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赫斯提亚一路走，越走越快，老怕阿波罗穷追不舍。
别看他说的这么好听，哼，当初求婚的时候真的是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现在要说自己跟阿波罗什么关系，反而只是求婚的这一段孽缘……
不不不，赫斯提亚，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可是神王承认的处女神，把永葆贞洁念三遍！
……站在角落阴影处的人看到的，就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的灶女神大人。
“噗嗤。”
“谁……哪位？”
赫斯提亚挑眉，挺直腰板。
只见那蓝发蓝眼的海神，从阴影中步出。
“好久不见，赫斯提亚。”
青年外表的海神，把“赫斯提亚”这四个字念得百转千回。
他长发及腰，肤色苍白，眉眼秀丽。穿着极清凉，腰身裸露，细长的手指搭在腰间，神情似笑非笑。
其名为波塞冬，是赫斯提亚的弟弟。
呼——因为是相处了几百年的弟弟，赫斯提亚放松下来，小巧的下巴微抬，向弟弟示意道：
“波塞冬，好久不见。”
波塞冬打量她一会儿，露出危险的眼神，缓声道：
“我想，你又需要我的提醒了，亲爱的？”
“什么、”赫斯提亚愣了愣，反应过来慌忙道：“不我……”
可恶，来不及了。
他玩弄着一缕长发，咬着唇。牙齿陷入嘴唇，那红色便格外鲜艳吸睛。他将那缕长发缓缓贴在嘴唇上，慢慢笑了起来。
“——我、爱、你。赫斯提亚。”
波塞冬微笑着，毫不犹豫地将曾经求婚时说过的缠绵爱语复述了一遍。
好吧。
赫斯提亚心想，这是我的错。
老实说，自己做了几百年波塞冬的姐姐，和自己弟弟的距离感就这么点，没有自己被求过两次婚的自觉。
不过，波塞冬看来很在意……非常在意呢……
赫斯提亚跟兄弟姐妹不会多紧张，于是清清嗓子，心想把和阿波罗的那套说辞套用过来好了：
“我已向——”
“冥河斯提克斯的河水发誓永葆贞洁。”
波塞冬毫不客气地接过她的话。这位海神对自己性格中的侵略性从来都是毫不掩饰。
赫斯提亚缩了缩脖子，可能是因为求婚的事，她没法像跟宙斯那样跟波塞冬不客气。
可我是他姐哎！
赫斯提亚强装镇定，昂首挺胸，正准备说“看来你也知道”之类话时，波塞冬略微侧身，让出了道路。
“你很久没来奥林匹斯山了。我们一起吧。”
赫斯提亚……赫斯提亚能怎么办，赫斯提亚点点头。
这两神同行，并不沉默。波塞冬不时与她调笑，赫斯提亚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
其实她很想聊天啊，波塞冬干嘛要提求婚的事嘛，弄得这么尴尬，所以他还是不打算放弃吗？即便自己……这孩子好像从小就挺叛逆的……
“到了。”
赫斯提亚闻言，停止胡思乱想，抬头望向那华丽宏伟的宫殿。好像又增添了许多建筑呢，宙斯还是那么铺张。
她腹诽几句，抬手把头上的荆棘礼冠扶正，又撩了撩礼冠压着的头纱。
“海皇陛下。”
在宫门前那亭亭玉立的赫柏，遥遥望见二神前来，已经行礼等候。
这位女神，赫斯提亚不认识。她头戴花冠，手持金杯，只有少女形容，活泼可爱。
待到了面前，赫柏直身微笑道：“这位是？”
波塞冬单手叉腰，微微颔首。
赫斯提亚心中凄凉，倒不是不满啦，只是，自己好像已经是老一辈的女神了。
赫柏见一向孤傲的海神与这位女神同行，心下也明白几分。得到海神肯定，笑容又深了些，道：
“原来您就是赫斯提亚殿下！这下我认得了。我是赫柏，是天后的孩子。”
赫拉的孩子？“姨妈”这个悲剧色彩浓重的词在赫斯提亚的小脑瓜里一闪而过，她望向波塞冬。
波塞冬还是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提示：“青春女神。”
哦哦、赫斯提亚看着赫柏，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又不失风范的微笑：
“我是赫斯提亚，灶火的神明。你是赫拉的孩子，不需要叫我‘殿下’。”
赫柏笑笑，也没把这话当真。她所认识的主神都极高傲，也没想到还有赫斯提亚这么个奇葩。
“既然您来了，宴会就可以开始了。”
？宴会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赫斯提亚带着这个未出口的疑问，进入了奥林匹斯山上，众神集聚享乐之地。
殿内众神林立，此前见过的阿波罗和狄俄倪索斯，不知怎么比她还快，此时也在席内。
而在那主位宝座上坐着的，就是统领天空的万神之王。
赫斯提亚最小的弟弟。
“欢迎——欢迎！我亲爱的姐姐，亲爱的赫斯提亚。”
金发紫眸的少年神王，大笑着从宝座上走下来，走到赫斯提亚面前。
唇红齿白的金发少年，朝她张开双臂：
“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个久违的拥抱？我的好姐姐。”
赫斯提亚呵呵一笑，扭过头：
“你已经成长到不需要姐姐的拥抱了哦，陛下。”
这话听着逆反，更为在列众神所注意的却是话语中隐隐的亲昵。
宙斯也不在意，转身笑道：
“主角已经到场，诸位同胞，你们还在等什么——奏乐！”
缪斯们排坐在一起，吹管的吹管，弹弦的弹弦。美惠三女神站在大殿中央，随着乐声舞动身躯。
歌舞、长桌、金杯与葡萄酒。
乍一看与人类国王的宴会也并无不同，只是所歌所舞皆是女神，长桌亦由纯金打造，金杯上镶嵌着宝石，盛着青春女神所斟的美酒。
这终究是属于神明的狂宴。
主角呢？
众神彼此张望，想要看看那传闻中有权有势，古老而高贵的女神。
原来宴会一开始，赫斯提亚就溜到宴席角落窝好，以期用最短的时间洗去作为宴会主角的存在感。
其实她觉得宙斯把自己叫回来肯定还有别的目的，但还是之后再问好了。现在的问题是不要看我啊你们这群无礼之徒！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她强打精神，盯着整个宴会看了会儿思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最后开始专注地吃。
赫斯提亚嗜甜，她也不喝酒，喝果汁，然后吃甜点！甜点甜点！
但被那么多视线聚焦着，她连吃东西都吃不自在。
比如她一不小心咬太大口了，又不想咀嚼的那么明显，只好抬起一只手捂着侧脸。
这时，一位神明坐到了她的身边。
赫斯提亚一看，展颜而笑，苍白的面颊上流露出欢喜，甚至忘了自己还捂着脸，略口齿不清地道：
“阿……唔……（吞咽）阿尔！”
介绍一下，来者正是阿尔忒弥斯，赫斯提亚一直躲着走的光明神的同胞兄弟，也是赫斯提亚为数不多的好友。
这位年轻的狩猎与自然之神，虽有与阿波罗同等的美貌，却因冷淡而没什么女神有勇气靠近。
他站在赫斯提亚身边，冷冷地侧下一个轻淡的眼神，立即挡去了那些视线。
阿尔忒弥斯在赫斯提亚身边坐下，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项圈。
带着野性的锋锐眼神软和下来，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如寒冰融化，月华初绽一般，那笑容如梦似幻。
赫斯提亚往他那儿靠了靠，语气亲切，诚恳道：
“你真应该多笑笑。”
“……是吗，我会的。如果你喜欢的话。”
阿尔忒弥斯嗓音清澈，若能一展歌喉，定如阿波罗一般悦耳。可惜没人敢如此要求他。
“阿尔，我还没谢谢你呢，你上次送来的那对鹿。”
“你喜欢就好。它们乖不乖？”
“好乖。我的祭司们都很喜欢，每天争着去喂呢。谢谢你啦。”
阿尔忒弥斯垂下银色的睫毛，微微掩住那如月一般的银色眼眸。薄唇微启，轻声道：
“嗯。”
“谢谢你哦。”
“……已经谢过了。”
“不是。”赫斯提亚摇摇头，又凑进了一些，枯黄的眸色因喜悦而焕发出光彩，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又见到你了，让我好高兴！”
“！”阿尔忒弥斯睁大眼睛，不禁往后一仰，过了一会儿，又慢慢靠近了赫斯提亚，修长的手指搭在颈间黑色的项圈上，解了下来。
“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也可以告诉我……”
赫斯提亚正高兴地说时，也慢慢愣住了。
她看见银发的少年摘下项圈，低头露出皙白的脖颈，好像一只露出弱点的孤狼，在那喉结处，是一颗格外显眼的小痣。
“要谢我的话。”
耳边响起的，是阿尔忒弥斯清越的笑声。
“再摸一下吗？”
赫斯提亚羞红了脸，他干嘛要提当初见面时那么尴尬的事啊！怎么和波塞冬一样不会聊天呢！
但是。
那颗痣。
还是那么看不顺眼啊！
赫斯提亚缓缓伸出手，指尖点在阿尔忒弥斯喉结的那颗痣上。
恰如当年，她与阿尔忒弥斯第一次见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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