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只要不出事哪怕是社恐也喜欢过节
自从和德墨忒尔有了四季的约定后，赫斯提亚就格外珍惜时间。
她称之为“自由”的那段时间……就是这种程度的悲惨。
“‘啊，阿卡迪奥斯，我的情人。如果你不是叫阿卡迪奥斯这个名字，他们也不把我叫作泽瓦的话，我们的结局又会通往何方，我们能否居住在幸福之中……’”
“‘但姓名怎能被改变，它在我们的命运之前，命运，又将它的主人玩弄！唉，泽瓦，我亲爱的泽瓦……’”
“两个有情人哀切地对视，但在那悲伤的眼神中，还有着他们无法压抑的爱意，从他们的眼神中溢出。他们的双手紧紧交握，胸口相贴，彼此拥抱，直到躯体渐渐冰冷，连爱情都不能将他们温暖了。”
“‘无情的天神！死亡将我们的名字舍弃，阿弗洛狄忒，庇护这两个有情的人吧，这两个爱情忠实的信徒！’”
“停。”
本来很感动的赫斯提亚抽抽鼻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怎么突然提起了阿弗洛狄忒？”
坐在她床边的女神侍者芙拉，拘谨地并着膝盖，手中捧着一本书卷，刚才正是她在朗读那个爱情悲剧。
“可是，吾神。爱情不正是那位大人在管理……”
“都说是管理了，不会有人觉得这象征着庇护吧？”
赫斯提亚嗤之以鼻。
“原来如此。感谢吾神赐教。”
芙拉恭敬地倾身，小心翼翼地问，
“不过，如果我这个问题也能得到解答就更好了。吾神，您明明是一位高洁的处女神，厌恶参与任何情爱之事，又为何对这些文学如此感兴趣呢？”
！
什，什么，好大的胆子！感兴趣？谁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区区爱情！
可是……唔……唔……得想个办法忽悠这孩子。
赫斯提亚心下慌乱，依旧板着脸面不改色：
“我守护的是家庭与城邦。一座城市，正是由无数个家庭组成。在家庭中，担任父母的夫妻两人必须有感情作为纽带，才能相处和谐。懂了吗？”
快说你懂了！
“是这样吗，我完全明白了，不愧是吾神！我为自己刚才的不知好歹感到羞愧……还要继续吗？”
芙拉也不知是害羞得还是激动得红了脸，询问。
“不用了！……我是说，我已经有了初步了解，所以可以先暂停。”
原本懒洋洋地斜倚在床头的赫斯提亚直起腰，试图用这个动作让自己的精神积极一点。
睡觉、进食、听故事，循环。这样的生活已经过去三天了！不说身体，精神会发霉的！
得给自己找个活动，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等下，什么自由啊你是囚犯吗！新鲜，新鲜的空气。
她语调沉缓，矜持地试探道：
“芙拉，好孩子，你虽说担任我的祭司，是高贵之人，但好歹在奥林匹斯山之外居住过。如果我准备去人间看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是去巡视吗？”芙拉收到指令，认真思考，不假思索地回答，“马上就是酒神节了，那是一个很热闹的节日，能充分展示出城邦的面貌。尤其今年夜间会举办一次只有妇女和未婚女子参加的酒神节，非常适合您！”
赫斯提亚：好哎！
然后指节抵在下巴上做思考状，自己悄悄熟了几秒后沉稳地肯定：
“不错。那么我就去看看这个节日。”
她当然知道酒神节是什么，毕竟她以前居住在人间，而酒神节又是那么的……呃，该说乱来吗？还是说热闹？
反正，她对这种热热闹闹的狂欢都挺有好感的。
因为全都是友善的陌生人，欢乐在节日的过程中变成了一个整体，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谁也感觉不到自己，还可以享受到节日的气氛！
她以前虽说身处人间，但身边有两个女祭司一直跟着，还没有参与过。
这次就跟上次一样，只要把样子变化一下的话，就可以……可以的吗，可以的吧！
“……那么，请务必让我跟随！”
咦。
赫斯提亚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看着眼神坚定无比的的芙拉:
“不必大张旗鼓，我并非那种喜爱炫耀自己权威的神明。”
芙拉慌忙摆手:“吾神您有多么高洁，我当然明白！只是，自从海神一事发生后，我就一直在悔恨自己的失职。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眼圈都红了，是在要挟我吗？
开什么玩笑啊可恶，她就吃这套！
综上所述，酒神节开幕的那天，蜂拥的人群中出现了两个迷之身影。
一名身姿优雅的女子，气质出尘，容颜姣好，恭敬地搀扶着一个灰袍老太太，姿态像个孝顺的孙女对待自己的奶奶。
那少女本应引人注目，但这节日本就是一个放纵狂欢的性质，平日里被工作压抑的谷欠望此时全部释放出来，人人都乐于参与其中，以至于没什么人注意到这对组合。
这是节日的序曲，用来分割道路的墙壁下放了一桶桶蜜酒，头上带着花冠、衣衫不整的队伍模仿着醉态大摇大摆地走过，大声吼叫着一些音节破碎的赞词。
简直就是一片醉意黏稠的海洋，人头攒动，徜徉期间。
那少女所搀扶的老太太被气氛感染得不清醒，做出一个违和感——少女感颇重的动作:踮起脚张望。
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又心虚地迅速改正。
“咳，走吧。”
赫斯提亚示意，和芙拉一起挤进人群。
第一感觉就是酒味好重。发酵的气味缠绕着整个节日，在这个节日里，就连一个小孩都会变成酒鬼，只要他不再喝奶。不愧酒神节之名。
男女老少，脸上都洋溢着轻浮的笑容，仿佛能被风吹走，酒神节里不会发生什么猥/亵的事，但人们却有精神上的另一种意乱情/迷。
赫斯提亚像个进城的乡巴佬，甚至不敢眨眼，谨慎地观察着人们是如何享受这个节日的。
结论是想干嘛就干嘛，把它当成自己的生日在狂欢。
如果是这样的话，赫斯提亚在类似自己生日的日子，想做的就是……
就在她想得美滋滋时，和人群一起被挤到一边。
迎面而来的是酒神祭司的游行队伍。信奉那位酒神的祭司们与别的祭司全然不同，例如芙拉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根本看不出宗教工作者的样子，而是一群头发散乱，赤脚奔跑的野性女子。
她们样貌不同，但脸上同样的欢喜和狂乱模糊了她们之间的差别，手挽着手歌唱着尖叫着推搡着，带着更加浓厚的酒气摇摇晃晃地经过。
“真不像样！吾神，您会觉得不适吗？”
芙拉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老婆婆。
酒神本人比那夸张多了……赫斯提亚腹诽着，宽容大量:
“无妨。继续往前看看吧。”
鲜花，美酒，千奇百怪的着装，放肆地吵闹。
是个能发泄一切的，乱七八糟的节日——这就是赫斯提亚的感想。
但是。
我要不要喝一杯酒呢？
如此跃跃欲试的赫斯提亚，开始图谋将芙拉引开。
“芙拉，你看那是什么？”
她随手一指，就想钻进人群。
“——是啊，那是谁啊？！”
还真的有？
赫斯提亚也好奇地回过头，看见酒神祭司的队伍在城里转了一圈又回到这里，只是在最末尾的位置，多了一个身影。
头戴花冠，穿着华丽却衣衫不整，走路的姿势歪歪扭扭，仿佛随时就要倒下。
面色酡红，醉醺醺的少……青年。
这些要素使得赫斯提亚瞳孔巨震，紧张地拽住芙拉。
人们都好奇地看向他。青年人浑然不觉一副醉生梦死的架势，双手高举着酒杯，滑稽地放在头顶。
蜜色的酒液如同融化的琥珀，从杯中洒出，顺着他的发丝流淌而下，他眯起眼伸出舌头，不满地想要舔去却够不到。
他莫名其妙觉得有趣，像个小孩似的咯咯笑起来，明明是个青年的样子，却没什么违和感。
他放下双手，酒杯顺势被他任性地摔在地上。沾满酒液的双手往前一伸，肆意地推了一下身前的一位祭司，叫道:
“慢死啦！”
那个祭司转身，暴怒地抓住青年的肩膀使劲摇晃。青年笑着，像个没骨头的布偶在祭司的手下晃来晃去，四处打量。
赫斯提亚抓住芙拉的手臂，默默地又往人群里缩了缩。
“——哈哈！”
从青年人的喉咙里，又挤出一声更为尖锐的癫狂笑声，他抬手揪住祭司的头发，粗鲁地把她扯开。
阳光洒在他的发梢和鼻尖，只能算是清秀的五官突然模糊了一瞬，一种梦幻般的昳丽感在他的脸上略过。
他笑得弯了腰，弯腰的时候身体恍惚间缩小了一截，他突然直起身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
他顺着惯性向后一仰，坐倒在地上。嘟哝着:
“……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他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快，句尾带着古怪而愉悦的，仿佛要满溢出来的笑意。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粗暴地推开面前祭司们的队伍。人群大乱，他却不管不顾，奔跑着来到赫斯提亚面前。
赫斯提亚……面前……？
“看——到——你……啦！”
青年人吃吃笑着，兴奋地睁大双眼，明显神志不清地辨认着。
“兔子？鹿？”
他咧开嘴——
那个昳丽而狂乱的少年酒神从青年的皮囊中钻出一瞬，背着双手朝她滑稽地鞠躬。
酒神节的主人欢呼着宣布:
“是姑妈！”
“亲爱的姑妈，亲爱的，你来和我结婚啦？”
——？
赫斯提亚宕机，她还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潜意识告诉她:
你的节日结束啦！
赫斯提亚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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