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一站！
“说起来，船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葡萄酒啊？”
“哼，那可是这些家伙必不可少的东西，我看他们血液里流淌的都是酒吧。”
长着浅褐色皮毛的猫耳和尾巴，穿着简短的猎装绿裙，身材纤细的少女。厌恶地皱了皱眉，扭过头按住栏杆，鼻尖朝向海风。
“阿塔兰忒，你不喜欢吗？”
白发在夜风里摇曳，温暖而干燥的气味从身后裹上来，猎人少女真如猫儿一般眯了眯眼。然后冷酷地回答:
“不喜欢。我在山林的国度里长大……葡萄是很有营养、天然就风味甜美的水果。把葡萄压烂成液体，还弄得完全不新鲜了，我无法接受。”
赫斯提亚安静地倾听着，诡异的目光颤巍巍地投到那细细抖动的猫耳上去。
一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却不是转移到正在进行的话题上去。这也是赫斯提亚不配交朋友的原因之一。
啊，话说这孩子是阿尔忒弥斯的信徒来着。看来之后都得注意一下了，比如抱怨阿尔忒弥斯，比如抱怨阿尔忑弥斯的弟弟。
赫斯提亚心累而心虚，有猫耳在面前却摸不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啊？
“不过，这些葡萄酒的成色还真是好呢。好得惊人。”
“储藏了很久吧？竟然有酒能从酒神节幸存下来啊。”
阿塔兰忒无所谓地回答，猎人敏锐的感知力捕捉到赫斯提亚被这句轻飘飘无所谓的话语一吓，疑惑地摇了摇猫耳。
“怎么了？”
但不久，赫斯提亚凝望着茫茫的海面，露出完全是为了使自己安心才露出的自信笑容。
“没事，应该不会出问题吧……大概。”
她咕哝着，呆呆地盯少女单薄却线条干练的后背。被暴露度高的绿裙裸露在外面。
随后，用力地收紧一下胳膊。
呜……去船舱里拿上披巾吧。
阿塔兰忒不熟悉人类的礼仪，不需要构思如何告别悄悄离开就行，真是太好了。
赫斯提亚分神地想着，没注意一脚直接进入船舱。
已经来不及了。
扑面的酒气盖过来，极其浓重黏稠，空气都快被液化成流淌蜜酒的河流。她差点被撅晕过去，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倒了一地的英雄们，和四处流淌的暗红。
表面的惊悚恐怖，终止于那个尚且，并且唯一站立的少年。
她立即明白那不是血而是酒，眼前却更加一黑。
昳丽如春日，从大地流浪到这船上的酒神——一脚蹬在椅子上，又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暗红的酒液顺着下巴的线条流下，他将酒杯倾倒，张狂地嘲笑着倒在他脚下的英雄们。
赫斯提亚沉默，礼貌地关上门。
“看到你啦！”
面色酡红的少年歪歪扭扭地笑，把门甩开，一把抓住赫斯提亚的手。其上沾满的酒液，从他们的指间交缠着流下。
“干什么？黏黏糊糊的给我松手啦！”
赫斯提亚惊恐而愤怒，一边挣扎，一边被力大无穷的小疯子拽起来转了个圈，脚几乎飞起来。
狄俄倪索斯爆发出一串少年气的尖锐笑声，气喘吁吁地吹了个口哨。
被酒打湿的花冠歪在一侧，华丽如庆典般的衣衫极其不整，衣襟大敞，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泛着痛快的淡红。
那极深的锁骨，竟也浅浅地装了些酒。琥珀般的眼瞳流淌蜜色，他垂着眼看，笑着张嘴，用力伸出艳红的舌。
他当然是舔不到自己锁骨的，于是抬手。却没把赫斯提亚松开，而是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去蹭少年的锁骨。
“哎……哎痒……姑妈，你欺负我？好像是我——算了！”
赫斯提亚看他眼睛里神智不清聚成漩涡，忍不住担忧起来。
主要是为船上的英雄们。听说狄俄倪索斯醉酒时非常残暴，如孩童一般。话说他就没清醒过吧？这也太糟糕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欢迎我吗？我才不管呢。”
小疯子得意洋洋地牵着她的手，用力地抡了一圈。神智在琥珀的宝石之幕后高高在上，他声音扯长，暴露出嘶哑。
“这群酒鬼，嗯？没有我算什么。呃……我不知道！搞错了什么我总是在搞错，反正我到这里来了，大家都爱喝酒我也爱，我的酒好。不欢迎我的都是白痴，都应该被撕碎……还有姑妈！姑妈？”
赫斯提亚任由一只手被他牵着，不知何时提起裙摆外层的布料，用力地擦着少年的锁骨。
似乎继承了他父神敏感的肌肤，迅速红了一大片，晕染了半片肩颈。
“好痛，怎么会痛呢……船上的人会痛。好奇怪啊，姑妈，还要——哈——”
狄俄倪索斯顺势歪倒在她肩上，发尾蹭着她的侧颈。迷迷糊糊地叫嚷，又吃吃地笑了一阵。
这种，明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需要猜疑的感觉。只要他不发作，赫斯提亚真还挺喜欢这个侄子的。别的不说，他坚持叫自己姑妈哎。……虽然他叫着有点怪。
“你在这里，我也在。你怎么在这里呢？好姑妈……我在这儿呢。你找到我啦？你找谁来着？他们……我要拿金苹果酿酒。”
他胡乱地挥舞手臂，若无其事地咕哝着暴言。
“……什么金苹果……”
赫斯提亚蹦出一个隐秘的疑问，被多余的力量按下。
“真讨厌，不知道。很厉害吧，苹果酒姑妈也能喝。不知道。什么？姑妈——？”
“姑妈？”
阿塔兰忒站在门口，一脸厌恶地捏着鼻子，目光扫向唯一还站着的两个——在她的角度就是黏糊在一起。
“你是酿酒师的姑妈？还是情人？二者皆有倒也不稀罕，他挺好看的，不亏。”
她豪放地评价道。
赫斯提亚无言以对。不过，既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搞懂小疯子自己根本表达不清楚的动机，问道:
“酿酒师？这孩子？”
“啊，混在送上船的必需品……就是一堆酒桶里上船的。他把那些酒都喝光了，性格又这么奇怪，不知不觉就参与了进来。我没喝过，但那群家伙喝过他的酒就一直狂热地推崇他了。”
“狄俄倪索斯……”赫斯提亚表情逐渐凝重，“怎么可以在没经过同意的情况下喝人家的酒呢？”
几百年来醉生梦死的少年被她推开，不情愿地转而倚着桌沿。
“什么酒？那种劣等品……什么啊，我当然什么酒都喝，我好渴啊，喝水可不行！但不是我吧？”
为自己辩解时，竟然是疑问的语气。
他歪着脑袋，不知何时，缠绕在手腕上的饰品动了起来。那原来是一条藤蔓，顺着手臂一直攀上耳廓，簌簌地抖动。
“是这个。这个葡萄。它把酒喝掉啦，真贪心啊。”
对于他这种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说话方式，阿塔兰忒习惯的竟然比赫斯提亚快。猫耳一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赫斯提亚可忍不住:
“让葡萄吃酒跟波塞冬在海底建游泳池有什么区别啊？”
阿塔兰忒听到海神的尊名，投来犀利的眼神。赫斯提亚乖巧闭嘴。
“因为酒是用葡萄酿的啊？如果用在酒里长大的葡萄酿酒会是什么样的？波塞冬我还没去过他家呢。”
酒神的话语被赫斯提亚崩溃地一把截住，她干笑着:
“不不，没什么……嗯话说阿塔，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讨厌酒味吗？”
“啊。”阿塔兰忒简短地应道，“船要到第一个停泊点了，我来叫醒这群醉鬼。”
她锐利的眼神扫视一圈，发现船长竟然也在一片醉鬼当中，冷笑一声。
酒量不算特别好，醉的快醒的也快的伊阿宋心虚地掀开一个大汉，坐起身。身后阿塔兰忒的目光如芒在背，喊了一声:
“小的们，快起来！”
果然，有英雄因为不满于这个称呼而陆陆续续地起来。
“呃……我的船员们啊！”伊阿宋顾左右而言他，“话说，我们到了哪儿？”
-
今天可谓是嗅觉的受害日。
被酒味熏晕乎的脑子，又因为随风飘来的恶臭而清醒万分。
“——呜哇？”
赫斯提亚捂住脸，倚着栏杆蹲下来。狄俄倪索斯从不讲究，在她身旁的船板上坐下，笑嘻嘻地撩她的头发。
“什么臭味？我只闻得到酒味哦。”
“你给我闭嘴。”
与此同时，许多英雄们陆陆续续地从船上下去了。
金发绿眼的船长站在岸边，也忍不住挥了挥空气。
臭味的来源无疑是眼前的这座城池。在海岸边倒还能被海水味中和一些，靠这座城越近，臭味就越浓越明显。明明城墙紧闭。
“喂！你们这座城搞什么呢？”
他不满地喊道——
“噫！”
唯独求生的本能强的可怕，伊阿宋往旁边一扑，躲过射向他的一支箭。
“这也太不友好了吧？！”
“哼，无礼的陌生人，倒还有点本事嘛。”
城墙上飘下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带着点嘲讽的意味，笑道，
“外来的英雄啊，这里是利姆诺斯岛，我们这些被诅咒的女人们的王国。”
“有胆子的话，就进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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