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用她们拼出她来
“你？”
卫清野像是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一样，停住脚步，侧头看了过来，声音里甚至还能听出来一丝笑意。
丫鬟大着胆子抬起头。
银质面具将眼前人的脸遮了个严实，屋内灯火映射在面具上，面具散发着森冷的光。卫清野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就那么盯着的丫鬟的脸。
好像死人！
丫鬟与那双眼眸对视上的刹那，突然脑子空白，就剩下了四个人，她后背就像爬上了一堆虫子，不自觉颤抖着。
“想跟我进一个房间的，只有一个人，你懂了吗？”卫清野的视线下移，盯着丫鬟的下颚，“还有，我让你别抬头的，这么不听话啊\"
卫清野声音渐轻，最后飘渺到宛如鸿毛。丫鬟此时害怕到全身都开始颤栗起来。
是她脑子一时发热，犯了糊涂，这些大人物一个个的阴晴不定，这下完了，死了都不知道会不会是个全尸！
丫鬟立马低下了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刻的她，已经感受到了面前传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就像四面八方都有手在推她，然后不断的增强了力度，不断增强
一边站着的向云庭，看着那丫鬟已经快要喘不过气，被挤压的有些要变形的身体，识趣的选择了象征性的劝劝。
只听他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头一次来人家府上，多少给点面子吧。“
说完，就转过了身，眼不见心为净。
不过，过了半响，身后也没什么动静传来。向云庭心下疑惑，转回去，却见眼前吃惊的一幕。
卫清野右手掐着那丫鬟的下颚，因着他身高，丫鬟的头被迫仰的高高的，卫清野左手指腹摩挲着丫鬟的侧脸下颚，而丫鬟睁着惊恐的双眼，嘴巴微张，却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这是在嘛？“向云庭可不认为卫清野是真看上这丫鬟了。
”她的侧脸下颚很像她，你说，这世上那么多人，总有人有跟她相似之处的，如果我把那些人身上像她的部位都卸下来，会不会拼出一个完整的她呢？“卫清野此刻的声音显的有些兴奋，音调都高了不少，他掐着丫鬟渐收紧的手，更显示着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疯子。“向云庭轻声骂了一句，不再理会，径直进了隔壁稍小一些的厢房。
只有被迫与卫清野面面相视的丫鬟，能看见他猩红的双眼，就像两团火，烧在面具下。
他，应该是认真的在考虑这个。
第二天，李历早早的就和李夫人穿戴整齐，叫上一双儿女，去往饭堂。
桌子上已经备好了一大桌各式各样的早点，精致又豪华。、
李历大致扫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侧座落座，李夫人坐在他身旁，李彦阳和李华月依次坐下。
主座嘛，当然是留给卫清野的。
等了好一会儿，无人来。
卫清野没来，他们也不敢动筷子。李历遣了一个丫鬟去厢房看看。
大晚上的迎客，一大早又被叫起来陪客人吃饭，李彦阳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没睡好觉心里此刻正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在饭桌上等了几盏茶的功夫，也没有人来，桌上的早点都快要放凉了，终于憋不住少年火气了。
”爹，他们没来我们就先吃呗，你遣人送一份过去得了，我看这等到中午都不会有人来！“李彦阳边说，边拾了筷子，就要夹那离的近的灌汤包。
”啪！“李历还没有动作，李夫人就一筷子照着李历的手打了下去。
”急什么急？府里短你吃短你喝了？“李夫人严厉到。
”你再动筷子一下，看我不打断你的手！“李历瞪着双眼，那气势就像下一秒就要上前打断李彦阳的手一样。
李彦阳身子抖动一下，讪讪的轻轻搁下了筷子。
一旁的李华月伸手拍了拍他胳膊，以示安慰。
插曲过后，遣过去的丫鬟带回来了一个人，正是昨晚卫清野带走的那个丫鬟。
”老爷，我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了月儿，她说那位大人让她带话给您。“
李历眉头极浅的皱了皱，看向安安静静低垂着头站着的月儿，他眼神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两眼。
”什么话？“
月儿还是不抬起头来，开口道：”大人让您将府里所有的丫鬟都送去厢房。“
”什么？“最先跳脚的是李彦阳，他噌一下站起来，”府里所有丫鬟？他胃口这么大的吗？一个满足不了就算了，还要\"
李彦阳话未说完，就被李历厉喝一声打断。
”闭嘴！”
“爹\"
”给我滚回房里去！“
李彦阳还想说话给自己辩解，才刚抬眼跟李历的视线对上，李历就又更大声的冲他吼了一句：”滚！“
”好了好了，哥，走吧。“李华月出来打着圆场，挽住李彦阳的胳膊，半拉半拖的将李彦阳弄走了。
”看看你教的儿子！说话也不过脑子！“李彦阳被李华月带走后，李历就冲着李夫人发火。
”妾身日后会好好教导的。“李夫人不敢在李历发火的时候顶嘴，只好忍着气柔声担下错。
她昨晚已经歇息了，李历突然归府，将她叫了起来，让丫鬟马上给她穿上正装，去迎接大人物，就是后来见到的两个黑衣人了，一身侠客打扮，一个面具遮脸，一个黑布蒙半脸。
后来回房歇息的时候，李夫人套问是何方大人物，李历却不想多说，只道是远方来的，身份人越少知道越好。
”把头抬起来。“李历转过头，冷冷的看着月儿道。
月儿听到抬头两个字，身子下意识的一抖，不过也不敢违背李历的命令，慢慢抬起了头。
白净的脸蛋上，手指捏红的印记显的有些刺眼。
李夫人看到这扎眼的印记眼皮一跳，这得是使了多大的力气捏的啊。而李历看到却微微笑了。
”哈哈哈哈哈，好，你且回去告诉大人，丫鬟马上给他送过去！“李历大手一挥，让月儿回去传话了。
”老爷，这，不是阳儿，我都想问问，全府的丫鬟啊，都要送去厢房？“李夫人也稳不住了，特别是李历答应的这么爽快，而且看起来心情还好的样子。
李历用汤匙舀了一口汤送入嘴里。
”好玩女人，就好办事了。“
厢房
月儿低着头，将李历的话一字不落的完完整整的传达给卫清野。
卫清野躺在床上，右腿曲起，左腿横放在右腿之上，右手枕在脑后，显的吊儿郎当。
”去一边站着吧，记住，别抬头哦。“
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丝丝寒意。
月儿忍住害怕低低应了一声，退到一旁了。
向云庭推开厢房门走了进来，他未关上门，屋外的阳光倾洒而进。
卫清野眯了眯眼。
”听说你要全府的丫鬟？我在府里逛的时候，那些丫鬟一个个的都被遣走了。“
向云庭走到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杯茶喝下肚，没等来卫清野的回答。
”你还真是要那么干？“
好吧，他问出口就有点后悔了，卫清野这个时不时发疯的，什么残忍恐怖的事干不出来？
“要真能拼凑出来一个也挺好的。”
卫清野淡淡道。
“你！那你从别人身上取下各个你看的上眼的部分，拿去拼凑另一个人，跟你画图有什么区别？还不是死物！”
“只要个人型，能像个人一样，死物就死物，正好我死了跟我合葬在一起，活的话，我还怕我会下不去手呢\"卫清野说到死亡时，语气也一直平淡，就像他死气沉沉的眼睛。
不，他整个人浑身就充斥着死气。
”向云庭，你去厢房院子外守着，让那些丫鬟进来就行了，那个李什么的，看着他谄媚的模样我就不舒服。“
向云庭自知跟这个如今在发疯的人沟通不了，应声出去守着了。
然后，李历没能得着再次在卫清野面前露脸的机会，所有丫鬟进去了，向云庭直接设了结界。
”没有传话，任何人不得进入！“
厢房那块地，就像被封起来了。
而后，在一炷香的时间里，陆续出来了一大半丫鬟，但是有几个，一直没有出来。
无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李历问了进去又出来的丫鬟，丫鬟回答自己只是被戴面具的那个大人看了几眼，就被放了出来，其余出来的丫鬟也是这样的。
再问，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消息了。
被关在房间里的李彦阳听到了这个消息，嗤笑一声。
”玩几个女人，也不赖嘛。“
厢房那处再传出消息，就是今早了。
月儿找到李历，说厢房里的大人还要更多的女人。
这可给李历一惊，李府向来在外还是一个较为仁德道义的形象的，做不出那强抢民女的事，但是那位大人又万万万得罪不得，于是就让尹兆张贴出告示，大量招丫鬟，短工长工都要，还可不入奴籍！
可是这都大半天了，也不见一个人前来真正询问。
尹兆脸上的焦急之色明显的很。
这时，大门台阶，终于走上了一个穿着似男子的精练女孩。
女孩生的乖巧，模样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暮弦思大步跨上台阶，左右张望两眼，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尹兆连忙迎了上去。
”姑娘是有意愿进李府吗？“
”是。“
”那姑娘随我进来便可！“尹兆说这句话时声调提高不少。
告示前，本来就有心动但又不敢当出头人的，见已经有人先上了，便也不再犹豫，纷纷而来。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愿一试！“
”等等等等！“
于是乎，至少有十几个人都跟随尹兆进了李府。
尹兆按吩咐，要先把人带去给李历过过眼。
暮弦思跟着人群，走在曲折的长廊上四面张望。
这大户人家的宅子，风景可比乡下村落的田地好多了！等她有钱了，她要盖个更奢华的！
”你们要先去见见老爷，过了老爷的眼，就可以入府了！“尹兆在前头吩咐道。
”是！“
才凑到一起的十几个人回答的层次不齐。
李历在一处偏房，众人进了房间，皆被要求抬起头。
李历一一扫过去，视线在移到暮弦思的脸上时，眼里浮上了点笑意，点了点头。
有两个人被剔了出去，剩下的十几个人，李历让尹兆带下去换丫鬟的衣服，顺便登记哪些是短工还是长工。
”这个姑娘，另带下去换身好看些的衣服。”李历指着暮弦思。
？暮弦思不解：“李，李老爷，为什么我要跟她们不同？”
“长得好看，是你的优势。”李历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眼神带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暮弦思，就拂袖离开了。
尹兆吩咐一个小侍带其他人去换衣服，而自己亲自领了暮弦思，去库房找了身淡青色裙子给暮弦思。
是南方的服饰风格。
但还好没有拖地的长长裙摆，长度刚好盖住暮弦思的脚面。
换衣服的时候，暮弦思嫌衣服太宽大了，便用了一条同色系的布条系在腰间，纤细的腰身就这么勾勒出来。
“这是之前给小姐做的衣裳，但小姐不喜这素雅的颜色，于是就搁置在库房了。”尹兆看着换好了衣裳的暮弦思，说道。
少女娇俏的脸庞，并没有被这素雅的颜色给衬的暗淡，反而显得有些清丽脱俗。就是那一头简单的马尾
\"待会儿记得把头发挽起来。”尹兆说。
暮弦思还在那甩着宽大的衣袖，闻言就答好，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好。”
尹兆心里只觉，这姑娘，感觉是个闲不住的主啊
找到另一处换衣服的其他人，尹兆做了短工长工的登记。长工的，就分到了丫鬟房的床位。
暮弦思当然是选择了短工。
不过，她们谁也不知道自己接下里要去的地方是何处，如果进去了出不来的人，短工还是长工都没有意义了。
“走吧！现在去你们要干活的地方！”
尹兆领了人，就往卫清野所在的厢房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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