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江北友人来信
府中的日子总是无聊的,沈郁茹回想着她在徐州园里的过往,日日都能看着满眼的葱翠,听着虫鸣鸟啼。
她在徐州还有几间茶铺,也是这几年经营起来的,如今托了个老伙计照看着,也不知怎样,总要找个机会联络一下才放心。
房间里除了桌上那两本崭新的兵法书,也再无其他的书籍可供浏览,幸好还有全套的笔墨纸砚。
可将纸笔铺开,这里又没有诗集可供誊抄,只能脑中有什么便写什么。
漂亮的簪花小楷落在纸上:“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盛夏再灼热的风,吹到沈郁茹面前似乎也凉爽了,她那些浅色的衣服,像极了山涧翠林,穿在身上看着格外舒爽。
屋内前后通畅,稍有凉风便能吹进屋内,沈郁茹也不觉炎炎夏日酷热难耐,如此一坐就坐了大半晌。
正当她又要提笔写什么,笔尖忽得顿住了,平静的神色中露出一分担忧。眼下傅其章不在家,确实是写些什么的好时候,但不是这些诗。
“六月初三,晨,傅其章至城外嘉宁军驻处…”沈郁茹换了张空白的纸,如此写到,这是她准备明天送往赵记糕点的信。
虽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可是写到纸上,却仿佛亲手给别人递刀子,去刺在傅其章身上,心里总归是不好受。
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一小厮停在门口,道:“夫人,有人给将军送来一封信。”
沈郁茹一慌,顺手将写了的密信用诗词盖了,然后把人唤进来到书桌旁。她看见那小厮手里拿着信封,平复心情问道:“何人送来的?”
“回夫人,来人只说是将军的江北友人,送了信便走了。”小厮回答。
信被交到沈郁茹手中,她上下打量,却见信封上无一字,开口处用蜡封了,看不出寄信人是谁。
“知道了,我会转交将军。”沈郁茹看着信封,心忽然跳得急起来。
小厮走后,她缓缓移开盖着的诗词,又看到那一行字,再看手中的信。脑中似有两人在拉扯,难以决断。
江北友人来信一封,写或不写…
本来凉爽的屋子,此刻也处处燥热起来,让人脊背发汗。良久,沈郁茹终于镇定下来,再提起笔,往下边添了一行:午,收江北友人信一封,内容…
写到内容,沈郁茹的目光不由得又瞥到手边的信,犹豫起来。
傅其章在江北的朋友…寄了信也不在信封上写明身份,想必也是不寻常的书信往来。
况且看他的性情,也不是能寄情书信的人,这封信中必定不是些家长里短…如此内容…
不过只片刻,她便打消了这些念头,将信往远处一推,推出自己的视野。迅速补充写到:内容不详。写完之后她也不愿意再去看,只当应付了事。
此时,兰芷端着一白瓷碗,轻轻推门进来,道:“夫人吃些东西吧。”
沈郁茹本是心乱如麻,听得声音猛然抬头,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稍惊问道:“怎么会有山药粥?”碗里是熬的软糯的粥,里边还有小块的山药。
“早些厨房来人问过,说是将军出门时特意吩咐的,以后按照夫人平日的习惯做吃食。”说罢将碗放在桌上,掩笑离开。
沈郁茹轻轻触到碗壁,已经是温热的,想必还是特意凉过的。她看着那碗粥,忽然有了些笑意,眼神也柔和起来。
恍惚间,桌上白纸上的两行黑字,却越来越刺目,令她不想看又不得不看过去,在心中反复问自己:如此会不会害了傅其章。
可这封信不送是不行的,父亲与弟弟还被人拿捏在手里。陷入纠结的沈郁茹眼神一动,好似写文章时灵光乍现。
她眼神坚定起来,果断地将纸张撕了。在旁边扯了张新纸来,提笔沾墨,胸有成竹。
空白的纸上徐徐写了些东西,她也不知是谁将收到如此“事无巨细”的密信,可毕竟自己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记的东西没有轻重缓急,也是应当的。
沈郁茹停笔后又反复浏览,许是自己也觉得有趣,竟轻笑一瞬,颇为满意。
了却一事,如释重负。那碗山药粥也觉得格外香甜。
一直到日落,屋里掌起了灯。沈郁茹已经妥协地拿起了《孙子兵法》,看着看着竟还有些趣味。
烛火轻轻摇曳了下,吹过一阵风,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傅其章进门时放缓了脚步,可是声响还是引来了屋内人的目光。
“将军回来了。”沈郁茹放下书,向前迎去。
整日没见着人,傅其章觉得心里悬着。如今看着人才放下心来,环视了屋内,问道:“没事吧。”
这威名赫赫的将军府,能出什么事儿。沈郁茹看着他一笑道:“一切都好~”她看够了就转身,去旁边桌上倒了杯温水道:“先喝些水吧。”
傅其章见她笑盈盈转身,眼里忽然又添了些神采。他跟过去站在桌旁也不坐,修长的手指扣住杯子送到嘴边。
只是他的目光却并未在喝了什么上,而是跟着沈郁茹所动,看着她往书案的方向去。
“将军,今日有人送了封信来。”沈郁茹将信递了过来。
傅其章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在桌上接过信,打量了下问:“谁送的?”问着就要打开一看究竟。
沈郁茹道:“来人说只是将军的江北友人。”
信的封口已经被扯开了一半,听见“江北友人”四个字,傅其章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眼神一怔。
他随即将封口朝下,装作无事发生,道:“好,我知道了。”
沈郁茹也不在意他看不看,递了信就走到了榻上,拾起那本书继续看着。
“我只是回城复命,顺路来府里看看,过会儿还得走。”傅其章道。
他在与不在府里,似乎都不需要沈郁茹做什么,所以她只应了声好,便又去看书。
见人没有什么反应,傅其章神色失落,想着连什么时候回来都不问一句。
沈郁茹本以为人说完话就会离开,可是迟迟没听见动静,一抬头正与傅其章的目光碰上。
“将军还有事?”沈郁茹问。
虽然忙了一日,可傅其章的神色依然不见疲惫,让人看着畅快。他故作无事嘱咐道:“有事随时派人找我。”说罢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隔着窗纱能见人远去的模糊身影,沈郁茹张望了会儿,直到看不清了才缓缓合上了书。
细细想来,成亲后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竟比在沈府里还有轻松自在些。无论真假与否,至少有一个人能挂念着自己是否安好。
如此看来沈家的事情,或许能求他帮个忙?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傅其章知道了自己成亲前已为人眼线,不知道又有多少事端,莫说是父亲与弟弟,或许连自己也难保囫囵。
思索一番,沈郁茹心底刚刚燃起的火苗,又熄灭了。她失落地将书搁在一旁,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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