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七、当儿子,求您
“冥王大人,您怎么了?”尽管冥王竭力掩饰,但其余的人看他脸色有变,还是察觉到了端倪。
“无妨,前几日偶感风寒,稍有不适。”冥王说话间,掐住凤渊脖子的手指,又用力收紧了几分。因为背对着,众人根本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听声音没有大碍,所以也没有继续追问。
但我不同,正对着冥王,光是看着那双如刀刃一般锋利的眼睛,就感觉好像置身于数九寒冬中,冷的连心尖都在打颤。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说错话,就会连累凤渊遭殃。
“冥王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杀害冥后的凶手对此也供认不讳,还请您秉公处理,还冥后一个公道!”安管家直起身,似有不甘的瞪了我一眼,低头请示冥王。
“还请冥王大人秉公处理,还冥后一个公道!”其余的人纷纷附和。
“小红叶,你还有何话可说?”冥王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眼神冷冷的扫了我一眼,复又沉沉的的看向凤渊,仿佛在对我发出无声的警告。
“冥王大人……”我自然明白冥王的意思,假如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不仅无法保全自己,还会连累凤渊和我一起受罪。与其如此,倒不如,将错就错!
我闭上眼睛,握住凤渊的手,猛的用力收紧了一下:“小人,无话可说。”
话落,手指颓然一松,最终还是放开了凤渊。
“父……亲!”但手臂还没来得及落下,突然觉得手腕一冰,又被凤渊牢牢反扣住了。面对铁了心的冥王,凤渊被迫仰着脖子,一字一顿,异常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当儿子,求您!”
“放了小红叶,所有的事情,我一力……咳咳!”然而话未说完,脸色骤然就变了。凤渊痛苦的闷咳了两声,平日里风轻云淡的眉宇,此刻死死的纠结在一起。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中,不可一世的冷傲荡然无存,姿态低的仿佛就要落到尘埃里去了。可即便如此,那冰凉的手掌,却依旧紧紧扣着我,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凤渊?”我怔怔望着他,心头涌动的悲怮,如潮水一般袭来,几乎快要将我吞没了——无论是在过去,还是未来,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不要说示弱,就连头都不曾向任何人低过。如今为了我,却当着众人的面,甘心情愿的放低姿态,“求”冥王放了我……
呵呵!无论是小红叶也好,叶小鱼也罢,能让凤渊如此,你真是何德何能?
“凤儿!”冥王岂会不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听到这番话,他才会更加震怒,“你信不信,你若敢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便让她死在你的面前!”
“父……”
“松手!”不再给凤渊任何开口的机会,冥王目光一凌,视线落在凤渊扣住我的手掌上,“我让你,松手。”
见凤渊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冥王脸色阴沉的恐怖:“好,既然你执意如此,就休怪为父无情!”
“唔!”几乎是同时,冥王话一说完,我猛的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下一秒,便眼前一黑,“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放,还是不放?”根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冥王盯着凤渊抓住我的手,又阴沉沉的问了一遍。
“……”一时间,四下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噤了声,目光迥异的望着我们,等待凤渊最后的抉择。
我捂着胸口,死死咬住嘴唇,身体摇摇欲坠,却竭力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手腕处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凤渊扣住我的手在一分一分收紧。可与此同时,我心里也更加明白,此刻已经完全无法说话的凤渊,在忍受着何等的煎熬。
“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如今翅膀硬了,为了一个女人,连我这个做父亲的话,都不管用了。”也不知道这样究竟过了有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十分钟,又或许仅仅只是几秒钟。冥王突然仰头大笑一声,那张好看到雌雄莫辨的面孔,因为太过恼怒,开始变的有些狰狞起来:“我原本倒想念着你和她之间的情分,饶她不死。但现在看来,这女人是万万留不得了!”
“与其将来看你被她所累,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今日为父便狠心做一回恶人!”
“……”赶在冥王再度出手之前,扣住我手腕的,凤渊冰凉的手掌,力道突然猛的一滞——最终,还是为了我,颓然松开了。
“来人,将这个十恶不赦的女人,打入暗牢,听候发落!”仿佛一早就料到凤渊会放手,冥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对身后两名侍卫命令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一边说,一边抬手凌空挥了一下。原本被我刺入冥后心窝的枫棱,便蓦地一下飞了起来,稳稳落入了他的掌心:“厉官,这柄杀害冥后的凶器,暂由你保管。待凶手伏法之日,再一同销毁也不迟。”
“是,冥王大人!”一个蓄着八字胡,神情异常肃穆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接过了冥王手中的枫棱。
“至于凤王,此次虽为初犯,且受人蛊惑所致。”为了平息众怒,一堵悠悠之口,对儿子一向只会“闭门思过”的冥王,这一次连凤渊也没有轻饶:“但兹事体大,方才又公然藐视冥界法度,徇私舞弊,以下犯上,对冥王大不敬。”
“数罪并罚,暂革一切职务,到厉官处领鞭一百。”这么说着,冥王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众人,见没人开口求情,复又沉着脸补充了一句:“再另行关押到暗牢第七层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牢门半步!”
“冥王大人英明!”这一回,所有人都满意了。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在两个侍卫将我架走之前,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凤渊。记忆中那双美的不可方物的眼眸,同样在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只是如今暗淡的好似陨落的流星,光芒不再。
直到走出了凤渊视线的一瞬间,始终支撑着我的信念,终于如同大厦倾倒一般,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嗓子眼疼的火烧火燎,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甜味,浑浑噩噩中,我好像看到死神在对我招手狞笑——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至多也不会超过三天。为了尽快将此事平息,以免徒留后患,冥王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对我进行处置。
不用妄想他会手下留情。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想看在凤渊的面子上,手下留情,那个安管家、厉官,或者其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答应。最重要的一点是,冥后一死,他若不严惩凶手,根本无法给自己的大儿子闫重烈一个交代。至于这个凶手到底是不是“真凶”,在这些“大是大非”面前,貌似也不太重要了。
当然,这一切,对于我而言,也同样不重要,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凤渊安然无恙,那么吃些苦,受些罪,又有何妨?
“嗷呜——”谁料,就在我被两个侍卫架着,走到后院空地的时候,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安安静静的阿贪,突然仰天长啸一声。紧跟着,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的扑上来,纵身一跃,狠狠一口咬在了右侧侍卫的胳膊上。
“啊!”对方吃痛,立即撒开了手。
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我硬生生的呆愣了一下。等到回过神,心都慌了,赶紧训斥:“阿贪,不可以!”
“啊!”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我话刚一出口,另一个侍卫已经跟着遭了秧。
“呵,区区一只噬魂兽,胆子倒不小!”冥王循声,侧头朝院子看过来。原本就余怒未消,此刻看到阿贪袭击自己的侍卫,眼神更是阴冷了几分:“你可知道,妨碍公务,该当何罪?”
“呜!”面对冥王的威慑,阿贪不退反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充满杀戮的低吼,一口尖刀似的獠牙尽现。
锋利的爪子深深的钩嵌在脚下的泥土中,如墨一般漆黑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冥王。连同那还未完全长开的身体,也毫不示弱紧绷着。前肢压得低低的,一副随时蓄势待发的模样,毅然决然护在我的跟前,不让其余的侍卫靠近分毫。
“阿贪,听话,快回去!”不动容么?除非我的心是石头做的!
为了我,阿贪竟然不顾后果,公然与冥王为敌。在这种墙倒众人推的困境下,试问,能有几个人可以做到不离不弃,患难与共?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愿意连累阿贪受罚。
“阿贪,听到没有!”我强忍着眼泪,铁着心肠,狠狠斥责:“连主人的话都不听了是么?好!你若再不走,从今以后,我就不是你的主人!”
可阿贪就像知道我的心思一般,对我的话完全无动于衷。一边牢牢护着我,一边一口一个,将不断扑上来试图抓住我的侍卫逼退。
“有其主,必有其仆。”冥王说着,狭长的凤眼一挑,眸光流转间,隐隐泛起了一股杀意。
“不要!”我暗呼糟糕,一把推开其中一个已经抓住我的侍卫,猛的挡在了阿贪的前面。下一秒,就仿佛被千斤巨石砸中了一般,我闷咳了两声,随即吐出了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好像被绞碎了似的,疼的我险些没晕过去。
“阿贪,乖……”见我受伤,阿贪急的眼睛都红了,嘶吼着就要朝冥王扑去。我强忍着钻心的痛,伸手死死抱住了阿贪:“斗不过的,听主人的话,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嗷呜——”阿贪愤懑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哭腔,“主人,他们实在欺人太甚!”
“假如你有个好歹,管他是冥王还是谁,我一样咬断他的脖子!”
“咳咳!我没事,你千万别冲动……”我抬手顺了顺阿贪后背上,已经变得有些扎手的鬃毛,耐着性子宽慰,“只要你听话,冥王一定不会太过为难我。”
是的,我已经死罪难逃,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花费心思呢?而且,仅凭阿贪一己之力,已然无力回天,又何必再徒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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