
  在一群黑西装里,他浅色的黄发、以及红白黑三色组合的皮质机车外套,就显得格外招眼。
  我本以为他顶多就是不近不远地观望一番,哪知他迈着大步,径直就朝着轿车的方向走去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在一堆黑西装的注目礼下,神态自若地敲了敲汽车车窗。
  我:“……”
  车窗落下,露出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不是谢维。
  是陆豪身边的另一个人。
  车里也再没有其他人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应该失落。
  我看着宋牧和那人交谈着什么,那大叔竟然还笑了,朝宋牧点点头。
  又说了几句,宋牧朝大叔挥手再见,后退两步,潇洒离开。
  大叔关上车窗,催债的人依旧围在程家门口,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我看到那个漂染着红发的小年轻还朝着宋牧的背影“切”了一声。
  宋牧消失在了我的视线范围里。
  我叹了口气,望着楼底下那群人发呆。
  谢维每天,就是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吗……
  他什么时候能回归正常的学生生活?
  他答应过我要考大学的,真的能做到吗?
  渐渐的,我的视线,从对面黑压压的人群,缓缓上移,落在冬日少有的晴空里。
  阳光似水,拢在我身上。
  拂面的冷风,夹杂着淡淡的梅花清香。
  一切都柔柔的,好像被人温暖地包裹了一样。
  我半阖着眼睛,在飘窗上坐下。
  头靠着玻璃,思绪似乎游荡在空气里,飘向很远很远……
  然后,我听到门被打开了。
  下意识回过头,看到宋牧就站在房门口,目光和我接触的一刹那,少年陷入了一种仿佛时间停滞了般的静默里。

  他直直盯着我,浅色的眸子,因为太过专注,而变得幽深起来。
  我不自觉的就坐直了身体,疑惑地看着他。
  看到他似乎是笑了下,一步步朝我走近,和我一样,坐在了飘窗上,睫毛轻垂,眸中的柔光,缓缓将我笼罩。
  “不是谢维。”他说。
  “嗯。”我点点头,“我看到了。”
  “很失望吗?”他问。
  我想了想,回答:“也没有,虽然很想见他,但如果这种情况下见到的话……我大概连上去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吧。”
  宋牧望着我,道:“我跟谢维,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但我听陈洋说,他在混帮派吧。”
  他歪了下头,询问我:“……就是和这伙人一起吗?”
  我叹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能吧……”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陈洋说,他很受宠呢!”宋牧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那个帮派老大,都认他当干儿子了。”
  我,诧异地睁大眼。
  只听宋牧继续道:“什么重要场合都会带着他,成立集团的时候,好像还给他股份了……”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宋牧朝我笑:“谢维这种人,真是在哪里都能吃得开……”
  我微微蹙眉,不太喜欢听到别人这么评价他。
  “你不要这样说。”我对宋牧道,“他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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