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伏明山顶，漫天绚烂，她和周豫并肩站在初升的朝阳前面。

他是故意的，林斯理终于意识到。故意给她看。

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她垂着眼，看着那张照片静默片刻，点开绿色图标。

原本以为得翻一翻才能找到自己，进去就看见自己的头像挂在置顶第一个。

备注是：斯斯

林斯理胸口涌动的暗潮在那两个字里冷静下来。

她找到白影后的微信，把名片推给自己，加上好友后就把手机还给了周豫，然后将视线投向窗外。

他说他没爱过江楠，林斯理不知道xixi在他心中究竟代表着谁。

但这两个字会警醒她，曾经那些难熬的时刻，那些锥心刺骨的难过。

周豫捡起扔到他腿上的手机：“加上了怎么还不高兴。”

“很高兴。”声音依然冲着窗户。

周豫看看她乌黑圆润的后脑勺：“你的高兴这么委婉呢，一点都看不出来。”

林斯理：“我喜怒不形于色，不行吗？”

周豫低笑出声：“你还喜怒不形于色呢。天天跟个小火人似的，也不知道对我哪那么多火气。”

林斯理：“……”

“怪不得你跟虞纯芝那个白痴能凑一块去。”周豫说，“《没头脑和不高兴》就是你们两个亲自出演的吧。”

“…………”

一直到下车，林斯理都没再理过他一下。

周豫跟着她下来，披上大衣，步伐慢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往楼栋的方向走。

林斯理转身：“你跟着我干嘛？”

“送你上去。”周豫把大衣领子翻好。

“不用了，一路都有灯，我又不害怕。”反倒是怕他难打发走。

林斯理说着停了停：“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

周豫这一晚还算不错的心情就像被绑了一块石头，往湖里面沉。

他眼神淡下来：“刚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了，别再提这件事。”

“我又没说那三个字。你对民政局过敏，又不是对离婚证过敏。”

周豫瞧瞧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呵了声：“行，长进了。”

但再长进，玩心眼哪玩得过他。

“不过我是对民政局过敏，不是对这三个字过敏。我这个人体质比较娇弱，一到民政局就呼吸不上来，你说怎么办。”

林斯理眉尖蹙起来：“那你上次怎么去的？”

“就是上次去完之后过敏的。”

“你在玩赖妈？你到底想怎么样？”

巧舌如簧的男人沉默一秒：“我就是不想离，你看不出来吗。”

黑色大衣将周豫身形衬托得清俊修长，立在路灯昏黄的光下。

清瘦的林斯理在他面前显得那么瘦小，能被他的影子整个笼罩。

她站在他的对面，说：“可是我想离。”

密密麻麻的刺痛让周豫的心彻底淹死在湖底，水草疯涨死死缠住他的脚，湖上的明月看得见却够不着。

他缓缓吐出一口郁气，白雾在冷空气里飘散。

“我再问你最后这一次，你要是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就不为难你，放你自由。”

他往前迈了两步，走至林斯理面前，昏昧光线从他斜后方投落，他眸底的情绪被睫毛垂下的影子隐藏起来。

他双手捧起林斯理脸颊，强迫她想要回避的眼神看向自己。

林斯理的脸被他温热的掌心固定着，他褐色的瞳仁直直望进她清澈的眼底深处，不给她一丝躲闪的空间。

他看着她眼睛，目光认真而专注：“林斯理，你爱过我吗？”

林斯理想回答他没有，想让他说到做到，拿完离婚证从此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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