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亲爸爸呀，亲妈妈呀，我不想做太监！快来人呐，救救我！”丁有清盯着那把刀，拼命挣扎，吓得大喊大叫的。

        像他这种情况，刀匠可见的多了。无非就是害怕这明晃晃的刀，想要“临阵逃脱”罢了。刀匠无视他的“呼救”，只对着旁边的人说道：“给他喂白酒。”这白酒是用来麻痹神经，减少疼痛感的东西，乃是必不可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丁有清只觉得浑身瘫软，再使不上一点力气，只剩下一张嘴还能动弹。待一碗白酒灌下去，便是昏昏沉沉的，似乎老实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在外头等候的刘五，当听到里面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后，还是突然浑身一惊。

        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人喊刘五：“完事了，进来吧。”

        刘五慌忙进去，只见丁有清已经疼得昏死过去，此时正如死猪般，被人抬去了里间。

        “待修养一个月，就可以送他入宫了。”刀匠清理着刀具，说道。

        “哎，好。”刘五点头应着，将银两递了过去。

        刀匠擦了擦手，接过后，又从中拿出来一两银子，递给刘五：“下次有活儿，还有你的份儿。”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历来宫里的太监，都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往里进。这刀匠呀，就不愁没活儿揽。”刘五笑呵呵的接过，往兜里一揣。

        要说这当太监的，似乎比宫女还要可怜。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承受了常人无法感同身受的痛苦，身与心无不受到折磨，才得以换来在宫里的衣食无忧。而这份衣食无忧，对这群太监来说，确实来之不易。

        一个月后……

        丁有清郁郁寡欢的从净身房出来，人也明显消瘦了一圈。刘五迎上去，拉住他仔细瞅了瞅，说道：“人是瘦了点，不过恢复的挺好…”

        丁有清没有吱声，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刘五又问：“怎么了，板着个脸，不高兴似的。”

        “你被割去那玩意儿，能高兴的起来吗？”丁有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嘿嘿，也是。要我说呀，有没有都一个样，都得活一辈子。再说了，又不是你一个。缺这玩意的，那可多了去了。这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刘五笑了笑，安慰道。

        丁有清还是不吭声，安慰话也只是安慰话。这到底不是疼在他身上，说出来的话不痛不痒的，自然也就体会不到别人的苦。

        “我说，也别杵着了。快跟我走，领你去宫里。”刘五拽了拽丁有清的衣袖，说着便领在头里走。

        丁有清麻木的跟在刘五身后，再也没心思反抗了。话说这好好的一个人，硬是给变成了太监。现如今，也只有宫里是他最好的去处。最起码，那宫里头有很多同病相怜的人，便没人笑话他是个太监。

        紫禁城。

        内务府处，此时已经聚集了好些人。粗略数着，起码也有十几号人。

        掌事太监守在门前，挨个记着名字。那留了名的，必须相貌端正的才行。过于“歪瓜裂枣的”，自然是不能入宫。然而，这还不算完。什么是否眼明手快，口齿伶俐等。最关键的一点，还要重新查验一遍身体，看看是否净身彻底。以防这些人当中，有谁想蒙混过关的。若是疏漏了，那可就麻烦大了。这等事，历来也不是没发生过。所以，只有全部符合条件的，才能留下。没能留下的，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这也是极少数。毕竟想要进宫当太监的，都是提前打探清楚的。这过关的人，便可前往宫监房。换了衣服后，再由管事公公安排到各处当差。

        刘五临走前，特意将丁有清拉到了一边，认真说道：“丁有清，你爹托我给你带句话。他呀，只希望你在宫里头，能够照顾好自己。至于其他的，福祸自有天命，切记安分守己。”

        丁有清不仅没有丝毫感动，反而觉得可笑至极。合着他又做坏人又当好人的，着实让人搞不懂。于是，只冷笑一声，也郑重其事的说：“麻烦你回去告诉老头，拜他所赐，我在这里一定会吃得好，喝得好，睡得香！就不用他老人家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跟在队伍后面，往着宫监房走去。

        这刘五只负责把话带到，什么仇啊恨啊的，他才懒得去管。任务完成后，反正就没他的事了。正所谓无事一身轻，刘五哼着小曲儿，悠闲的走出了宫门。

        那队伍最后头，丁有清垂着头，默默的走着。踏进这宫门，仿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不由长舒一口气，心里突然间就释怀了。这愁眉苦脸是一天，嬉皮笑脸也是一天。人生苦短，何不高高兴兴的。说不定哪天运气好了，或许还能当个一官半职的。再不济，最起码吃喝用度不用愁了。只见他瞧了一眼身旁的人，搭话道：“喂，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三多，你呢？”少年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过这人说话带着笑，很是讨喜。

        丁有清思绪有些飘远：“你就暂且叫我丁有清吧…”

        “哦…对了，我虚岁十五了，你多大？”何三多又问。

        “古代是十九，现代是二十九。”

        他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着实让何三多摸不着头脑：“到底是十九还是廿九啊？”

        “反正横竖都比你大。”丁有清语气有些得意，颇有一种老大哥的意思。

        何三多挠了挠头，嘀咕道：“那倒是…”

        丁有清瞧了眼前头，那管事公公并未发现人群中的动静，便又开始窃窃私语：“三多呀，你说…这今后咱们在宫里无依无靠的，该怎么办呢？”

        “这个好办，以后咱们可以相互照应着。”何三多说着，憨厚一笑。

        丁有清没有料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还能碰上如此厚道之人，实属难得。不免一时感动，开始称兄道弟：“小老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咱们呀，虽说一个是现代人，一个是古代人。这既然能遇见，就说明有缘。”

        何三多纳闷了：“我怎么…听不大明白呢？”

        此时，管事公公往身后扫了一眼，见有人东张西望的，便扯着奸细的嗓子说道：“都消停点，你们才刚进宫，觉得新鲜着呢。这往后，便是寂寞难耐的日子了。”

        丁有清不由压低了声音：“总之，跟我混，哥一定会护着你！”

        他这般仗义的话，使何三多听了，不好意思的又挠了挠头…

        众人换了身太监服后，又依次排好了队。那管事公公清点了人数，便开始挨个分配活儿。运气好的，还能被分配到御前听差。话说在御前伺候，那可是吃香的活儿。不光能见到皇上，还能见到一些皇亲国戚，王公大臣等人，也算是开开眼界了。

        有些则被分配到了各宫妃嫔处，专门负责伺候娘娘。这有眼力见的，或者擅长拍马屁的，都能受到主子的抬举。不过，后宫乃是非之地。一群女人争风吃酷起来，就好比男人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主子若是风光了，做奴才的，自然会跟着沾光。若是主子落魄了，那自然也就跟着倒霉。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头来，只可怜了这些无辜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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