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魔法时间
约十分钟前，斯瓦娜提拎起一只野猫的后颈皮，脸上仍是笑着，却无半点亲近的意思。
“你们要干什么，我不感兴趣。”她眯了睁眼，柔和的嗓音带着警告：“但是不可以欺负我家孩子喔，不管是洛蒂，还是布莱克。”
站在斯瓦娜身前的乌鸦动作微滞，随即轻哼一声。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这不知好歹的人类！”野猫挥舞着四肢，却丝毫没碰着眼前的女孩，只能在半空中无能狂怒地喵喵大叫。
此时，猫群的老大走了出来。意外的是，它正是下午被黛比喂过小零食的三色猫。
“可以了，闭嘴。”猫咪老大喝止了那只猫。
“老大！”
围在旁边的其他猫咪看不过去了，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人类能跟我们沟通啊。”言下之意，这不是个普通人。
那只野猫：“啊？……对啊！”
看得出这只猫的猫生较短，也不像洛蒂那样因血脉而早早开了灵智，因此看上去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俗话说，猫有九条命。
大多时候，这句话只是形容猫的身手灵活，能躲过诸多危险。但实际上，在某些时候这句话也可说是真的。
猫本就被视为能通灵的动物，各地对于猫形妖怪和妖精的传说不尽相同，但都有着猫能活很久的共通点。
哥谭的猫生活比人类还艰难，斯瓦娜到目前为止都没在这里见过类似猫妖或猫妖精之类的生物。倒没想到，今天有幸见到寿命够长且有潜力长出第二根尾巴的猫咪，还是一只野生三色猫。
“我为我同胞的无礼向你道歉，人类。”猫老大的叫声嘶哑低沉并带着威严，跟那软乎乎的三色胖猫外观相当违和，“我们并非有意将怪物带到此地，但近日它们在哥谭愈来愈多见，前阵子还大批涌入我这里，我们才决定将它们在我们地盘上除去。你的猫只是来帮忙，至于乌鸦……我们这里的猫跟乌鸦是平分地盘的，一般不作争斗，更何况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斯瓦娜沉思片刻，她认知的那种人面鼠可没有这样的繁殖速度……是谁在培养这种生物吗？
她随意地放开了手上的猫，它立刻跃至毛茸茸的猫咪堆里，缩着不出来。
她瞟了眼洛蒂，用精神交流问它：“上一次你说不知道人面鼠是在骗我？你们打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什么，都在瞒我？”
这也能解释为何洛蒂这只小娇猫能单独从小巷子狩猎人面鼠，这怕不是已经熟能生巧了。
一猫一鸦沉默着，已读不回。
斯瓦娜·老母亲·卡特表示心累，叹了口气，走到猫老大面前说：“嗯……首先，刚才它说了洛蒂坏话，让它道歉，也没有下次。”
她话音刚落，猫群中几乎同时传来一声喵喵的高喊，意思是：“对不起我错了！”
斯瓦娜：……还挺能屈能伸。
猫猫们其实不相信这个人类能对它们做些什么，但先前这个人类眼中金光骤现时所释放出的威压令它们心里发怵，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而猫老大比手下知道得多一点，它依稀记得在梦中见过她，也知道她正是让它们这些流浪猫能在哥谭校园安家的人。
此时，她抬了抬头，意识到空气中的怪异感。
“对了，你说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划分地盘是你们的天性，我无意干预。但是，在校园四周藏起来的小东西，仅仅是为了让你们可以在此地安然渡日，而不是让你们占领此地。”她双手抱在胸前，忽然失去了耐心，声线出奇地冷淡：“别让我再看到你们用这些来迷惑人类。”
她弯了弯腰抱起洛蒂后，怀里的小黑猫软软地喵了一声，四周让人迷失方向的磁场陡然散去。
没多久，她就知道自己的感应没错，在附近迷失方向的果然是小红鸟先生。
她本就多少有些不悦，在看到那只小公猫在他脚边打滚卖萌时，心里还顿时生出几分怒意来，尽管她也不懂自己为何生气。
就像是，被入侵了地盘？像这些猫咪似的。
提姆蹲了下来，苦笑着轻轻推开那只猫，结果那只猫以为这个人类终于被打动了要摸摸它，蹭得更加起劲。
想想今早跟恶魔崽子互殴时弄翻的咖啡杯，他突发奇想，觉得这种场面就该让作来看看。于是他后退了一点，掏出手机自拍一张与群猫的合照，并发到家庭群组里。
然后就收获了达米安“德雷克你是什么意思”的回覆。
提姆微笑着关上手机，已读不回。
今天也是韦恩家男孩们互相伤害的一天呢。
“好了。”斯瓦娜早就想拎开那只猫了，但看他拍起了照来，才忍着没动手。见他再度躲避那只猫的讨好，才上前将手放在它头上，说：“乖喔。”
随后手移到猫猫的后颈皮上，又是力道精准地一捏。
洛蒂看了那只公猫一眼，见它在斯瓦娜手掌下浑身僵住，不禁轻嗤一声。就这？就这？刚刚还敢说它靠不住？
洛蒂得意洋洋的小模样落在斯瓦娜眼里，逗得她笑出了声。好了，气也替小家伙出了，回去再问清楚它们暗地里在干什么好了。
她刚站直了身子，提姆就问她：“你打算回去了吗？”
“嗯。”她挠了挠洛蒂的下巴，回道：“太晚了我室友会担心。”
“我送你到车站？”提姆看了看时间，这个点附近人刚好不多，而这个女孩前阵子刚遇上了几次意外……不管她有没有可疑，他都没理由放着一个女性独自走夜路。
斯瓦娜看了看他，诡异地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笑着回答：“好，谢谢你。”
见两人一猫就这样离去，从刚才起一直藏身在阴影处的布莱克才露出身影，正欲往另一处飞去，却听见脑中响起了斯瓦娜的声音：“今晚记得早点回家，不说清楚人面鼠的事，我就帮你手工弄一套小制服当罗宾鸦喔。”
它堂堂一只哥谭的乌鸦老大，叫一声能叫来一群乌鸦的那种老大！会被这种事威胁到吗？
“知道了。”
……但罗宾鸦真的不可。
-
往车站的路上，提姆特意放缓了脚步走在斯瓦娜身边。走在夜色昏暗的路上，身边不时有学生与教职员与他们擦身而过。
现在看来正是最适合闲聊和问话的时机。
清冷月色之下，两人的独处时间就像有一种魔法，令人不由自主地接过话、打破安静的氛围，让这种对谈进行下去。
好吧也不算是独处，还有一只猫，他知道，但猫不会插话。
意想不到的是，在一片静谧中，先抛出话题的是斯瓦娜：“对了，你喜欢猫吗？”
“猫挺可爱的。”他自然地回答：“我兄弟也有养猫。”
“兄弟？你家的是哥哥还是弟弟？”
提姆不着痕迹地察看一下她的表情，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不管是布鲁斯·韦恩跟他的养父子关系，还是迪克是他养兄的事。
记得上次迪克回去布鲁德海文前讲过他在餐厅碰见斯瓦娜的事，当时他似在憋笑，还形容她是一个很有趣的姑娘。
也就是说，她知道布鲁斯·韦恩是谁，见过迪克和他，但至今没有怎么关注过韦恩家的消息，没有将他们连系在一起。看来对没兴趣的事，哪怕就围绕在她身边，也不多看一眼。
但她会说起药的传言，而现在，她还主动问起他的家庭关系。
她对他感兴趣，显然而见，但原因？他们见过才没几面，要说她对他是男女关系那种感兴趣，若是最初他还是信的，但现在……提姆有点不敢相信。
“哥哥和弟弟都有。”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养猫的是我……弟弟。”
斯瓦娜看上去挺高兴的，撸猫的手也加快了起来，“听上去很可爱。”
不，完全不，跟“可爱”的哪个字母都沾不上边。但他也不可能如此直白，便耸了耸肩，没回应这句话。
他正要转移话题，却听到她已自顾自地换了话题：“学校里真的有好多猫，以前哥谭也是这样的吗？”
肯定不是，他也怀疑过箇中原因，但因为没产生问题，他也就暂时没空思考。
不对。
她这是又在暗示什么？
“以前哥谭的猫都不怎么亲人，一般野猫都是街头常见的。”他顿了顿，明知故问道：“你的猫是你来哥谭前就养的吗？”
“不，洛蒂是我来这里之后收养的，她原本是在街头小巷里的，但受了伤。”
“你很喜欢猫？”他将一开始的问题扔了回来。
斯瓦娜在洛蒂期待的眼神下揉了揉它的头，回道：“也许是吧。”
“也许？”
到车站了。
她停下脚步侯车，垂着眼望向柏油路并道：“如果有一件事物从以前就一直存在，或是一直在做，那你觉得这到底是喜欢，抑或是习惯？”
提姆没料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思考了片刻说：“我认为，这个问答取决于你是否出于自己的意愿做这件事。”
她默了默，没接话，随后又扯出一抹笑来，问：“那么，你呢？你有这样的事吗？又是哪一种？”
提姆默不作声地与她四目相对，首先想到的不是她问这句话的目的，而是……他的哪些，都是哪一种。
小小侦探长成了如今刚成年的“侦探”；
初次在夜间飞翔的罗宾鸟变成了现在的红罗宾。
是喜欢，还是习惯？
车来了。
魔法时间结束了。
目送斯瓦娜上车后，提姆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新消息，正是来自她的。
[斯瓦娜：我想起来一件事]
[斯瓦娜：我有告诉过你我是住在校外的吗？]
他知道她是外地来的不奇怪，但她也没有说过自己不是住在大学宿舍里。但先前碰见她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送她到校外，甚至知道她要去哪个车站。
失策了。
连日来的工作确实令他不够清醒，知道她住在哪里的不该是提姆·德雷克，而是红罗宾。
[提姆：没有，但我从朋友那里听说过，他认识米勒]
[斯瓦娜：好吧，我还在想，难道你是个会读心的巫师吗？]
这是在回敬他先前说她是女巫吗？
[提姆：11岁那年没收到魔法学校的入学通知书，我也觉得很可惜]
回想起来，11岁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大概是正热衷于偷溜出家去进行小侦探的秘密活动吧。
而在公车上的斯瓦娜见到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嗯……所以之后送给他的梦，应该是11岁时由偶像布鲁斯·韦恩给他递一张魔法学校的通知书？
奇怪的构想增加了呢。
-
翌日一清早，斯瓦娜趁着上午没课、玛丽也还在补眠，便带着洛蒂去教堂一趟。
她本身并无特定信仰，去教堂也自然不是为了祈祷，而是要去帮小黑猫“消食”。
自从在超市事件中吃过恶念，洛蒂就一直觉得很撑，本想着狩猎人面鼠期间多活动活动就能帮助消化，结果却更饱了。斯瓦娜检查后发现，那是因为它不自觉地吸收了人面鼠身上的黑魔法。
洛蒂牌吸尘机，吸力特强，就是容量不足。
斯瓦娜上下搓揉起猫咪鼓起的小肚肚，皱着眉问：“会难受吗？”
“就是涨涨的，感觉自己胖了。”洛蒂苦恼地说，它一只小美猫不能胖啊。
斯瓦娜顺了顺它毛毛，稍作思索后又放弃，她也不太擅长除魔和净化。
“总之，到了教堂就替你把没消化掉的取出来吧。”
她不清楚哥谭的教堂还有没有受到庇护，毕竟在今天前，她连这里的教堂在哪也不知道。但教堂总归是上帝……唔，名下的？有事的话天使们也得管上一管吧？
乘车来到哥谭的老城区，这次她按着地图顺利找到了大教堂的位置，没有迷路，还有一点自豪。
洛蒂瞟了她一眼，想着这么一大个大教堂广场也看不见的话，它会担心她是不是有眼疾。
当然，它不会把这话说出口。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就是想吃今晚的芝士奶油炖菜而已。
哥谭大教堂是传统的哥特式风格，雄伟壮丽，可能是这座城市最为庄严神圣的建筑了。这里与老城区其他风景一样带着岁月流逝的痕迹，但保养得不错，微熹的阳光穿透灰白的薄雾映在花窗玻璃上，滴水石兽、雕刻面貌仍然清晰分明。而在她眼中，还能看到从耸高的塔尖往下流动的细碎白光。
那是虔诚信徒应得的庇佑。
哪怕在旁人看来，这座城市混乱不堪，犯罪及伤痛永不止息。但实际上，就她所见，这里不乏良善之人，不乏爱，也不乏信仰。
哥谭仍有信仰。
这是有谁努力不懈地维护的信仰，是有谁在淤泥中砥砺前行仍不愿放弃的希望。
她将洛蒂体内消化不了的部分取出，蠕动扭曲的黑气想从她掌中挣脱去，却被牢牢攥住。她将那些恶念握成一个小球球，直接往教堂内扔过去。黑球一碰上教堂的大门，就一点一滴地被白光净化，消散在空中。
搞定了后，她就转身离开，还得去吃早饭呢。
然而，再干净的厨房也难杜绝蚊蝇，更何况这是哥谭，教堂附近有鼠辈窥伺也不足为奇。
正如此刻，有老鼠盯上了年轻的黑发姑娘，正要把手伸向她肩上——直到她不小心撞上了一个高大的青年。
这个青年长相英俊不羁，身材高大，此刻却眉头紧锁、神情冷冷，眉目间带着几分凶悍，寻常人见了都会退避三舍，比如本来正想靠近斯瓦娜的那个人，一见到这个青年好像不太好惹，转身就逃跑了。
而这些，斯瓦娜都没有看到。
她捂着撞疼了的鼻子，只觉得这人的胸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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